29. 化身商女 痴汉觊觎

作品:《沧浪濯缨

    《沧浪濯缨》全本免费阅读


    虞长宁不解,抬眼询问,“薛管事?”


    陆九瞻化名薛百川,是玉石商人秦岳的心腹管事。而商队的侍卫首领薛百舟则是他的胞弟。


    “我与孟兄弟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正在为马车套马的薛松看了眼“兄长”,低头不语。


    “好,多谢薛管事。”


    两人踏着铜蹬利落地跃上马背,一前一后驱策奔驰,在广袤无际的天野下驰骋。


    虞长宁许久未这般恣意飞奔了,此刻她犹如御风而行,穿梭于春日的如茵山峦间,目之所及,春芽初露,万红争妍,教人心胸随之阔达。


    二人驰行数十里,道路收窄成线,两边叠嶂凌苍,遮天蔽日。鸟鸣猿啼似近在耳边,林寒涧肃,激潺湲湲。他们一人久居汴京,一人常住扬州,初见巍峨山景,不免赞叹天公鬼斧神工。


    出了这一线天,视野又再开阔。仰头而望,群山城片,山巅藏于霞间,峭壁以云霓为裳,烟霭如遮,春翠葳蕤。


    两人收回目光,路旁商贩如栉,远处楼宇重叠,人声如沸。


    天姥镇里人影忙碌,他们寻了个小摊,各要了一碗扁食。面皮薄透,馅里云腿裹着虾皮,咸香四溢,豆干伴着菇丝,弹牙鲜美。再饮一口热汤,回味无穷。


    用过朝食,他们在食摊老板的指引下,找到了一间成衣铺子。因要符合富商家眷的身份,只能寻贵价的挑。虞长宁想着自己囊中羞涩,难免有些踌躇。陆九瞻并未多言,拿出钱袋子,将店中最贵的几身都买了下来。


    说是最贵的,却也算不得顶好。


    一般富户人家都有相熟的裁缝上门量体裁衣,并不会采买成衣。故而这铺子中最拿的出手的几身衣裙也就与庞家那几位庶出娘子身上的布料差不了太多。


    因虞长宁与陆九瞻也算相熟,她闲话时提起了这茬儿。


    “他可真是一毛不拔,贪了那么多银两,也不给自家女儿买几身好衣裳。”


    陆九瞻倒是从未关注过这一点,如今听她这么说,他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他知道的远比虞长宁更多,而那份账簿上仅是庞啸虎贪墨的一部分而已。


    若庞啸虎天生吝啬,为何会将明州祖宅修葺得富丽堂皇?若他为人低调,为何他母亲的寿宴邀请了那么多的富豪乡绅?


    庞家此举非但没有遮掩自己的身家,还将此摆在了台面上……


    虞长宁见陆九瞻面色凝重,“怎么了这是?”


    “你不觉得庞啸虎有些矛盾?即便他不将女儿们放在心上,但也没必要克扣她们的吃穿。”


    虞长宁沉吟片刻,“会不会是执掌中馈的庞夫人不喜庶出子女,所以苛待了他们?”


    可是这话连虞长宁自己都不信。哪怕庞夫人真要克扣庶出子女,也没必要在衣服这些显眼的地方动手。说出去,可不好听。


    更何况庞七娘子是在庞夫人跟前得宠的庶女,连她都如此,那其他那些不受宠的又是什么光景?


    “总不至于是庞家没钱了吧。”


    这本是虞长宁的玩笑话,可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明州那处豪宅是庞啸虎三十多年前为母亲所修葺的,也正因那处豪宅,根本不会有人认为他手中无钱。


    陆九瞻沉吟道:“经你这般提醒,我才想起他甚少与官宦人家结亲,子女们多是与富商豪绅联姻。”


    单论这点,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再看,却觉得庞家无钱这个猜测更加可信了。


    两人脸上再无笑意,所处环境让他们比常人更具政/治嗅觉。庞啸虎作为一个武将,几十年来贪墨的银钱可堆山填海,若是他私底下捉襟见肘,那这钱的去处可就不太妙了。


    前朝倾覆后,群雄割据的百年间,多得是武将篡位的把戏。就连本朝太祖亦是武人出身,得了旧主禅位才荣登大宝的。而他与今上如此忌惮武将,正是担心当年之事重演。


    庞啸虎也是目睹过那些旧事的人,他被卸了兵权后,心中没有怨怼吗?


    虞长宁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若真是那种情况,可有办法制止?”


    因太祖与今上重文抑武,兵权几乎被收拢于中/央,地方上的兵力不堪一击。最可怕的是,驻守两浙的宁海军是庞啸虎的旧部。


    沛国公方稹虽掌握着淮南道的兵力,可扬州距此近千里,远水根本救不了近火。


    “如今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会将此事上报汴京。”


    他说的是汴京,而非官家。


    虞长宁心中一顿,不动声色地翻身上马,“我们先与他们会合吧。”


    两人往约定之地疾驰,再未提起庞家之事。不过此刻心境已与来时不同,他们根本无心再赏一路风景。


    追上商队后,虞长宁与青黛换回女装,一行人入了天台县,总算踏入了台州地界。


    宿了一夜后,又行了两日,终于进了台州城门。


    陆九瞻早就安排了下属扮作管事提前来此打点,当商队一行浩浩荡荡入城之后,直接搬入了赁好的宅子中。


    这是一间三进宅院,陆九瞻一行十人与虞长宁主仆二人刚好住下。


    众人休憩了一日,到了第二天,秦阳以玉石商人秦岳的名义为台州大小官员送上了厚礼。


    初来乍到,自然是攀不上知州、通判那些大人物的,不过经层层打点,他终于邀到了判官卢俭。


    他在台州老字号广德楼设下席面,邀了卢判官及其家眷共饮,身为管事的陆九瞻亦陪同在侧。


    而秦夫人青黛则带着小姑阿芍与卢太太和两位娘子另坐一间,聊起了汴京时兴的玩意儿,惹得卢家女眷心生向往。


    但实际上,青黛从未去过汴京,而化名秦芍的虞长宁虽幼时生活在汴京,但也离开了十年,是以两人所描绘的,皆是扬州城内所时兴的衣裙首饰。


    扬州乃大雍重镇,往来商客络绎不绝,不亚于汴京。是以她们将扬州之事冠以汴京之名,丝毫不维和。而在座之人未曾去过汴京,自然也不知她们二人张冠李戴。


    青黛的腿伤已好得七七八八,轻移缓行并不会露出破绽。她往日在扬州也见惯了豪门大族的女眷,如今只是应付判官太太,自是如鱼得水。卢太太恨不得将她引为知己,三巡酒后,已是一口一个阿黛妹妹了。


    至于虞长宁,她也与两位卢娘子打得火热。她们盯着她脸上的梅花妆问长问短,掩不住满眼的羡慕与喜欢。


    皎月临空,酒酣正浓,却是分别之际。


    “秦贤弟,为兄与你相见恨晚,恨不得再饮三百杯!”


    卢判官跌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