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小荷的教育问题
作品:《清朝乡下女进城后》 “他不喜欢……”楚韵在嘴里把这句话念了一遍,一下就意识到李佑纯在监视自己。
这感觉真不太好。
楚韵直接问李家仆:“李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直接跟他谈一谈。这些高门大户出来的人就是这点不好,不管好事坏事做得都鬼鬼祟祟的,一句话说半句让这个猜那个猜。
楚韵没这闲工夫。
李家仆看抬不动床,直接叫了几个人拿刀劈开,说留着晚上烧菜,忙得满头大汗地跟楚韵说:“奶奶,小的不知。我们家少爷很忙,每天有好几个诗会要去,从早到晚几乎都在外边。”
再说他们这破院子李佑纯等闲也不来,不然也不能野草杂树生得比人高啊。
李家仆又问:“奶奶少爷睡得好不好?要不要晚上再找两个婆子伺候起居?”
楚韵拒绝:“不必,昨晚给我们铺床的婆子也别让她们再来,我们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李佑纯留他们住,又送衣裳又送宅子的,拿钱砸的味道太重。
他看起来又不像做慈善的,那就肯定有所图。不管图什么,只要他图了,楚韵就能安稳住着,反正不要钱还离工地近。
李家仆昨晚瞅着他们愣是跟二爷换了屋子就已经叹为观止,这时不要人伺候都算得上小事一桩,恭敬道:“奶奶有事叫小的一声就成。”
中午楚韵面前摆的是几种面,油泼面、扯面、浆水面,都是酸辣口,滑而不失劲道,还有一碟小陈醋。
楚韵一吃就知道这个是丰年乡的,陕西各地的醋做法都不同,她吃了丰年乡的醋小十年,一口就能尝出来。
这一吃真是百感交集,险没把楚韵眼泪吃下来,她侧头去瞧小荷的。
杜容和面前放的是蒸羊肉、兔生、酸奶|子、酱黄瓜,主食是米饭,都是他爱吃的,他小声说:“这个蒸羊肉是幼时胡同里蒸羊章的手艺,他老人家早把手艺传给了儿子,自己在家含饴弄孙不下厨了。”
这些菜都不贵重,但两人被监视的不适却瞬间不情不愿地烟消云散。
楚韵吃着面跟杜容和说:“看看人家这事做得,让人一点火发不出来,多贴心啊。”
杜容和已经受过这种手段无数次,笑:“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才能这么贴心。”要他去做这样的人是万万不可能的。
下午两个人就一边等李佑纯回来一边琢磨怎么给家里写信。
他带着妻子顶着父亲的怒火跑了出来,这是大不孝。
懂事的孩子应该跪到父母跟前涕泗
横流地求他们原谅不要气坏了身子。
上述孝子事迹仅供参考杜容和从来没干过。
杜容和:“我从小就好孩子不挨骂的没机会跪到祠堂里痛哭流涕倒是听何妈妈说大哥大姐干过不少这事。”
五六岁时他还很羡慕大哥大姐能玩父慈子孝的游戏二姐丢了以后他还偷偷溜到祠堂跪了几次小白花似的哭:“爹娘
这种伟丈夫之举就不必说给小韵听了。
他故意愁眉苦脸道:“不过逃跑这件事我也没做过啊。小韵你可得对我负责小荷可是跟着你出来的。”
楚韵素来是个极有责任心的人都把人拐了还能怎么凑合着过呗她思索会儿道:“咱们先写信回去报平安让何妈李叔知道咱们在哪让他们多收拾点咱们常用的东西过来。”
杜容和笑:“这给爹写没用要娘说咱们写两封吧。”
两人说干就干。
杜容和惊讶地发现自从说了“不行”以后他整个人思维都开阔了许多。
比如说你一个杜淳风说破天也就是个老杂毛怎么就能跟“孝道”这样的国之重器放在一起?
他杜容和也是个小杂毛身上哪里担得起这个担子?
再说君父君父君在父前他一朵风中瑟瑟的娇花哪能一下伺候两个大爹。
杜容和迅速适应了“不孝顺”的处境而且得心应手地想了一连串怎么给“孝道”有个交代。
眨眼两篇孝子家书就写好了。给杜老爷的信里先说了下自己的落脚处整篇文重点是——我愿为大清肝脑涂地就算零落成泥也在所不惜。
写信的事楚韵不管这是小荷的父母又不是她的。在楚韵心里自己人和外人是分得很清的她一直觉得成亲了就把丈夫|妻子的父母视作自己的父母很奇怪分明就不是这样大家是不得不在一起过实际并没有什么感情。
小荷对杜老爷杜太太的态度她绝不会插手去管但戏还是要看的。
楚韵念了一遍给酸得牙疼。
她发现君臣父子间书信往来比小情侣都黏糊。
杜老爷的情书杜太太也拿出来给她们品鉴过上头写的要多含蓄有多含蓄。
杜老爷夸一朵花好看。
杜太太:他心里有我。
杜老爷夸今天的粥好吃。
杜太太:他心里有我。
再看看人父子君臣写的。
杜老爷以前的家书:亲亲吾儿你自小就是爹
的心头肉掌中宝。
杜容和今日的家书(闭目):儿子一出门就很想念父亲。
再观杜容和给杜太太写的信那又是一回事了。淳朴用心多了啊!
杜容和问娘有没有多吃饭在家做了什么叮嘱她没事多出门看戏少折腾嫂嫂又说自己过得很好让她在家要做什么事先问问二哥。
“难道你不怨你娘吗?”楚韵发现小荷对杜太太感情挺深的。
杜容和笑:“父亲和母亲不能比
楚韵啊一声:“原来你们知道啊。”她以为男人不知道呢。
杜容和笑:“不止我知道天下男人都知道啊就是因为太知道了不才处处从法律上加强父亲的权力吗?”
楚韵面色古怪道:“怎么就天下人都知道了我在丰年乡可没听种地的大兄弟说过这个。”
杜容和听到这里的时候还不以为意道:“乡下地方他们字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我说的天下是读书习字的男子。”
楚韵一琢磨现代人谁不上学她也没听多少男同学说过这种话。
这肯定都是杜老爷教的啊她奇怪了道:“我们乡下读书人也没说过这话我哥我爹都是读书人。”
杜容和对这个也有自己的理解:“小民受到的教育和八旗子弟和官家子所学不同楚家祖上虽是也算书香世家但毕竟断了代岳父不知道也不算错。”
楚韵当真好奇了:“那你说寒门与贵族的书究竟哪不一样。”
杜容和人都带着她跑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道:“寒门子弟学四书五经只学圣人之道。高门大户学四书五经学的是御下之道。”
他说:“父亲和母亲的不同。看我娘就能明白。郎家给我娘陪嫁了不少田产还有两间铺子这些都是我娘的嫁妆但是它在名分上是归我爹和整个杜家的。她的金银珠宝也不能用郎芝香的名字去做生意她要赚钱除了问儿女丈夫要就只有放印子钱一条路。”
楚韵哎呀一声道:“我可算明白了。”
搞不好王熙凤放印子钱就是因为她没有合法的来财手段不得不去做这个反正都是违法不如违个大的来钱还快。
杜容和还以为是楚韵的出嫁闺训不够这些都是母亲应该教给女儿可他的小韵爹娘很早很早就去世了。
他语气转眼低了八度温柔道:“老太太怎么跟你说的呢?”
楚韵:“我们在乡下不说这些老太太不学清律而且
我们当时都要饿死了,法不法的也没那么讲究。
她老人家只有一句话:规矩是对活人讲的,你都要死了还守规矩那可真是活活蠢死的,断气前千万别报上我刘满银的名字啊。
难怪楚韵一来京里就折腾着要赚钱,原来她是不知道女子无私财。
杜容和笑:“老太太真是明白人。
楚韵点头:“对,一生都明白。
杜容和看她在嫁妆财产上稀里糊涂的,只能自己跟她说清楚。
他说:“就拿咱们来说,要是我们以后没有儿子,杜家族里就能直接插手立侄儿为继嗣。我要是不幸走了,家里的一砖一瓦你都带不走。
这个楚韵当然知道,所以她的钱必须要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少钱。
而且要藏到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钱为止。
不过杜容和要说的不是保护嫁妆的事,有他在怎么也不会让楚韵操心这个。
他又把话题转回去说:“女人无私产,寒门学子会学这是天理伦常。但我们学的是财产很重要,一个家的财产只能通过父亲传给儿子的方式继承。先生说这个是‘父子天合’的表现,说明父子之间天生就应该为对方付出。夫妻和母子都是‘人合’,人和天怎么能比呢?所以父子比母子、夫妻关系都更紧密。
杜容和:“你在乡下也能看到,小到锄头,大到田地,家里能产生钱的东西都不由母亲做主。儿女想要只能去讨好父亲。这就是为了削弱母亲与儿女的联系。毕竟母亲跟孩子是天然在一条线的,不想法子拆开,父亲肯定抢不过母亲。
天合人和的这些话都是杜老爷请先生教他的,至于削弱母亲与儿女的关系,这个是杜容和自己悟出来的。
所以他对亲娘一直很宽容,杜太太无形中受到的苦已经足够多了。
他自己能悟出来,他就觉得大家都能悟出来,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有人看不出来?
“你爹恐怕没想让你悟。楚韵沉默了半天,突然出声:“你爹请的先生还教你什么了?
杜容和:“女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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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韵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他教你这个干什么啊?
杜容和小声道:“他找的那个先生说这是齐家之道。说什么女训写出来是给男人看的,男人看了才知道好女人是什么样,才能要求家中的女儿怎么长。
他并没有以为这些话是对的。
在杜容和心里,这只是说明八旗子弟书香世家跟寒门小民受到的教育不同。
这对他造成的
影响是,他以为略有些身份的人家里都是这么教导子孙的,他以为他们三兄弟都对女训这些书倒背如流。
楚韵拿刀的心都有了,她不是真的古代人。她呸一口道:“老杂毛真是疯了。这种教法怎么可能世家大族都学。他教你父子天合,母子人合,夫妻人合。不就是教你不信任何人,只尊敬他吗?一个家族怎么可能这么教孩子?这教出来的不是奴才秧子吗?
要不是杜容和聪明,他早就完了。
再一想杜大爷和杜二爷的举止,楚韵可以断定,杜老爷只这么教了杜容和。
至于为什么,小荷生得好、嘴又甜、又聪明,让他做家族的马前卒,多好用啊。
事情逐渐离谱起来,杜容和原本只是想说母亲和父亲确实不同,怎么突然就拐到他的教育问题上来了?
杜容和哑然:“……不会吧?
他也学着楚韵说了一句:“这老杂毛有这么贱吗?再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
楚韵挑眉道:“等李二少爷回来,咱们问问他能不能把女训倒背如流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杜家门第能有李家门第高?
要证实是老杂毛坏出汁,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实验对象吗?
下午楚韵就开始点菜。
点的凉拌掌中宝和心肺罗卜汤,秋天了,吃这个补身。
李佑纯一整天都过得不是很舒服,昨晚睡得不好,导致他今日一直精神不济。
这激发了他的好胜心,吃完了晚饭,李佑纯又回到了这所小小的别院。
楚韵在屋子里跟杜容和说:“这次出来,干脆不回去了,老杂毛有疯病。
杜容和点头如捣蒜,他说:“小荷都听你的。
李佑纯没眼看,他轻轻退出了院子,叫李家仆过来问两个人下午都做了什么。
李家仆人:“少爷,我们不知道,杜家少爷和奶奶不让我们伺候,他们还说想见一见你。
直接把主家的仆人赶出院子,李佑纯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无礼的事。
他包容地点点头,嘱咐道:“他们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你先过去告诉他们,我半个时辰后过来。
李佑纯先回屋洗了个澡,等他过去时,两人都在院子里坐着,面前摆了一些糕点茶水,这些都是他亲自写的菜单。
楚韵问:“李二少爷,昨晚睡得好吗?
李佑纯已经换了衣裳,端茶时清瘦的手腕间滚出一串玉珠,他摸摸黑黑的眼圈,照实说:“……不太好。
楚韵笑了,又直
接道:“如果你想睡得好,以后不要偷听我们说话,你要是再偷听,我就每天讲一个鬼故事给你助眠。”
她看过的鬼故事非常多,像什么世界奇妙物语系列和蜡笔小新的恐怖系列都反复回味过。
这片土地的人说故事讲究因果报应,无差别的害人鬼估计很少听过。
李佑纯:“……好。”
他的第一次观察失败了。
失败原因:观察者过于怕鬼,而被观察者拥有丰富的鬼故事储备。
楚韵对长得好的人包容心很大,道:“你想知道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们啊。”
李佑纯:“你会说吗?”
楚韵想了下说:“不一定。”
李佑纯完美的笑容难得出现一丝裂缝,他问:“那你们怎么样才会说?”
楚韵转转眼珠:“我先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李佑纯:“什么事?”
楚韵小声地问:“你会背女训吗?”
李佑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清朝妇女嫁妆中的田产铺面归属问题,我昨天看到也吓了一跳,但我没有去找清律原文,直接用了冯尔康教授在《生活在清朝的人们》里写的,如果这里写错了,大家可以留言,我看到会改。
感谢在2024-05-1121:26:58~2024-05-1221:0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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