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老当益壮

作品:《清朝乡下女进城后

    郎助带来的马车格外豪华,马车里有一溜水儿成套的软垫还放了一个小桌屏上头是大朵大朵的双面芙蓉花茶壶水杯一应俱全。


    楚韵看郎助一个小辈都能把这个马车带出来,迅速对郎芝香的身份自豪有了崭新的认知,不是她说,这郎家即便不是啥满洲八大姓在京里混得也绝对比杜老爷好上几个跟头。


    尤其京里门第观念重,什么人家得穿什么衣裳坐什么马车都有讲究比如八抬大轿就不是人人都能坐的一般人都是四抬轿子王公贵族才有那资格用八抬的、十六抬的。


    马车也一样杜家说到底并不是豪富之家平时姐儿们出门用的都是家养的驴车坐马车都得上车行租。车行的马规格小


    郎家是养得起马车的门户,这就很不一般了,说明他们家还有跑马的草地车里一连坐了五六个人也不觉得多拥挤。


    楚韵小声想跟何妈议论:“这样杜老爷还不服气觉着自己放弃良多,他究竟放弃什么了?”


    说完一看,何妈人已经不见了。


    倒是楚宗保在旁边听得一乐,淡淡地看他姑一眼,插嘴道:“放弃了吃硬米的机会。”


    楚韵笑喷。


    郎助带来的战车显然不是给楚韵这等杂鱼闲猫用的,她和楚宗保以及小杭大夫最后分到了一辆老驴子,刚出家门就喘得跟犁了三亩地似的。


    拉车的车夫道:“奶奶,别看跑得快十来岁了但他在驴子里还不算老呢?”


    楚韵、楚宗保:……


    杭不留行跑去看跑得快的牙叹道:“门牙都老掉了。”


    走前郎氏还嘱咐他们倘若打起来骂起来到时走远点儿别碰了皮晚上又让和宝折腾得睡不着。


    楚韵:“我都听娘的。”


    郎氏满意地点头看她不够珠光宝气还从怀里掏出个鸽子蛋大小的琉璃宝簪给她戴在头上。


    楚宗保看他姑脑门上顶这么大朵花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郎氏交代完这个就跑了她把自己看重的战斗力都拉着一起坐。


    楚韵看了看上边有以体重著称的杜月有以刻薄人闻名黄米胡同内外的何妈还有一些她叫过来的牌友戏友总之打架这事儿输人不输阵最后黄米胡同出动了五六辆大马车小驴车浩浩荡荡地往何家去了。


    杭不留行衣冠端正地跟楚韵姑侄共用一辆小破驴车老驴虽老体型仍壮它一个顶人家两个跟在后边三步一喘半天都没赶上大部队。


    几个人在小破车里一个两个都一个劲儿点香马车驴车再好坐在里边也一股粪味儿杭不留行闻了会儿还跟车夫道:“它年纪这么大不能给它吃太多豆子得让它减重眼见着都跑不动了。”


    车夫护短儿道:“少爷跑得快不胖他走不动是老了你看见隔壁那个马没有?那才叫胖。”


    楚韵伸头一看那是人养的矮脚汗血宝马天生就比别的马看着肥壮再说人家长的也是腱子肉跟肥有什么关系?


    她笑:“大爷


    众人听了都低头闷笑。


    何太太田氏在家里化妆、吃饭、使唤小丫头裁衣裳头发梳了一次梳二次怎么都梳不出朴素中又自带风情的发髻要么太过华丽要么衬得人像只没毛的乡下野鸡。


    小丫头荷花道:“太太再不出去大爷就要回来了。”


    田氏哀哀一叹拔下头上的红宝石簪子艰难起身道:“给我抹个小白脸儿让他也看看后娘难当自从他两个妹子回来家里老的少的都瘦了。”


    荷花去东配间看过了两个姑娘都不在她挥退伺候的丫头婆子只留了个田氏心腹乳娘包妈妈。


    荷花轻声说着那边的事道:“昨儿吃了饭便睡了今儿一早人便没在太太以后不必担忧两个姐儿要分咱们姐儿的嫁妆了。”


    至于为何不担忧主仆两个都心知肚明何显耀是何等狠人?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让两个姐妹回不来那这一出去人就多半死在外边了。


    田氏听了便拿起一叠松仁朱唇轻启边磕边道:“这狼崽子咱们还真没看错他大姑娘守寡回来还不到两月他就能下这个狠手。”


    荷花给她锤着核桃道:“还是太太聪慧若不是太太早一月便在大爷耳边说家里如何不易送丧比陪嫁花的钱少又告诉他李逵的娘在外被老虎吃了的事儿大爷那猪脑子未必想得出这法子把两姑娘丢到荒郊野外去。”


    田氏喝了口茶笑了。


    唯独缩在后边的包妈妈吓了个半死她六十多了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一家人大爷狠她家姑娘也狠人对人扎个小人便扎了两条命说丢就丢实属有些超出包妈妈的宅斗认知。她低着头在后边大气不敢喘心里盘算着攒点跟着儿子女儿们出去住。


    田氏吃了一阵一抖帕子看着包妈妈道:“妈妈女儿早上眼皮就一直跳还想着是前头婆娘留下的两个闺女又在作祟。你替我弄点儿红纸过来贴在眼皮上压一压小人。”


    包妈妈点点头,慢吞吞地从对联上剪了黄豆粒大的纸进来给她贴上。


    到了下午,两个姑娘仍然没回来,素来跟两个姐姐不睦的何三姑娘还问了两句,道:“阿姐做的衣裳最合我心,她们一天也没事做,娘让他们出来给女儿裁衣裳吧。”


    何显耀一如往常,笑道:“她们出门上香去了,不知何时能回来,你先将就着用家里的针线婆子,等改明儿出家了,哥哥给你找两个比她们手艺更好的跟着走。”


    三姑娘跺着脚靠到田氏怀里去了。


    田氏搂着姑娘,彻底放了心,她想,如今这两姑娘没了,下一步就该劝这个长子主动把家产拱手相让,主动帮扶她儿子往高处走。


    待何显耀出门了,田氏便拉着女儿美美梳了个妆,带着丫头婆子,一群人在屋子里穿得花枝招展的。甚至还特意假托别人的名儿请了两个唱戏的回来唱穆桂英挂帅。


    这时冷不丁门口来了一大群人,包妈妈看了是杜家人便躲在屋子里不吭声,田氏便使唤荷花去。


    荷花是跟着田氏过来的小丫头,知道两个杜内里有些龌龊事,开了门皮笑肉不笑地问:“郎太太,许久不见,还活着呐?”


    众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这谁啊,一开口火药味就这么重。


    郎氏珠光宝气地下来,整整鬓发,道:“我还活着,可怜见的,大妞儿二妞儿险些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亏你们干得出来!”


    荷花一听这个,心里便虚了,嘴上半点不肯认,道:“少他奶奶的在何家门口喷粪,咱们家姑娘早起去给家里上香,哪里就要死了?就是死了,也是你们害死的,谁不知道杜家与何家水火不容,你们杜家人成日想着法儿编排咱们!”


    郎氏哼一声,道:“这还有假,两个孩子如今就活跳跳的在我家躺着,一个撞了柱说兄弟娘都不想她们活,还不如真死了也有两个人是真高兴,要不是我郎芝香菩萨心肠,说烂了舌头把人劝下来,这会儿都已经又重新做人了!”


    周围围过来看戏的,助威的,终于知道是什么事了,一时都惊得合不拢嘴,七嘴八舌地说有了何家人心狠。


    何妈叹气道:“后娘就有后爹,但从没听说有了后娘后有后哥。”


    这时一个太太叉腰道:“他自己做自己的后爹呗!这个小那个也不大!”


    这一下人群直接沸腾了,太劲爆了,小娘和大儿子,太狗血了太狗血了,泼天狗血,她们必须要接住!


    何妈义正言辞道:“凡事得讲证据,这话不能瞎说,这要逼死


    人的呀,咱们不跟后娘似的干逼死人的事!”


    大家就说何妈高义。


    这会儿已经有下人把事报给田氏,田氏听了恨得滴血,荷花物似主人形,听得嗷一声,着两只手都往郎氏身上去了。


    众女眷看得惊呼一声,她们委实没想过会真打起来,跟看见路上突然蹿出个野虫合蟆似的,都害怕又嫌弃地捂着嘴,纷纷退让三尺,把场地留给和郎氏和荷花。


    郎助想伸手去拽荷花,何家下人又蹿了一群出来要拿他。


    场面一下壮大了不少,不少夫人都躲到车上看了,嘱咐车夫一有不好立刻掉头跑。


    丫头婆子们不能跑,在下边两下三下就冲上去了。荷花在五六只手里冲出来,嚎着说有歹人强闯民宅,要让人把郎氏拖到公堂去打死。


    郎氏见这丫头都敢跟她挺腰子,哪里肯吃这个亏,一甩头上珠钗,脚下一弯便让荷花扑了个空,顺道还跳起来狠狠给了荷花两脚,踹得荷花扑通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荷花已经跟了何二爷许久,田氏早说娶了媳妇就要抬她做妾,她素来也不把自己当做下人,只可恨二爷被杜家人坏了名声一直没找个媳妇,她也一只是“姑娘”不是“姨娘”。


    眼看着始作俑者前来,本来心里就憋了气,如今被仇家老婆子狠踹一脚,顿时气得浑身哆嗦,爬起来仍要跟郎氏对打。


    但杜家带来的人太多了,一群太太媳妇叽叽喳喳地数落何家人,何家人脸上发红手上也发软,慢慢就落了下风。


    田氏伸着脖子在里头看杜家婆子没挨打,遗憾地呸了一口,接着便款款而来想说两句客套话。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她女儿何三姑娘已是受不得辱了,走出来看着郎氏描眉画目的比她都穿得嫩,捏拳道:“死老婆子,你敢说我娘,说我哥,今儿我非打得你这老狐狸精跪地求饶不可!”


    楚韵一听,就道,这不是跟大力水手打架还给人嘴里塞菠菜吗?骂郎芝香老狐狸精,这是骂吗?这是奖励她呢!


    郎氏果然更有劲儿了,然而终究年纪大了些。几下便微微喘了起来。


    三姑娘也是个横的,她在何家如珠似宝地长到十三岁,马上就要入宫小选,也想着飞上枝头,听说宫里四阿哥的娘便是内务府宫女出身,八阿哥的娘地位还不如内务府宫女呢。她亦不能忍受被身份低贱的杜家人打了,脸上挨了郎氏两爪子后便掏出护甲往手上戴。


    三寸多长的尖尖嘴吓得人群已经有人尖叫了。


    楚韵站在马车上看见,心想可不能让这死丫头


    把郎氏弄个三长两短,她想往里挤又挤不进去,就是何妈都劝她小孩子在外看看就好。


    她左看右看,找着只楚宗保当拐杖的锄头,两下拆了锄头,把锄尖儿嗖一声甩得老远,就定在三姑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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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的柿子树上,锄尖儿距她脑袋还不到一指甲的距离,三姑娘老好看一个发髻,让她削了个尖儿。


    三姑娘摸摸散了一地的头发,嗷一声,跳起来竖着戴了护甲的尖爪子直扑楚韵,道:“戴大花的乡巴佬!本姑娘跟你拼了!”


    楚韵真如看见一只小僵尸直勾勾地跳过来,吓得一哆嗦,伸手拿起锄身,又嗖一声扔了了老远,这次插在三姑娘前边一寸的地上,三姑娘撞上棍子,从眉间到人中都红彤彤的一片。


    楚宗保在旁边给她鼓掌,太牛了,他心有余悸道:“姑,以后我再也不跟你闹了。”


    这两锄头,别说楚宗保,就是田氏腿肚子也软了,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哭哭啼啼地拉着三姑娘要回屋躲着。


    郎氏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敌进她进,敌退她进,跟着就一路蹿到了田氏卧房,抓着人头发按在镜子跟前儿。


    恶狠狠道:“我还以为亲家日子过得多穷,看了这满满的妆匣子方知是鬼话,珍珠项链儿、翡翠香球儿、蟹宝大对簪,一个两个哪个不是没百多两下不来的东西?还都是京里时兴的样儿?


    你的嫁妆?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还不是扒皮抽筋用前头儿女挣来的?两个姑娘两两双筷子,到年纪随便嫁出去便得了,能用你几个钱,没见过把好好的旗人姑娘嫁给商家短命鬼冲喜的,这个钱你收了,也不怕晚上大妞二妞的娘来问你!”


    何妈跑过去把金银珠宝拿出来给大家看,这真真抵赖不得。其实大家早就知道何家人刻薄两个姑娘,只是人家家事不好多管,这是让杜家人闹出来,大家还是很乐意吃瓜的。


    一群人便围着田氏。


    一个太太黯然神伤,道:“以前念着何家家境不好,牌桌上我还让过两把,如今想来都是错付了,我借你的二两银子,你能还我吗?”


    田氏哆嗦着把银子还给她,该太太后脚就放何妈手上道:“拿回去给两姑娘攒嫁妆吧。”


    另一个太太看有此珠玉,咳嗽两声也道:“田氏,既然你是这么个冷心冷情的后娘,我这样的好人是绝不肯与你为伍的,以后咱们便恩断义绝!”


    何妈看着恩断义绝都要还个东西啥的,灵机一动,割了块袖子在田氏手里。


    诸位太太似乎被她点化,都想起来割袍断义这回事了,于是一个两个都开始割


    帕子、袍子,还有割汗巾子的。


    田氏手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布料,气得嘴唇直抖,呜呜呜地想争辩,但她素来是小白花做派,实没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笨嘴拙舌竟没插上一句嘴。


    还是包妈妈闪出去往左邻右舍请了人过来,郎氏瞅着怕人太多了惊动衙门,也怕带着一群娇滴滴的媳妇太太打输了,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往家钻,回家前还把自己以前送给田氏的添妆节礼都偷摸拿回去了。


    杭不留行一路上忙得陀螺似的,一会儿给这个太太看心口疼,一会儿给那个丫头看跌打损伤,一场大战下来,他竟是全场最忙的那个,连带着楚宗保腿都跑细了一圈儿。


    因杭不留行长得俊,回去时除了一兜子钱、抄了半截的书,还有脸上数不清的胭脂印。


    擦了胭脂印后,他顶着这身衣裳,仍没敢回家,而是直接吩咐车夫去了王家,跟王舅舅道:“舅舅,我想在黄米胡同开个铺子,咱们以后吃饭也不愁了。”


    王舅舅摇头道:“开不了,旗人有病吃老米,没病还吃老米,病死了便是老米吃得不够多,咱们把药铺开过去,准得喝西北风去。”


    杭不留行斯斯文文地吃着蒸蛋羹,道:“不见得,今儿她们打起来,我赚的钱能吃三个月。”接着把事慢慢给舅舅说了。


    王舅舅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结巴道:“你是说,你看见那些旗人贵妇撒泼打滚,互相扯头花骂街了?”


    杭不留行有些尴尬,他也不想看见这些,道:“比狗咬狗都很,侄儿看见许多仆妇都流血了还不肯去外头叫大夫,说是找大夫丢人。”


    王舅舅对这些达官贵人的脾性十分清楚,看了她们的丑事,不是好事,没见太医都是锯嘴的葫芦吗?


    他放下饭边走到老桃树下边叹气。


    老桃树枝叶繁茂,在春风之中抽出了许多嫩芽,王舅舅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用剪下来的芽种出桃子来,完全是旗人奶奶说的笑话,贵人怎么会知道米有多贵呢?


    王舅舅嘀咕两句异想天开,心里也担心真被种出个啥,便亲自拿着剪刀挑了许多嫩出水的枝叶嫩芽,吩咐杭不留行道:“树和人一样,越小越不容易活,楚奶奶要你便把这些小芽给她送过去,当做看了场好戏的谢礼,看在这个礼的份儿上,以后他们家也不能多为难你。”


    至于种不种得出来,王舅舅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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