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作品:《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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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阁中静谧无声,攸宁的腿骨垂落,将郑王深色的衮服都映衬得发亮。


    苍金台是郑王面见臣子的正殿,亦是举办大典的地方,即便是厉公那般昏庸荒诞的君主,也没有将姬妾带到苍金台过。


    攸宁不太敢去想那个后果。


    恐惧来临得太急促,宛如乍然坠到头上的金铎,以至于攸宁想不清,她是在恐惧口诛笔伐与留史恶名,还是在恐惧郑王会将她的存在彻底抹杀。


    他依然是衣冠楚楚的。


    唯有领口微微扯开,还是她迷乱时抓散的。


    郑王嗜杀,且从不惮于杀戮,可毕顷决计是不同的,他是郑国的大将,又是郑王能够顺利践祚的肱股之臣。


    忠直,有为,驯良。


    他是郑王手中最得力的军将,也是郑王手中最虔诚的利剑。


    攸宁脸上冷汗涔涔,尽管得到了郑王的安抚,她还是竭力地想要从郑王身上下去,让这已经足够出格的错误缓和少许。


    可他却将她按得更深。


    攸宁当即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被、被发现了,你还这样……”


    她的神情有些崩溃,连敬语都忘了用,脸庞哭得湿漉漉的,瞧着有些可怜。


    郑王拂袖,擦净她的眼泪,轻声说道:“不会有事的。”


    他的容色很平静,柔丽的眼眸里更是没什么情绪。


    攸宁心里却是很不安,她连着几日都待在长青宫里,一步也不敢迈出去,生怕出门就被毕顷给用白绫缢死。


    季公从前整日说她是灾祸的论调,再度浮现在攸宁的眼前。


    一字一句,连成画面。


    久久不能消散。


    攸宁寝食难安,仲媪是最先发觉的,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攸宁又生病了,医官过来以后吓得满头冷汗,来回地诊脉试探。


    长青宫里轻悄悄的。


    攸宁支着头伸出手腕,美丽的脸庞有些忧郁,她才刚刚及笄不久,到底还是个年轻女郎,稍经些事便觉得天要塌了。


    郑王并没有要吓她的意思,但见她如此乖顺,便没那般想安抚她。


    攸宁睡得不好,连日都梦见滚落在地上的头颅,一会儿是虞何,一会儿是她见过的人,一会儿是她自己。


    噩梦连着一个噩梦,汇成了浓郁的黑暗,将攸宁往中央洄流的深渊里拉。


    当被郑王强行从梦中唤醒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那些都是梦。


    “好了。”郑王轻声说道,“真的没什么。”


    攸宁靠在他的肩头,眼皮红肿着,声音也带着沙哑的甘意:“我害怕……”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抓住郑王的衣袖,泪水往下掉,将他袖角的银色应龙濡湿。


    这恐惧并不作伪,眼前缩到他怀里的攸宁一直在惧怕地颤抖,与白昼时的那个女郎全然像是两个人。


    郑王已经换上了正装,即刻就要会见群臣。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要做的事。


    郑王俯身,剥下攸宁身上的轻纱,指节跃动,掌根紧贴在柔软的纹路上,印出牡丹的痕印。


    他低声道:“不会有事的。”


    攸宁猛地扬起了头颅,她的脖颈呈现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


    一种陌生的恐惧笼罩了她,让她更加崩溃。


    冬日的天亮得晚,尤其是在年关快要逼近的时候。


    攸宁紧紧地扣住郑王的手腕,快要掐出血痕来:“别这样,求您了,求您了……”


    郑王齐楚的衣冠没有分毫更易,唇边甚至还微微带着些笑意。


    外间的夜色是那样深黑,可攸宁却只能看得到炽热的白色光芒,在眼前不断地闪过。


    太亮了。


    方才梦魇里的浓郁黑暗也全被这白光所照亮。


    攸宁脑中一片空白,眸子紧闭,眼尾通红,泪水无意识地往下掉着。


    陌生的恐惧像是潮水一般,快要将她给淹没。


    接下来则是深重到无以复加的疲惫感。


    郑王将她抱到床榻上,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


    他的腕骨泛红,那细微的指痕并不显眼,却带着一种别样的表征,像是在暗处流动的冷河。


    毕顷跪在地上,瞳孔紧缩,向郑王汇报军务的声音越来越低。


    郑王修长白皙的指节轻扣在舆图上,一下一下地发出声响,带着少许恐怖的意味,仅是听着,就令人心底发寒。


    “近来有空吗?”郑王漫不经心地问道。


    毕顷年逾四十,鬓角已经有了霜色,又是郑国最闻名的大将,但在郑王的面前,他全然就像是一匹驯良的马,谦恭卑微。


    他低声道:“全凭王上吩咐。”


    “那好。”郑王轻笑一声,“晚间到永碧宫吧。”


    再没有比郑王更为俊美的人。


    眼眸柔丽,眉峰冷峭,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


    连时光都待他那般和柔,一丝细微的痕印都不愿在他的身上停驻,以至于郑王现今看上去仍同当年那位尊贵的储君没有任何分别。


    类似的话语在数年前曾经发生过。


    那时公子允也是这般温和轻笑,邀他去处死父亲郑王与庶弟厉公。


    这是毕顷一生一次的豪赌,他答应了。


    然而遭人背叛,事情败露全盘尽输,公子允被迫连夜远走魏国,他亦是勉勉强强才捡回一条命。


    郑王似是看破毕顷的所思,撑着下颌说道:“女郎胆子小,叫那日的事吓坏了,劳烦你安抚安抚。”


    他声音很轻,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毕顷躬身,膝行上前,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他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因此在毕顷开口前,郑王便打断了他:“孤知道非尔之过。”


    郑王低声说道:“女郎年轻,不知分寸。”


    他这番话语像极了对家中孩子无奈的长辈,虽是在说着责备的话语,却带着了些说不清的意蕴。


    或许郑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毕顷心神颤动,说道:“是,王上。”


    他的声音没有如往日那般古井无波,郑王无声地望着毕顷,末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


    攸宁的状态不太好。


    她拼命地想将那物什给取出来,可怎样都做不到。


    郑王近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总是要变着法子地折腾她。


    攸宁从前虽然常常被权贵所赏看,也被迫学了些服侍男人的言语,却并不知道世间竟会有如此多折/辱人的方式。


    手腕被绑缚在床头,即便绸带柔软,也磨出了红痕。


    她急切地渴望着郑王的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