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齐大非偶

作品:《大理寺的仵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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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山镇的百福客栈生意确实是很不错。


    即将入夜还是一片热闹。


    大堂里坐满了人,其中还不乏身着绫罗绸缎的富有人家。


    二人穿过人群,往二楼走去。


    “表姐!”


    娇俏的呼唤让刚刚恢复寻常样子的纪明朝脸色一变。


    正在和她说话的宋望朔不由气结。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这又是哪路神仙?


    脚步声又快又急,声音越来越近。


    “表姐!你怎么到鹿山镇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啊!”


    拉着纪明朝的女子有一张圆乎乎的脸,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满是单纯的喜悦。


    纪明朝摸了摸她的头,脸上的笑热烈了些,似是真切。


    “阿苗又长高了。”


    阿苗亲亲热热地拉着她。


    “表姐还没说为何来了鹿山镇呢?我听阿娘说你现在可是朝廷的官员,可忙可忙啦!”


    “你小声些。”纪明朝笑着给她解释,“我们来办公差,这才没时间拜见姑父姑母。”


    阿苗这才注意到直直地站在旁边的宋望朔。


    她草草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这人谁啊?


    “这是我的上峰,宋少卿。”纪明朝耐心教她,“要给大人见礼哦。”


    阿苗乖乖行礼。


    “见过宋少卿。”


    宋望朔压下满腹疑窦,还是如同平常一样冷淡又矜持。


    “不必多礼。”


    行完礼的阿苗没有多看宋望朔一眼,只顾着和自家表姐说话。


    “那表姐公事办完了吗?要不要去我家住,我好想好想你呀!”


    纪明朝推辞道:“这可没办法呢。等我有空就来拜见姑父,好不好啊?”


    阿苗撅起嘴:“真的不行吗……”


    她瞟了一眼宋望朔。


    是不是这个大冰块儿太严苛了?


    “乖啊,这是出公差的规矩。”纪明朝摸出一个小荷包,“之前买的小兔子,补偿给你好不好呀?”


    阿苗一听见小兔子眼睛都亮了。


    她犹豫了片刻收下了小荷包,嘴上还是说着:“我是不愿意为难表姐,不是因为小兔子比表姐重要哦。”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不是出来帮姑父买酒的啊?”


    阿苗脸色一变:“糟糕!差点忘记了!”


    小孩子做事风风火火,她脚下一溜。


    “我得先走了!”


    小姑娘还是没忘记招呼人:“表姐下次要记得来我家玩儿啊。”


    纪明朝无奈一笑:“你慢些!”


    宋望朔看着她带着真切的笑意,实在是想不通。


    不喜欢又喜欢……


    走到二楼,四处无人,纪明朝忽然开了口。


    “姑母她们家的热情真是让人难受。”


    听她主动提起,宋望朔的耳朵瞬间立起。


    纪明朝忽然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


    “不是讨厌,但是,姑母对我太好,我还不起。”


    宋望朔直言道:“或许你的姑母对你好,并不求回报。”


    “不是因为这个。”


    纪明朝今日坦诚得不像她。


    “阿爹忙,每次出外差,都把年幼的我和弟弟寄放在姑母家中。姑父姑母对我们很好,真心地那种好。但是我很不舒服。因为接受了别人的好,所以我要无条件的迁就表妹,不能表现出一点点不满。”


    她语含深意。


    “就像婚配这种事情一样,齐大非偶。相差太大,就算感情再要好,也会让人觉得不痛快。您说是不是啊?”


    宋望朔凝眉沉思。


    “你是说周王?”


    被掀老底的纪明朝表情扭曲了一瞬。


    “周王殿下当时岁数还小,一时糊涂。”


    宋望朔点头:“你说得有理。”


    看他如此,纪明朝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宋望朔又接着说道:“我之前说的人偶戏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先去把行李放下?”


    纪明朝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失控的表情。


    不是刚刚才说我说得有理吗!


    没听懂吗?


    宋望朔转过身:“半个时辰后,我在楼下等你。”


    “我……”纪明朝咬牙,“是……”


    房间内很是安静。


    桌上的碧螺春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宋望朔一个人站在桌边,擦拭着手里的剑。


    这把剑是成年时父亲送给他的,是一柄极好的剑。


    黑檀木制成剑鞘颜色深沉,暗含光华。


    剑身比普通的剑略长两寸,颀长秀丽,银光灿灿。


    “噗……”


    宋望朔收好剑,眼角尽是笑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如此真实的表情,即使五官都皱成一团,还是那么……


    可爱。


    她的话他听得懂,可是他不愿意赞同也不愿意争论。


    他知道,行动才是表示真心最好的办法。


    想到此处,他按住猛跳的心脏,理了理衣裳走了下去。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但是阿兄说过,不能让小娘子等人。


    然而,站在楼下的身影却让他有些怔愣。


    他没看错时间啊?


    听见动静的纪明朝转过头来,满脸是笑。


    等宋望朔疾步走近,纪明朝却面带愠色。


    “少卿大人让我好等。”


    自打二人相识起,纪明朝就没有对他生过一次气。


    今日她如此,让宋望朔一下就慌了。


    “是我来晚了。”


    等着他辩解的纪明朝被他直接的道歉堵住了嘴。


    不过只愣了一瞬,他就恶声恶气地说道:“知道就好!”


    她说完一甩袖子扭过头转身就走,很是不讲理的模样:“走吧!走吧!”


    哼!听不懂是吧?今晚她就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怪脾气,让他知难而退!


    当当当——


    木偶戏敲锣开场。


    木偶穿红着绿,栩栩如生。


    纪明朝翻了一个白眼。


    “看着跟尸体似的,走了!”


    “好。”


    雪白的糯米团子上蘸着糖浆。


    “甜腻得很,不喜欢。”


    人群熙熙攘攘。


    “人太多,好吵!”


    ……


    天色已晚,二人回到客栈。


    鹿山镇游人不多,住店的人少,二楼只有二人居住。


    宋望朔擦了擦额头的汗:“纪娘子玩得高兴吗?”


    “你觉得呢?”


    “我以为纪娘子演得很高兴。”


    纪明朝将要翻出的白眼卡住了。


    “纪娘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


    纪明朝怔住。


    是啊,这人第一次见面就识破了她的伪装!


    今晚肯定就是逗着自己玩儿的!还有之前!他根本就是装作听不懂!


    板着脸装纯良的大尾巴狼!


    纪明朝恼羞成怒,扭头转身回房。


    正当她想要狠狠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