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他来了

作品:《美人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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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言百善孝为先。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漠视亡父遗愿,实在令人始料不及。


    连魏德也满目震惊:“你可别忘了,你乃国公爷独子。”


    顾不言毫不客气:“魏尚书也别忘了,你姓魏,大可不必为顾家之事劳心费神。”


    魏德一哽。


    顾不言转身离开宴桌,拱了拱拳:“我与母亲已打扰良久,先行一步,各位慢用。”


    说完便去迎冯氏起身。


    魏德看着这对不识好歹的母子,一时愤怒又无措。


    今日之计俨然已成败局,但他仍想最后一搏。


    “不言且等等。”


    顾不言停住步子看他。


    魏德行至近前,压低声音:“老夫曾听闻,国公爷临终前曾反复提到过一种花,叫什么‘蓝色杜鹃花’。”


    他顿了顿,打量顾不言面色,随后才往下说:“老夫寻思这里头定有蹊跷,若有需要,老夫可助你查清此事,毕竟老夫掌管兵部,查探起这些陈年旧事来方便许多。”


    顾不言漠然笑了笑:“家父兵败之事在先帝朝时便已结案,再没什么好查的了,还望魏尚书慎言,免得惹恼了皇上。”


    他说完也不再废话,领着母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花厅。


    魏德看着二人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他知此人行事冷酷,却不知竟冷酷至此。


    今日不只女儿亲事无望,就连他也跟着丢尽脸面。


    这笔账,他算是牢牢记下了。


    顾不言领着冯氏走出魏家后院,很快到达府邸门口。


    还未及登上马车,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喊:“子仁哥哥。”


    他回头,一眼望见匆匆行来的魏如。


    “母亲先上车。”他将冯氏扶到车辕前。


    冯氏小声叮嘱:“你若对人家无意,便把话好生说清楚,免得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


    “我知道了,母亲请放心。”


    冯氏刚进马车,魏如便来到面前。


    她双眸含泪,开口就问:“请子仁哥哥坦诚相告,我究竟何处不好?”


    顾不言沉声答:“你没有不好。”


    “那你为何不愿与我订亲?”


    “订不订亲与你好不好,是两回事。”


    “子仁哥哥在强词夺理。”


    他面色冷了几分:“不管你如何理解,咱们之间都绝无可能,望你收起心思另觅良人。”


    “你变了。”魏如泪落腮边:“你已忘了儿时的许诺。”


    她乃太后义女,儿时常出入慈宁宫。


    而他凭着先帝的几份顾念,成为宫中伴读。


    半大的娃娃聚在一起,不是玩耍便是嬉闹。


    过家家时,她问他:“你可愿做我的‘夫婿’?”


    他答得干脆:“好吧,那你只可做我的‘妻’。”


    她笑盈盈地点头,并伸出手指与他拉勾勾。


    自此,每次过家家时,她都只做他的“妻”。


    嬉闹完,她还不忘叮嘱一句:“以后长大了你也要娶我。”


    他也点点头,大声应“好”。


    她铭记这个许诺,等待着两人慢慢长大。


    哪怕顾家几番沉浮,她也不曾更改其志。


    但如今,两人终于长大了。


    可他却变了,不认账了。


    他说:“那不过是儿时戏言,何况,这世间又有谁不会变呢。”


    “我不会变。”


    她声音哽咽:“我从小便盼着能嫁给子仁哥哥,这一点从未变过。”


    他沉默以对。


    “我努力学琴、学画、学女工,便是为了让子仁哥哥多看我几眼。”


    “我常去顾府探望伯母,对其嘘寒问暖,便是为了替子仁哥哥多尽几分孝心。”


    “我拖到桃李之年仍未订亲,便是为了等待子仁哥哥前来迎娶。”


    “我一门心思……”


    “旁的多说无益。”顾不言突然打断她。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望魏姑娘好自为之。”他好似失去耐心,提腿登上了马车。


    魏如在他身后哭着喊:“顾不言——”


    他在车轼前回眸看她。


    魏如字字泣血:“你……好狠的心啦。”


    顾不言什么也没说,转头钻进了马车。


    车帘掀起又放下,一帘之隔,自此咫尺天涯。


    马车掉了个头,绝尘而去。


    留下魏如在春日暖风里低声抽泣。


    街巷熙熙攘攘,马车走得不疾不徐。


    冯氏心绪不宁,长声叹息,“也不知魏尚书手里那柄玉如意,是不是真如他所说,乃你父亲所赠?”


    顾不言出声安慰:“此事已过去二十载,是不是父亲所赠都不重要了,母亲无须挂怀。”


    “我如何能不挂怀,若你父亲……真有此遗愿呢?”


    他沉默片刻,暗暗握拳,“那只能怪我们顾家识人不明,母亲放心,我迟早会还父亲一个公道的。”


    冯氏闻言大骇:“你是不是在调查当年旧事?”


    顾不言不置可否:“我知轻重,母亲不必担忧。”


    “你能知什么轻重?”


    冯氏急得一把握住他的手:“当年碧逻城之败已是结案,你若再翻出来调查,定会惹得皇上和太后不快,到时不知又会出什么闪失,我年纪大了,活够了,生生死死的事儿早看透了,可是儿啊,你还年轻,为母不希望你再犯险,哪怕是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也定然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他笑了笑:“好,我都听母亲的,不去调查。”


    冯氏觑了他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末了又开始操心他的亲事:“眼下你都及冠了,究竟要将这亲事拖到何时?”


    “来日遇到合适的女子,我定第一时间让母亲去提亲。”


    冯氏将信将疑,叹息了几声,又反复叮嘱几回,总算是消停了。


    马车很快到达顾府。


    顾不言安顿好母亲后便去了祠堂,在父亲牌位前燃上一柱香,继而在蒲团上屈膝跪下,静静地跪了许久。


    从祠堂出来时暮色已至,赤色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他唤了声“江潮”。


    江潮上前一步,“大人?”


    他沉声开口,“今日魏德也提到了‘蓝色杜鹃花’。”


    江潮一愣,“但他应该没去调查过,否则我们的人早发现他了。”


    “他自然不会费心去查,毕竟这是顾家的事。”


    顾不言一边思量,一边迈上府内的游廊。


    暮色斜斜照过来,映得他的身影愈加高大挺拔,也愈加形单影只。


    他沉默了好半晌,随后吩咐:“去备车吧。”


    “大人是要回北镇抚司么?”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