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诱

作品:《美人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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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不言在前厅等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才见金毋意姗姗出现在门口。


    她仍如先前那般朝他福身行礼:“民女拜见大人。”


    这次她并未上关上屋门,而是任其大敞。


    夜风袭入,轻拂她的裙摆,令她纤细的身姿愈加婀娜。


    顾不言盯着她,话里有话:“看来金姑娘平日里挺忙的。”


    金毋意面色从容:“民女本已就寝,得知大人过来,特意更衣梳发,故尔耽误了一些时辰。”


    “这么说来,倒是本座打扰你歇息了?”


    她一怔,兀地沉默下来。


    两人棋逢对手,一直暗暗较劲儿。


    今日他妥协前来,自是憋着一股火,自是句句机锋。


    而她终归是赢了,终归要顾念几分他的心绪。


    片刻后她喃喃回:“民女寄居于大人宅中,日日盼着与大人相见,又怎会有‘打扰’一说。”


    “所以,你仅向北镇抚司送了两日糕点,之后便不再送了,目的就是为了激本座前来?”


    金毋意坦然承认:“一切都逃不过大人的慧眼。”


    顾不言嗤笑一声,神色却愈发冷峻下去。


    隔着半丈的距离,他坐于首位,她立于屋中,两人相持了几息。


    随后她上前为他斟上一盏茶,“请大人润润喉。”


    他仍如先前那般接过茶盏,一口未饮,放到旁边的案几上。


    “既然盼着我来,那就说正事吧。”他睥睨着她。


    华丽的飞鱼服衬得他面容白皙如玉,极美的骨相里藏着他高不可攀的孤傲与贵气。


    她语气轻柔,“大人何不先饮下茶水?”


    他却气势逼人:“本座让你先说。”


    她顿了顿,终是妥协了。


    “民女之前送给大人的糕点分别是清水糕与杜鹃花饼。”


    他冷脸沉默着,等着她说下去。


    “给大人送清水糕,是想告诉大人,娘亲在世时,与父亲的关系实则淡如清水,在民女的记忆中,父亲几乎从未踏足过娘亲的寝屋,这一点,不知算不算可疑?”


    这清水糕竟只是名称上的隐喻,他之前却联想到北疆,一时简直要气笑。


    顾不言面色不变:“那杜鹃花饼又是何意?”


    “娘亲最爱的花便是杜鹃花,每年花季她都会出门采摘,继而用杜鹃花做饼、泡茶,亦或煨汤,娘亲总说,杜鹃花有着极高的药用价值,能祛湿调血、消肿止痛,还能镇咳平喘,所以,娘亲实则是懂医的,但她从不道与外人听,这一点,算不算可疑?”


    顾不不予置评,“还有呢?”


    “至于别的,民女还得再想想。”


    他语气冷硬:“你最好别耗尽本座的耐心。”


    金毋意乖乖应了声“知道了”,继而端起案几上的茶盏,重新递到他面前:“大人请喝茶。”


    他瞟了一眼茶盏,并未伸手去接。


    “你为何非得要让本座喝下这盏茶?”


    “并不是‘非得要’。”


    她淡然一笑,略施粉黛的面容娇媚可人,“民女只是想趁着大人饮茶的功夫,慢慢回忆娘亲的不寻常处而已。”


    她不疾不徐,镇定自若,并刻意与他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好似就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


    顾不言探究地盯着她,“本座倒想看着你喝下这盏茶。”


    金毋意闻言一怔,与他沉沉对望。


    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在对望中潜滋暗长。


    “可这是……民女给大人倒的茶。”


    “为何本座能喝,你不能喝?”他的神色意味深长。


    “莫非大人怀疑这茶水有毒?”


    “你说呢?”


    她眼睫翕动,仅犹豫了片刻,便将杯盏置于唇间,平静地饮完了整盏茶水。


    “大人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她晃动手里的空杯盏。


    他不过冷冷一笑。


    金毋意转身再次在杯盏里满上茶水,呈于他面前。


    “今日民女第三次给大人奉茶,若大人仍旧心头有疑,往后民女便再不会给大人奉茶了。”


    她平静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决绝。


    顾不言从官帽椅上起身,神色森冷地立于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挺拔如山峰,气势压人。


    他总算朝她伸出了手。


    但并未去接那盏茶,而是一把握住她端盏的手腕,继而往前狠狠一拉,拉得她身子一颤,手中的茶盏也跟着晃了晃。


    “大人……”她语气里带着疑惑与哀求。


    他与她只隔了半寸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你急切地引本座过来,怕是不只为了这盏茶吧?”


    金毋意想挣脱,却力不如人,动弹不得。


    但茶盏仍被她握于手中,茶水轻漾。


    “大人此话何意?”她故作糊涂。


    “金毋意,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本座留你这条性命是为了利用你,而非让本座为你所用。”


    他眸底幽深,犹如寒潭,“你以为本座不知你的伎俩?”


    她气息发紧:“民女从未有谋害大人之意。”


    “无谋害之意,却是想处处算计吧?”


    他松开了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盏,“茶水你自己饮过,应是无碍的,问题或许就出在杯盏上。”


    他将杯盏打了个转:“这一侧杯沿你碰过,那蹊跷必藏于另一侧。”


    说完他抬手从胸兜里掏出银针,置于另一侧杯沿检测,不过片刻,针尖便变得乌黑。


    金毋意顿时愣住。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精明至此。


    “此毒于大人……并无性命之虑。”她喃喃辩解。


    顾不言放下茶盏,又不紧不慢地擦拭完银针,将其收回胸兜。


    “是合欢类毒药吧?”他嘴角浮起一抹轻笑。


    “你意图用这毒药驱使本座与你发生实质关系,好让本座有欠于你,继而迫使本座去黄册库窃取金家案卷,是或不是?”


    金毋意心头发冷,一时无言以对。


    “古人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他牢牢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金毋意,你我之间向来只有生死相杀,从无爱意,你何来自信要通过以色事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是不是太小瞧了本座?”


    她眸中隐隐闪出泪光,却仍强压情绪。


    “在大人面前,民女而今唯有这副皮囊能拿得出手。”


    “皮囊?”


    他眉目下压,面色愈发冷峻,“你觉得本座会在意你这副皮囊?”


    她气息发颤。


    泪落下来,在脸上拉出两条长长的印记。


    因为无力,更因为难堪。


    她含泪相问:“大人不在意皮囊,莫非在意的是情感?”


    他一怔,霎时无言。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扭头避开她的视线。


    “我的意思是,你无须为金家做到这个地步,毕竟,金家族谱上并没有你金毋意的名字。”


    “不管金家待民女如何,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