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恨意

作品:《美人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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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闻言一顿:“怪不得金家族谱上没那金家女的名字。”


    之后仍是不解:“莫非李曼云还有别的夫婿?”


    顾不言没理他,径直走向马车。


    江潮上前几步为主子挑起车帘。


    长鞭响起,马车徐徐驶向夜幕中的城市。


    顾不言端坐于车内,一直沉默不语。


    道路不平,车内的琉璃灯也被颠得“噗噗”作响。


    江潮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忍不住提醒:“大人,那金家女向来刁钻,她的话当真能尽信么?”


    顾不言瞟了他一眼,继而闭目养神。


    直至马车抵达顾府,他才沉声开口:“金毋意那边只能慢慢磨,咱们仍须从叶开那边入手,好些时日了,可有查到叶开贴身侍卫的动向?”


    “探子还未传来消息,不过也就是这两日了。”


    顾不言“嗯”了一声,“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他说完钻出马车,提腿跨进了府邸大门。


    夜阑人尽,府中大部分下人皆已就寝,只留了两名小厮在巡夜。


    顾母仍在灯下等他,手里纳着一副鞋底。


    “若母亲每夜这般等我,倒叫我不能安心朝务了。”


    “这哪是等你,不过是难眠而已。”


    冯氏放下鞋底起身:“我这就给你去热晚膳。”


    他撒了个谎:“母亲勿忙,我已吃过了。”


    其实他是不饿。


    冯氏只得重新坐下,嘴中免不了抱怨:“也不知你那北镇抚司是个什么金贵地儿,竟是从早忙到晚也歇不得一口气。”


    “母亲放心,儿子吃得消。”


    母子俩又闲扯了几句。


    随后他送母亲回房,自己则去盥室洗漱。


    更衣就寝前,无意中摸到衣兜里那枚蓝色发簪,忍不住再次掏出来端详。


    昏暗的烛火下,簪头上三朵蓝色杜鹃花显得厚重、深邃,犹如一只睁大的眼眸,沉沉与他对望。


    他脑中蓦地闪出那日从金毋意头上取下发簪的情景。


    如瀑黑发飘逸而下,如锦如缎,顺畅丝滑。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子发丝绽放的模样。


    顾不言摩挲发簪,随后将簪头置于鼻际轻嗅。


    好似上面仍残存一股若有若无的发香。


    幽静的夜里,这缕发香带着某种盅惑的力量,悠悠飘扬。


    次日,他刚进入公房,江潮便匆匆来报。


    “大人,探子刚传来消息,叶开的贴身侍卫名叫杜远,自神机军投降后他便悄悄离开碧逻城,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叶家的聚义寨。”


    “叶家?”顾不言神色微敛,一时疑惑。


    他起身踱步,边走边说:“叶开的胞妹乃是先帝朝的德妃叶静姝,二十年前她于宫中产子后亡故,接着远在沙场的叶开便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信,随后他自戕、神机军在碧逻城投降,随后这个杜远……躲进了叶家的聚义寨?”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却能串起一条脉络清晰的长线。


    江潮有些激愤,“当年国公爷之败,定然与整个叶家都脱不了干系,只是,”他又有些无奈,“这个聚义寨虽颇负盛名,却没人知道它建在何处。”


    叶家乃名门世家,聚义寨正是叶家向外招揽名士之地。


    所谓揽天下豪士、探人生之要义。


    有缘者受邀,享一生富贵;无缘者不识,想入而不得其门。


    终究是有进无出,滴水不漏。


    江湖人皆知其神秘,皆想进去一探究竟。


    但无人知晓它的方位。


    顾不言思量片刻,“也不一定是无人知晓。”


    “谁会知晓?”


    “皇上。”


    当今皇上,也正是德妃当年所产下的孩子。


    顾不言提腿往屋外走。


    边走边吩咐:“小六子,备车,去宫里。”


    小六子在屋外大声应“是”。


    江潮跟上主子,面露担忧:“大人若直接向皇上询问此事,怕是会暴露咱们调查碧逻城之败的行迹。”


    顾不言神色不变:“我心里有数。”


    马车一路疾行,不过几盏茶功夫,便到达宫门口。


    顾不言刚走下马车,竟迎面遇到正走出宫门的许之墨。


    两人远远就看到了对方。


    自上次侯府打架后,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遇见。


    斜阳正盛,给二人脸上涂上一抹淡淡的橙色,看上去深邃而莫测。


    行至近处,许之墨停步,冷眼看向顾不言。


    顾不言却懒得理他,仍是径直往前走。


    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许之墨突然开口:“好巧啊,顾大人。”


    顾不言也步子一顿,不屑地觑了他一眼,“有些事表面是巧合,实则就是必然。”


    许之墨嘴角浮起一抹怪异的笑。


    伸着脖子凑近他,附在他耳边低声相问:“那请问顾大人,若有金家人自你手中逃脱,这是巧合呢,还是必然呢?”


    顾不言睥睨着他,五官如刀削般凌厉。


    “许大人既已坐上顺天府尹这个位子,就该具备一个府尹所必需的素养,宣之于口之事,该讲‘实有’,而非‘若有’。”


    许之墨收起脸上的笑,面色阴沉了几分。


    “我不过是好心提个醒而已,倘若‘实有’金家人从顾大人手中逃脱,皇上迟早会知晓此事,届时,顾家可能会被打回原形了。”


    “这一点,就不劳许大人费心了。”


    顾不言嗤笑一声:“许大人不是才成亲么,此时该用心陪伴娇妻才是,少管闲事。”


    他道了声“告辞”,提起长腿转身就走。


    许之墨盯着他嚣张的背影,暗暗握紧拳头。


    不提成亲之事还好,一提这茬,他心底便恨意翻涌。


    若不是那日顾不言捣乱,在郭婉儿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他何至于到现在也入不得洞房。


    但凡他逮着机会,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一旁的阿四低声问:“公子现也怀疑顾不言包庇了金家逃犯么?”


    许之墨冷着脸,未说是,也未说否。


    “派人盯紧顾不言,最好能抓到他包庇金家人的证据,到时,本官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此人怕是难盯。”


    阿四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小的前几日试着盯过他,但他极其狡猾,追踪术与藏匿术皆是一流,就连所乘车驾也有好几辆,旁人压根儿不知他所乘哪一辆,若咱们贸贸然去盯梢,万一被他发现,免不了要反受其累,毕竟他们锦衣卫监察百官,还不知手里有没有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