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坟

作品:《给死对头上坟却把他气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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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处扫射,晃得人眼晕。


    祝宵坐在角落的卡座里,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不知在烦什么,眉宇间都透着冷意。


    “祝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友赵子睿姗姗来迟,一来就十分懂事地自罚了三杯——挑着贵的点,因为今天是祝宵组的局,当然是祝宵出钱。


    “以前叫你出来露个脸都难,今天怎么转性了?”


    祝宵如今在大学里任教,平日里又要带学生又要做学术,这种场合他很少来。


    而自打跟邬咎杠上之后,更是少之又少了。


    说起祝宵和邬咎,那真是一对冤家。


    他们俩从大学那会儿就是一个专业,从那时起就针锋相对,事事攀比,你卷我我卷你,各科成绩不分伯仲,第一的位子在他俩之间不停地轮换,往往还没坐稳又换人了。


    所以祝宵根本没时间玩,他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跟邬咎卷了。


    工作之后更是走火入魔了,他俩接着发挥卷死人不偿命的精神,一路扶摇直上,并肩卷成了学院里最年轻的副教授。


    那一年的新闻尤为精彩,他们俩的照片同时出现在报纸上,人称“考古双子星”。


    赵子睿对这傻逼称号记忆犹新,因为这个称号出现的那天,就有人把这张报纸里祝宵和邬咎的照片剪了下来,左右紧挨着贴在了学校门口的公告栏上,供路过的人观赏。


    对了,邬咎。


    赵子睿突然想起来,他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那个,那谁,我听说他是……没了?”赵子睿说得委婉,既没提“那谁”的名字,也没说出那个“死”字。


    祝宵心里正烦着,“不知道。”


    赵子睿奇怪道,“这还能不知道?”


    人也就活着的时候千姿百态,死了就是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不会喘气了就是死了,这还能不知道?


    “不对啊,”赵子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不是还去参加他的葬礼了吗?”


    -


    回想起邬咎的葬礼,祝宵还是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灵堂两侧摆满了鲜花,地上铺着鲜艳的红毯——上面还写了一行洋气的“wee”,若不是厅堂中央有个被大红花簇拥着的“奠”字,祝宵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环顾四周,祝宵甚至是唯一的吊唁者。


    无论怎么看,都像一场拙劣的恶作剧。


    对此,邬咎的管家是这么解释的:“邬先生生前说的,他见不得人哭哭啼啼的,所以葬礼不要弄得太悲伤,省得有人触景生情。”


    管家传达完邬咎的旨意,又补充了一句:“哦,邬先生还叮嘱我,如果是祝先生哭了,让我千万要记得录下来。”


    然后特别真诚地询问祝宵:“您现在想哭吗?”


    “……”


    祝宵冷笑道,“我哭什么?我又不是他老婆。”


    ……


    葬礼上,祝宵第三次问管家:“他真死了?”


    管家也是第三次回答:“邬先生已经死了。”


    “他怎么死的?”


    “非心源性猝死。”


    编得有模有样的,祝宵面无表情地想。


    “遗体呢?”


    “火化了。”


    “骨灰?”


    怕他不信似的,管家连忙拿出一个小坛子,递给他:“都在这呢。”


    祝宵打开扫了两眼,表情没变:“放点面粉我也会。”


    “啊哈哈。”管家干笑了两声,擦了擦额头的汗。


    管家咬了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充作杀手锏:“这是邬先生的火化证明和死亡证明,请您过目。”


    葬礼可以是玩笑,骨灰可以是面粉,可这盖了红章的证明却做不得假。


    祝宵那毫无波澜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邬咎真死了?


    -


    听祝宵三言两语这么一说,赵子睿明白了大半:“那他这不就是死了吗?你都看见证明了。”


    “不知道。”祝宵顿了顿,又说,“死人会做这么离谱的事?”


    “他还做什么了?”


    祝宵烦躁地闷了两杯酒,接着往下说。


    当时祝宵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接下来发生的事,才叫一个石破天惊。


    只见管家拿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念。


    从房地产到互联网,从庄园酒窖到花店网吧,从唐宋书画到康乾御制黄花梨。


    祝宵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管家是在念邬咎的资产。


    似乎是担心祝宵听得太无聊,管家特意念得抑扬顿挫,到后半段差点儿拐着调唱起来,听着就像古代太监念聘礼单似的。


    “……以上这些,都将按照邬先生遗嘱,全部赠予您。”这么一口气念完,管家也觉得有点缺氧,赶紧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祝宵面上维持着平静,内心早已崩了个天崩地裂。他以为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管家耐心地重复道:“邬先生名下所有财产,都将全部赠予您。”


    “……”


    邬咎,把,所有,财产,送给他?


    祝宵刚才还有点信邬咎死了,现在他又不信了。


    “好玩吗?”


    他眉眼下压,声音里不自觉掺了点冷意:“邬咎人呢?让他滚出来。”


    管家第四次回答:“邬先生已经死了。”


    接着,他公事公办地将手上的文件递给祝宵,“这些是各种证件和资产证明,请您过目。”


    然后又拿了一份协议出来,“只要您在这上面签名,邬先生的所有财产就都是您的所有物了,您可以随意支配。”


    “——但是,邬先生有一个条件。”


    “您必须要定期给邬先生上坟,每周至少一次。”


    -


    “天爷,巨款……”赵子睿听得心惊,“这算什么,惊喜死对头?”


    他转而又问,“那你是拒绝了?”


    赵子睿跟祝宵多年朋友,知道祝宵是那种无功不受禄的人,平时过节有学生送他个水果他都要拒绝,邬咎这巨额遗产,更是没理由收了。


    “我答应了。”祝宵斜乜了他一眼,“送上门的钱,为什么不要?”


    “那你,”赵子睿咽了口唾沫,“真要去给邬咎上坟?”


    “上。”


    赵子睿不知说什么,最后是一阵唏嘘:“唉,他这也太突然了。”


    “他走了,没人跟你卷了,你……你也注意点,好好休息,别太拼了。”


    祝宵听着赵子睿的话,不知怎的出了神。他垂眼盯着眼前的酒杯,看那些红的蓝的光在里面晃荡来晃荡去。


    半晌,他开口:“我觉得他没死。”


    “这,你不是都看到了那两张证明?”


    “不知道。”问题又回到了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