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我的徒弟绝不会是白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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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雾重,前路不清。


    谢辞面前空无一人,他伸手,只抓住一片虚无寒气。


    这捋寒气仿佛从指缝中钻入血肉骨髓,直接凉到了谢辞的心里。


    “师父……?”他轻声喊,嘴角勾起一丝强笑,“师父,你别吓阿辞啊。您是看到了葛落草?还是看到了阿丁的师父?师父,别扔下阿辞一个人啊……”


    寂静。


    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人,裴玄歌、王霸和阿丁的身影也消失了,他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祝秋不见了。


    少年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眼中的寒冰,凛凛如刃,仿佛能化出雪碎来。而那双澄澈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沉黑,安静、暴虐而隐隐爆发。


    少年腰间的长剑似乎感受到他的变化,剑柄微颤,犹如急不可耐破鞘而出的凶刃。然而就在它几乎要飞出时,身后林间一声轻轻的窸窣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安静。


    谢辞一怔,眼神瞬间恢复明朗,扬起笑转身:“师父!”


    窸窸窣窣。


    树丛翠上覆雪,一些雪沫随着声音抖落下来,片刻后走出一道清冷身影。


    赫然是祝秋。


    谢辞可以认错世上任何一个人,但他绝不会认错祝秋。两年前睁开眼朦胧间看到那个坐在床边的身影,他便认出了她。


    “师父!”谢辞重重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他快步上前,“您要吓死阿辞了,阿辞刚才——”


    “师父!”


    另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一道清脆朝气的少年声音,它由远及近,最后从树丛里出来一个身高五尺有余、身着青白长衫、面容年轻俊俏的少年郎。


    他脸上笑得灿烂,正揪着一只兔子的耳朵赶来。


    “师父!你瞧我刚才抓到了什么……”他说着说着看到了谢辞,人一愣,随即又一笑,“你是谁?”


    他问完没有等谢辞回答,转而又转头看向祝秋:“师父,这是谁?”


    师父……这声此生该独属于他的称呼从别人嘴中吐出,谢辞看着面前这张七分熟悉的脸,指尖一颤。


    是萧泽。


    这张脸,这张挂在师父书房的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谢辞抿唇,脚步不由朝后退去半分。他朝祝秋看去,就见女人摇摇头:“我不认识,似乎是附近的村民。”


    我、不、认、识。


    四个字,犹如四枚噬魂吞骨钉,死死钉在谢泽心上,让他呼吸一滞。


    ……是幻境。


    是幻境是幻境。


    他反复告诉自己。


    在看到萧泽的那一刻,谢辞就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幻境。那阿朗山上不知什么妖怪竟有如此强的施幻法术,须臾间便能让人毫无知觉地进入幻境,甚至无法分清幻境中人之虚实。


    他看着面前的祝秋,眉眼容貌皆如此真,真到他都没有认出是幻境。


    但这就是幻境!


    萧泽已经离开师父了,他永远都不配站在师父身边,也没有资格再喊出“师父”这二字!


    世间……如今世间只剩他可以。


    定下心神,谢辞轻呵一声,手轻轻扶在承影剑剑柄之上。


    打破幻境有许多方法,但最干脆利落地便是一剑杀了幻境中重要的人物。


    如今幻境不过他、祝秋与萧泽三人,他杀不了祝秋,但萧泽还是杀得的。


    他如此沉思着。


    而面前的师父与萧泽似乎看他在想别的事,也不好再问什么,于是萧泽又举着兔子笑道:“师父,你瞧,今晚咱们可能打打牙祭了。”


    一声师父再次落下,彻底触及谢泽的逆鳞,他不再犹豫,手握住剑柄,正欲拔出——


    “嗯。”


    一声淡淡的声音响起。


    只这轻轻一声,却犹如重钧扼腕,将谢辞的手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身穿白衣的少年刚才还带着杀意,此刻那些气息荡然无存,他眸光一颤,怔怔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笑了。


    -


    裴玄歌是目睹着谢辞消失的。


    谢辞前一刻还在他面前,然而只他一眨眼的功夫——真的就是眨了一下眼——谢辞竟然凭空消失了!


    不是什么缓慢地消散,也没有踏入什么秘洞,而是人忽然在眼前没了。


    裴玄歌一愣,发现不止是谢辞,祝秋也没有了。他前方空无一人,而转过身,后面的王霸和阿丁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搓搓下巴:“这样看来……其实是我消失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模糊身影。


    裴玄歌眯了眯眼,嘴角一勾,边走过去边自言自语:“最好是位貌美仙子或者妖精。”


    然而直到迷雾清晰起来,人也彻底显现出,裴玄歌却一怔。


    面前一个矮胖的小老头穿着一身粉红道袍,正笑眯眯看着他。


    “师父?”他眨眨眼,语气高了些,“您怎么在这儿?”


    小老头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诶呀”一声:“傻徒弟,都被为师逐出师门了,还喊什么师父?须得喊我‘厄乐真人’。”


    裴玄歌:“……行行行,厄乐真人,厄乐大师,厄乐大仙,行了吧?”


    小老头一惊,连忙摆手:“诶诶,怎么什么话都乱说呢。仙称其实随意说的?你敢说,为师还不敢应呢,快闭嘴,别让他们听见。”


    小老头说着还指了指头顶。


    裴玄歌失笑。


    “瞧您那胆子吧……所以我这是不小心入幻境了?不然哪儿还能见得到您?”


    “这谁知道呢。反正我在扁担村住得好好的,今早起床给你师娘挑水沐浴,半道就看见你了。”


    裴玄歌随意点点头,胳膊一伸,借助身高优势搂住粉袍小老头的脖子:“诶,厄乐大师,反正我也五年未见你,今日一见,虚实不论,且让我我给你汇报汇报任务进度。”


    粉袍小老头嘿嘿笑起来:“你小子,小时候让你挑两桶水都得给我汇报进度。得,你说吧。”


    裴玄歌也笑起来。


    他把折扇收起来,揽着小老头随便席地坐下,背靠着装满水的水桶。


    他说:“您让我在阿朗山等,我等啊等,等了五年,师父,我终于等到您说的机缘了。”


    裴玄歌说着想起那一对白衣师徒。


    “您说等机缘到了,我便自然就能感觉到。可五年啊,这五年里我都快不信您了,直到昨日见到他们,师父……”


    他转过头,看着依旧笑吟吟的粉袍小老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