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若能顺畅和离,...

作品:《玉露凝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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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喻凛骑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方幼眠适才转身折返。


    回到玉棠阁,整个人即刻舒缓了下来。


    有喻凛这尊大佛在,总觉得压抑不自在,不知为何,她总有意无意感觉到喻凛的目光老是跟随着自己,可留神细看,又捕捉不到他的视线。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喻凛没有看她。


    是因为他出众挺拔的身量以及高不可攀的地位,给人的压迫感和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一些,叫你根本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即便他话少得不似崔氏或者其他喻家人那样唠叨不休。


    在喻凛跟前,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就怕落到他眼里出一点错。


    雯歌抱怨,“大人公事好忙,才跟姑娘圆房一日便要离京,您怎么也不问问大人确切几时归来,好去接大人呐?”


    她很希望方幼眠和喻凛亲密一些,早点得个一儿半女,方幼眠后半生有倚靠,她跟在方幼眠身边,日子也能好过,免得久久没有动静,崔氏叫喻凛纳姨娘,她被人排挤下去。


    方幼眠淡淡道,“他办完事就会回来了。”


    何必问?接什么呐,她对于喻凛避之不及,并不想往他的跟前凑。


    喻凛身居高位,事情自然是多的,多些好啊,不归家更是好,她巴不得喻凛一直不在家。


    后几日,府上岁月安静,有宁妈妈在,方幼眠也不怎么事无巨细管事了,只偶尔看看账。


    多事的婆母、小姑、婶婶们被罚禁足,没人时不时前来搅扰亦或叫她来回跑了折腾,站在廊下立规矩,真真是难得过了一阵少见的舒坦日子,也算是她嫁进喻家这么多年最舒服的一段时日了,除却第一日来葵水有些不适之外,其余几日都还好。


    她应下的货做好送了出去,酬金也拿回来。


    期间还收到了千岭送回来的家书和捎带的物件,第一封来自嫡母,方幼眠只匆匆看了一眼,除却字里行间惯有的驱使敲打,还有罕见的关怀奉承,甚至给她回送了一些礼。


    想来是喻凛送的那些东西叫她长了面子,嫡母也稍微对她客气了一些,往常可从来不给她带什么,也没有过关怀,嫡母不问她要什么,方幼眠都感恩戴德了。


    其中方家备办回来的礼中,最珍贵的是给喻凛的芙蓉石琉璃玉,成色好不说,


    还很大,足见下了血本,这样也好,喻凛给的物件,她们自己还了礼,也不用她操心。


    另外一封家书来自弟弟妹妹,妹妹说她体力越来越好了,不单能下地行走,甚至可以跑动了且不怎么大喘气,弟弟功课也越发上手,就等巩固稳定,只待科考。


    他还帮着书院的夫子们一道誊抄整理昔年的卷宗书籍,夫子夸他字写得又快又好,除却能得到一笔酬金,更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他用赚来的第一笔酬金买了两支珠花,一支给了小妹,一支寄给了方幼眠这个长姐。


    摩挲着珠花圆润光滑的表面,方幼眠心中淌过一阵欣慰,忍不住把家书和珠花拥贴至心口,缓缓闭上眼,她的日子终于越来越有盼头了。


    只是好景不长,上神节越近,也昭示着喻凛快要归家。


    方幼眠盼着他手头事情没有解决,拖延些许时日,谁知上苍没有听到她内心的祈祷。


    喻凛不仅回来了,时日甚至提前了。


    方幼眠听到消息小厮来传话,甚至以为自己听错。


    他先进宫复命,而后才归家。


    此次靖州之行,抓到了逃离的刑犯不说,更挑干净了凶悍的匪患,还把靖州贪污官员的佐证给抓到了,喻凛梁夏战神,大都督的威名,经此,更是响彻南北。


    雯歌告知她,宫里赏赐先一步下来,外面都听到了风声,短短时日,把他传得神乎其神,喻家的下人出去采买时,回来走路都神气了不少。


    方幼眠正低头整理东西,没应话。


    喻凛的确厉害,可她没有身为妻子与有荣焉的感觉,听见这些,只感觉像是在听旁人的事一般毫无波动。


    “姑娘,您福气真好。”雯歌再次感叹。


    她手一顿,蹙了蹙眉,不大喜欢雯歌说的这句话,“.”


    倒不是担心喻凛丰功伟绩层层叠身,她配不上。


    是因为喻凛越厉害,喻家人越会用他的荣耀来贬低打压她,好听些的,就跟雯歌的赞叹一样,则是说她烧高香了能有这洪福嫁给喻凛,难听些的,又在骂她的家世,有时不单是她自个挨骂,就连姨娘和弟弟妹妹也要无辜跟着接脏水。


    故而,她很不喜。


    喻凛提前归来没有告知家里,喻家的人都不知晓,因此没有像上次


    一样一大家子大张旗鼓在门口接他,长房只有方幼眠一人带着丫鬟,其余是听到了风声过来的三四房长辈,倒不拥挤。


    匆匆一眼交托了嘱咐,喻凛先去碧波斋给老太太复命,而后又去静谷庭看望崔氏和喻将军。


    被禁足的这些时日,崔氏气得很,她埋怨喻凛和喻将军,胳膊肘往外拐,更憎恶方幼眠,叫她最亲的人与她离心,整日里都在骂方幼眠,话语无尽难听,秋玲一直在侧安抚。


    从下人口中得喻凛又立功的消息,对儿子的怨恨瞬间消失了,因为喻凛又给她长了脸,只可惜,一个月的禁足还有几日才能出去,不然总要约人打牌风光风光,好出出禁足的闲气。


    喻凛来看她时,说了会话,崔氏装模作样可怜兮兮陈情了一些对旧事的愧疚禁足的不好,想要喻凛去找老太太放她出去,好歹别耽误了过上神节。


    谁知喻凛不应,崔氏心中不快,收了喻凛从靖州回来给她带的东西,惧于他说一不二的威严,到底没吭声,如前一样抱怨他不孝顺,是不是眼里她没这个母亲了。


    面圣之后,交托了公务给刑户两部,见完亲长,喻凛总算是松乏了,微微阖眼,捏着眉心。


    去玉棠阁的路上,不禁回想到那日在府门口送他的妻子,刚刚进门都没怎么得空看她,方氏柔顺安静的样子浮现脑中,步履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他还记得,临别之时约了方氏一道出游上神节,她也应下了,说是等他归家。


    问了一下府上的人,这些时日她可有出门,小厮说没有,少夫人一直在家。


    再过三日就是上神节,瀛京的街市上已经有了热闹的景象与家中的宁静截然不同,不知方氏见到,会不会欣喜愉悦?


    男人忽而大步流星步履生风,千岭等随从险些被甩在后面,大人走得这样急切,莫不是要出恭亦或是回去沐浴更衣?


    不明所以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可到达玉棠阁院外,男人原本快速的步伐又降了下来,欲步又止,仿佛近院情怯?弄得随从们更是一头雾水。


    喻凛没叫小丫鬟通传,兀自进去。


    玉棠阁与离开之时没什么区别,花草葱郁开得正好,廊下琉璃灯盏和平安流穗换了新的,到了院内,透过大开的窗桕,见到了适才脑中想到的姑娘,


    她正领着小丫鬟们整理清点宫里送来的赏赐,登记造册中。


    方氏穿了一袭淡紫色双蝶云形襦裙,外罩了件烟罗披帛,头发用一支珠花挽了个归云髻,耳铛都没带。


    还是很淡雅的装素,旁边的小丫鬟戴了绢花,乍眼之下都比她光鲜靓丽,可盖不住方氏的好颜色,在人群当中,她握着一支笔专注在写,最吸引人的视线。


    “大人万安。”内门的小丫鬟们行礼,她才恍惚发觉他回来了。


    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迎接,第一句是吉祥话,“恭贺夫君功成身返,平安归家。”


    今日庆贺他的人有很多,耳边听到的吉祥话各式各样数不胜数,别人说的都没什么感觉,唯独听了方氏的庆贺,他心里竟觉得莫名欣悦爽气。


    明明她的庆词没什么出众的,也不显得奉承,就是很平常一句,可就觉得不一样.


    男人的薄唇也几不可查微扬起来。


    他道,“嗯,多谢。”


    看着方氏的脸庞,没着胭脂,有些寡淡苍白,瞧着怎么好似生病了。


    “你身子不适?”他拧眉问。


    方幼眠微愣,并没有,不过是因为方才送来的赏赐东西太多,玉棠阁人手不够,小丫鬟们搬弄的时候,她也搭了一把手,累的。


    “多谢夫君关心,我身子无事。”方幼眠摇头否认。


    “果真么?”喻凛又问,看着她,总觉得跟前段时日他离家之时相比,清瘦虚弱了些许,本就巴掌点大的脸越发小了,那双眸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澄澈润亮。


    “果真。”她应下。


    喻凛的视线又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方幼眠虽不解却也由着他看,好一会雯歌说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他总算是收回了视线,抵唇清咳一声往里走入净房。


    方幼眠脚步顿在原地片刻,看了净房一眼,不大理会喻凛的莫名其妙。


    她接着打理物件,落笔刚写了两字,忽而想到一计,或可托病,回避了喻凛要带她外出的念头。


    上神节虽说有趣,可到底真的很不想和他一道。


    且前几日,她在蜀地的好友吕家姑娘来了信,说是跟随家中商队来瀛京做生意,多年不见心中想念,想约她去川福楼一聚。


    吕家经商,商户纵然腰缠万贯,可身份在


    世人眼中很是低下,怕跟喻家亲长请示了不得出门去相聚,即便是找老太太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叫她点头。


    方幼眠打算隐瞒下来,找个能出门的名头便出去了,主要是如何推诿了喻凛呢?这是目前最棘手的事。


    想了几日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推脱,怕被很能洞察人心的大都督兼并刑部跟审刑官喻大人察觉她在撒谎,今日经过男人一句话提醒,便以抱病静养罢?


    她生了病,喻凛肯定不好带她出去了。


    虽说方才已经回绝了,却也不妨碍她明日佯装一二。


    喻凛沐浴出来时,动作很快的方幼眠已经把赏赐之物给整理好了,该到收拾他从靖州带回的那一批,虽没有赏赐之物名贵,可数量只多不少,且物件繁杂,各种各类什么都有,有些东西,方幼眠甚至想不到,也叫不出名字是些什么。


    过完一些器械暗器之类的,到了一个梨香木做的箱笼,静坐一旁,由着千岭给擦拭湿发的男人抬了眸亲看着她打开,


    箱笼里面是他在靖州首饰铺见到的珠钗头面,还有几匹上好的绸缎,并几身女子成衣裙衫。


    本以为她见到了这些,会跟喻初一样心生欢喜,毕竟没有姑娘家不喜欢钗环首饰的,谁知方氏竟真的只是看了眼,然后淡淡挪开了视线,便由着丫鬟清点,她埋头写字登记册子,就要装入库房。


    喻凛搁下手里的骨瓷杯,叫住了她,“不必放进去。”


    循声,她转过来,眼神询问为何?


    “这是给你的。”喻凛微叹一息。


    方幼眠愣住,留意她神色的喻凛没在她脸上看到欣喜,只见纠结,她似乎跟收到印信一样,又不想要。


    喻凛屈着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淡声道,“家中亲长女眷人人都有,这是属于你的份数。”


    她有些不信,下一息果然张口表达,“.可适才清点夫君给家中女眷的份数,似乎没有这样多且贵重。”


    喻凛清咳一声,又在撒谎,“赠礼我是分散装的,适才拜见长辈,我已经提前命千岭送了。”


    即便没有这回事的千岭,眼观鼻鼻观心,附和自家主子的假话,面不改色颔首,“是的,少夫人。”


    心中忍不住暗暗两句,什么人人都有,明明少夫人唯独一份。


    老太太和夫人以及初小姐的礼虽也贵重,可数量比不上少夫人的这样多。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氏还在犹犹豫豫。


    喻凛直接道,“你收着罢,若成衣裙衫不大喜欢样式,把缎子交由绣娘,给你裁几身喜爱的衣衫,上神节可穿了出去游玩。”


    方幼眠沉默当中品出男人口吻当中的不容置喙,最终点头答谢收下了。


    她把前几日方家嫡母送给喻凛的还礼在这时候提了一嘴,只见男人神色淡淡,颔首表示知道了,早些时候,千岭已禀告过他。


    她淡哦一声,结束了此次两人的对话。


    头发绞干之后,喻凛又吃了一盏茶后去往书房写此行的境遇公文,待忙完出来,玉棠阁内堆积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恢复了惯常的明亮干净,晚膳摆上了桌。


    用膳时,他道,“过几日上神节你随我出去,恐要先去见几人一道用个午膳。”


    见她神色微凝,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喻凛解释道是今日进宫撞见同僚,他们邀约一道吃酒为他祝贺庆功,实在推脱不过,只得应下。


    看出她似有不愿,以为她胆怯害怕,喻凛轻声安抚道,“你不必怕,届时跟着我就是了,他们也都带了家眷,不单你一个,无需忧虑尴尬。”


    方幼眠都不想跟他出去,别说是跟着去应宴吃酒了,想想那场面,都知道有多无趣,心中很是抗拒。


    这次他领功折返家中不办宴,好不容易得个空,到头来又要出去应酬,虽说不用忙厨房的事,可到底也累人得紧,面皮子挂着假笑听着那些朝臣说话,比陪家里或者上门的亲戚女眷更累。


    她不要!


    不久前才讲身子无碍,眼下在这关头又推辞,只怕被喻凛看出破绽,方幼眠只得先应下,点头嗯好。


    几句过后,用膳结束,各自又有事忙。


    一刻过后,宁妈妈过来道,老太太叫两人过去陪她说会话。


    期间提起上神节,听说喻凛要带方幼眠出去,老太太很高兴,实际上,她叫两人过来,也是因为此事,没想到不等她铺垫张口,小两口已经约好了。


    她满意点头,跟喻凛嘱咐,“你公事再忙,也不忘幼眠,祖母听了欣慰,多带你媳妇出去走走,她总在家里闷着,往日无事也不出门,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