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一片纯白的羽絮缓缓飘落在墨发怪物的肩膀上，带来了全知羽触的质问。


    墨发怪物眼皮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轻轻一抖，将让其掉落到泥泞中。


    但这只是第一片。


    随着而来的，是更多的讯息。


    如鹅絮般的羽毛如雪花般纷纷飘落，目的地明确地飘落至墨发怪物的肩膀。


    【我看不到失乡之鲲的过去和结局了。相关信息也无法收集编织，我被干扰了，有存在蒙蔽了我的双眼。】


    【一定有问题，不可能有存在能绕过我的全知，这世间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可能，除非——是你。】


    此刻梳理信息的羽触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你……】


    越来越多的可疑之处如同茧丝，一旦扯住一根线头，如同拔萝卜带泥般被抽丝剥茧，曾经忽略掉的种种违和都浮跃出水面。


    【宁清风，你真的……是因为要跟法则抗衡才让我脱离的吗？你真的……丧失了全知的能力了吗？】


    【不……你没有。】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你将我剥离的目的是什么？】


    【回答我，宁清风！】


    【回答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聒噪。


    墨发怪物屏蔽了来自法则之地羽触的所有信息，视线缓缓落在了眼前白发白眸的青年身上。


    “放手。”清冷淡漠的声音从白眸青年的唇间响起。


    叮铃一声，掌间恐怖的扭曲感传来。


    不过一瞬，墨发怪物握着路止息的手掌就褪成白骨，最终化作光点消散无踪。


    她脚尖一点，往后一退。


    但下一刻，一只缠绕着红色发绳的修长手臂紧跟而上，红绳末端的铃铛在半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


    在怪物站定之时，路止息清冷如玉的手指随之而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停留在她的眉心。


    此刻，被荡到半空的铃铛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摇摆，在荡至最低处时叮铃一声。


    “下一次铃响，就是你的死期。”路止息的声音疏离而冷漠。


    “哦。”怪物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痛苦，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晃了晃骨头清晰可见的手腕断口，偏了偏头：“那怎么——不现在动手呢？”


    墨发怪物缓缓抬起手，漆黑蠕动的阴影从断口快速翻涌，血肉从中疯狂再生。等她再次桎梏至路止息的手腕时，俨然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掌。


    白眸青年眼神一凝。


    叮铃——


    这次，不止是手掌，而是整个左半身都化作了虚无。


    “把他交出来。”路止息白眸微抬，无情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死物：“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这是她没有当场让宁清风湮灭的原因。


    墨发怪物表情没有一丝波澜：“我身上当然有他的气息。”


    “那只耗尽生命也要将他带离我巢穴的鸟儿，最终失败了呢。”她凑耳过去，舔舔唇意有所指地笑着道：“小蘑菇他啊，又、香、又、软。”


    “闭嘴。”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无边恐怖的气势从路止息散发出来，骤然往墨发怪物压去，一双淡漠的白眸冷如寒霜：“消散吧。”


    一连串剧烈的叮铃声响起。


    随着红绳的飞舞，空间扭曲，物质分解，战场瞬间消失了大半，死伤无数。


    待到浓烟散去。


    众人不仅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像是落入冰冷的深海一般窒息痛苦。


    蠕动的阴影缓缓延伸至天空，好似祭坛上虔诚的信徒，在恭迎伟大的神明。


    “卧槽，什么鬼东西降临了！”


    “啊，我的眼睛！”


    “救命！”


    【警告警告，不知名存在出现，诡异浓度超标，全体戒备！全体戒备！无关人员请快速撤离！】


    【警告，直播间内容出现社区违规不可控内容，现对直播间进行打码。若观众出现身体不适，请立马停止观看，退出后请立刻循环播放主播主页赠送的《大悲咒》，直至异状彻底消失。】


    各种红色警告不停地循环播报。


    ——砰砰砰。


    此刻，战场上，所有人的心跳都好似被无形的手攥住，缓慢拧转，拉扯着四肢百骸的扭曲，眼球突起灼痛，猩红的血液从眼眶中流淌而下。


    恶心混乱堕落，如同灵魂被生生扯出来丢进无尽的黑暗中，在油锅中煎炸得怕皮肉膨酥，缓缓流脓。


    “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心灯——燃。”灰公子慈悲低吟的佛音穿透了整个战场中，一盏盏心灯悬起，如同黑暗中的一律光明，指引迷失者的心灵。


    “不行啊，根本看不清楚形势。”南希捂着流血的眼眸吼道，她咬牙从装备中拿出了诡镜戴在了脸上，下一刻，仿佛受到了过大的冲击，一丝开裂的纹路骤然出现在透明的镜片上。


    “艹，挺住宝宝，挺住啊。”她慌忙得像是拖着宝贝一样哄着诡镜，诡境努力挣扎了下，终究还是在彻底碎裂的边缘裂痕堪堪停止了，她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她将诡镜架了起来：“摇一摇搜索附近的人，启动实时共享同传。”


    叮咚叮咚，战役中的人收到了指示，全都将一只透明的眼镜戴在了眼中。


    不可名状的扭曲黑影缓缓褪去了阴影，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竟然是一道修长的身影，看轮廓，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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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竟然还是人类吗？”有人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她还以为会是丑陋诡异，让人看一眼就会眼球爆炸的恐怖事物。


    “你是蠢猪吗？脑子被污染了？长得像人的怪物而已！”


    诡镜逐渐偏转，往黑影前方的白眸身影偏去，就在路止息即将入境的那一刻，清脆的一道铃铛声响起。


    诡镜仿佛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瞬间裂成了万千碎片，彻底消散了。


    “啊，我的宝贝！没有你，妈妈怎么偷窥隔壁叔叔果体！”南希发出了惨烈的猪叫声。


    副局和顾曦之闻言都要无语了。


    都这么紧急了，南希脑海中还惦记着下半身那点事情。


    一个能够看穿真实法相和实时共享信息的高级诡物，竟然被她这个大色女用来干偷窥这种下流事情。


    “你一天不搞黄会死吗？”顾曦之咬牙切齿道。


    “我不知道不搞黄会不会死，但是我觉得现在我们要死了。”南希望着眼前毁天灭地的景象，喃喃道。


    没人看得清楚战场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剧烈的交锋。


    一道道叮铃声响起，一切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毁灭，无数秘能者卷入其中，化作了虚无。


    铺天盖地的气势和恐惧甚至让人没有勇气直面战场，慌忙逃窜。


    南希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副局啊，路局她竟然无差别杀人啊，这就是她轻易不现身的原因吗？艹，我们的觉醒者基本都死了！”


    咔擦咔擦。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南希甚至听到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这是什么。


    下一刻，她就知道不是幻觉了。


    因为眼前的景象，仿佛是映射在镜子上一般，随着空间的咔擦崩裂，景象也随之四分五裂了。


    南希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的世界要……塌了。路局她疯了。”


    怪不得管理局时时刻刻都要觉醒者低头确认迈出的到底是哪条腿，原来高级秘能者，本身就是人类的灾难。


    副局咳了一口血，对于总是咋咋呼呼的南希感到一丝无奈和无语：“你都经历了两任副局了，怎么这都不知道？”


    南希“啊”了一声，傻傻地问道：“知道什么？”


    “路局的秘能。”


    “啊？”南希彻底懵了，“这是我能知道的东西吗？”


    “因为不算是秘密，说实话，她的秘能一直都很神秘，至今也无法确认。但是对外公开一直都是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副局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中，从虚无中缓缓复原、惊慌失措的觉醒者们，轻声道：


    “是圆。”


    “——完美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