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然大物的层层坠落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时隐时现，摧枯拉朽般地将沿途的一切毁灭殆尽。


    南希一脸震惊地睁大眼眸，看着毁灭的万物沿着某个轨迹缓缓成形。


    死去的人类，湮灭的街道，都回来了。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切都会回到原点，这就是秘能——完美的圆。”副局压低声音道。


    南希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根消失的藤蔓和降临的诡异，岂不是也恢复如初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顾曦之忍了忍，没忍住，狠狠锤了下南希的榆木的脑袋：“这才是她的可怕之处，世间万物于她而言都是一个圆，圆的任意一点，既是起点也是终点。所以所有的起点，由她来定。”


    “什么意思？”南希抱着脑袋委屈道，要不是考虑到顾曦之是知识分子，她对其天然有着老鼠见了猫的敬畏之心，她一定狠狠锤回去。


    “意思是——”顾曦之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只要她想，她可以让你回到卵子状态，让你被狠狠甩在墙上。”


    小黄人南希立马听懂了。


    “当然，也可以让你回到更为本质的状态——无知无识的分子态。”


    分子，就意味着彻底消散了。


    “只是……为什么是完美的圆呢？”南希不解地望着那抹时隐时现的白色身影，喃喃道。


    “什么？”


    “秘能，是欲望的映射不是么？”南希挠挠头道，“我的秘能，是欲望屠女，或多或少都能感知到她人的欲望。但是很奇怪，路局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对完美有强迫症的。”


    “别管了！”副局强撑着站起来，咽下喉咙中的腥甜，抬头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失乡之鲲，对着那抹白色身影大声吼道：“路局，鲲来了！快击毁它！”


    此刻，战场上。


    响动的清脆铃声骤然停了下来。


    路止息身形站定，红色的发绳缓缓飘起，如同灵蛇一般蜿蜒前行，咬合上金黄色的铃铛，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她缓缓伸出右手，红环就轻轻落下，悬空在她的掌上，她白眸淡漠：“我总会找到他的。而你，就和你的鱼一起湮灭吧。”


    “是吗？可惜，他已经来了。”


    “叮铃。”


    清脆的一道铃铛声，从身后无尽的黑暗中传来。


    路止息白眸微睁，僵硬地立在了原地。


    ——阿白乖，想我了就摇整个铃铛，无论我在何方，我都会赶回来。


    墨发怪物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残忍的幅度，恶意满满道：“我的鱼儿即将靠岸，你要前进杀了我？还是回头找回他。”


    是为了人类苍生抛弃小蘑菇，还是为了小蘑菇摒弃一切崇高的原则？


    “你以为你是谁？”路止息目光淡漠，像是看跳梁小丑般望着眼前的怪物，“我的抉择，早已做下。”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眼眸直视着墨发怪物往前踏了一步，圆形的红绳震颤，连带着铃铛持续发出细碎而急促的响声。


    随着一道道惨叫，一瞬间，所有的失乡怪物身体都尽数湮灭，一颗颗可怕的头颅如下冰雹般密密麻麻地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整个世界一下子堆叠满了狰狞恐怖的头颅，放都放不下。


    整个战场鸦雀无声。


    “这就是无人能遮其光辉的明月吗……”


    路止息指尖微挑，一颗死不瞑目的仙人掌脑袋从尸堆中缓缓升起，最终落入了她的掌心。


    白眸低垂看了一眼手中的脑袋，将它缓缓举到墨发怪物的面前，在一阵死寂中缓缓开口：“吃西瓜吗？”


    “阿白。”


    迟迟没有动静。


    路止息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站着。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一道白色可爱的小身影拨开墨发，缓缓露了出来，豆豆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不是放了烟雾弹了吗？为什么姐姐还是能找到他。


    路止息偏了偏头：“可是阿白，你和我玩捉迷藏，从来就没有赢过。”


    白眸青年根本没有问过路生白在哪，从一开始，她就是让怪物将他交出来。


    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见路止息，路生白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她表现得好像路启航完全不存在似的，依旧和过去一般和他语气亲密地交谈，一切好像都没变。


    “你怎么……看出是我的。”他语气干涩地问道。


    不管是在谁眼里，他都是一只白色诡异的小蘑菇。


    路止息凭什么在万千气息中，就能寻找到他。


    “因为阿白，就是阿白。”白眸青年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生机与情感，“我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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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次，就能找到你两次。”


    此刻，路生白的心脏一抽一抽，豆豆眼莫名湿润。


    这是他的姐姐。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后来，怎么就会变了呢？


    “吃西瓜吗？”白眸青年再次问道。


    白色的小蘑菇就豆豆眼低垂，就看到了眼前的“西瓜”，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捧着一颗糜烂的西瓜问他，要不要吃。


    小爪爪拼命捂着剧痛的头，小蘑菇流着冷汗拼命咬牙道：“但是姐姐，这并不是西瓜。”


    眼前的姐姐陌生又熟悉。


    他不明白，一段时间没见，为什么姐姐就成了强大的秘能者，还如此奇怪。


    青年的白眸盯着白色蘑菇，宛如无尽的深渊，说出的话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不会错。绿皮红瓤，甜滋滋的，就是西瓜。所以，还是不够圆吗？”


    “卧槽，副局倒了！”南希一脸惊慌地揽住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副局，朝顾曦之求救道。


    顾曦之见状立马拿出一支绿色生命液拉上副局的袖子进行注射。


    南希的脸色此刻很不好看：“乱了乱了，路局到底在干什么！这种危急时刻，还在谈论什么西瓜圆不圆！”


    她都要疯了，“这就是她秘能是完美的圆的原因吗？”


    这些高级秘能者一个赛一个出格和不正常，成天面对这些人她简直要崩溃了。


    顾曦之的语气也很凝重，“怪物利用路局的家人迷惑了她的心智。”


    她没想到，帝国明月也有心神失守的一天，对方怎么知道路局的过去的。


    “什么家人？”南希无法理解地问道。


    她从来都没听说过，路局还有家人。


    “像路止息这样强大的秘能者，为了避免心神失控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她们的背景档案都是被严格封存的。”醒过来的副局喘了口气缓缓道，“而路局的更为特殊。”


    “哪里特殊？”


    副局不知道怎么说，她漆黑的眼眸望着那个执拗地举着“西瓜”的白眸青年，没有言语。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顾曦之叹了一口气，记忆似乎被拉回到那个湿冷的夜晚，她听到顾沉舟沉重的话语时浑身的寒意——


    “路家被灭门了。”


    “整个路家……只活了路止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