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孽缘(改)

作品:《箫大人今天又在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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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宫中传来消息,说陛下身体不适,明日早朝取消。


    于是次日清晨,箫闲就乘车去了晓风寺。


    晓风寺位于盛京东郊的玉灵山,是昭国最为灵验的佛寺,慕名前来祈福上香的人数不胜数,香火极盛。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山脚下已经停满了马车。


    箫闲望着上山的石阶,一脸愁苦,“这么多人,我们今天能见到无尘大师吗?”


    陈忠思索了片刻,往他手里递了只手炉,“很难,无尘大师只有每月初一那日,会接见三位有缘人,其他时候概不见客。”


    ……


    今天是九月二十八。


    箫闲沉默两秒,神情颇为幽怨,“昨天你怎么不说?”


    “诶,原来大人不知道吗?”陈忠瞪大眼睛,满脸惊诧,“老奴还以为大人也想挑战一下缘分,特意上山求见。”


    箫闲:“……”


    我知道个鬼啊!


    箫闲叹了口气,转身就要上车,“算了,先回去再……”


    ‘说’字还没出口,一声清啸响彻天际。箫闲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只苍鹰自半空俯冲而下,直奔着他飞来。


    陈忠压低嗓音:“是相爷的密令。”


    箫闲不可察觉地蹙了下眉,抬手取出信筒里的密令。


    「杨曜于晓风寺,杀。」


    寥寥几字,便让箫闲的心沉下来了。


    杀人?他哪敢啊。


    可若不杀,恐怕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他按下心里的不安,低声问陈忠,“杨曜你可认识?”


    陈忠点头,“认识,此人是魏筠的好友。”


    魏筠……


    第一案的死者。


    据卷宗上记载,薛相曾在魏筠被害前亲自上门招揽,却闹了个不欢而散。之后,魏筠就被发现惨死家中。


    嗯,原主亲自料理的。


    如今薛相让他杀杨曜,很可能是杨曜知道了什么。


    但头疼的是,他不确定杨曜手里掌握了多少东西,若是让杨曜知道魏筠是他杀的,那后果……


    箫闲薄唇抿成一条线,五指收紧。


    该怎么办才好?


    陈忠见他面露难色,忍不住询问:“大人可是遇到了难事?”


    “无事。”箫闲视线扫过山道,冷不丁瞥见一辆熟悉的马车,他眸色微闪,随即敛下神情,“走吧,随我上山会会这个杨曜。”


    晓风寺风景极佳,尤其是雪后初霁,积雪未融时。


    群山银装素裹,澄莹霜花缀满枝头,与鲜红的祈愿带相映成趣。


    若是赏景,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箫闲却无心赏景,上了山之后,他径直寻了处山亭,捏着密令,凭栏在往来屑屑的人影中寻找着什么。


    忽而,他余光一瞥,视野中闯进一道风姿卓绝的身影。


    云霭依旧是一身雪白狐裘,自山道缓步而来。


    常九跟在他身侧,替他隔开人流。


    箫闲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


    云霭似是有感,微微朝这边偏了一下头。


    常九顺着目光看过来,倏然沉了脸,俯身在云霭耳边说了句什么。箫闲直觉不是好话,却见云霭展颜一笑,朝山亭走来。


    还未至前,箫闲便听到熟悉的笑音:“看来本侯与箫大人缘分不浅。”


    “真是孽缘。”箫闲一脸郁闷,不动声色收起密令。


    杨曜两个字就清晰映进常九眼中。


    常九垂了垂眸,小声与云霭汇报。


    “本侯倒认为是良缘。”云霭微微挑眉,撩袍入座,转而对常九道,“去办吧,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常九应了声“是”,临走前还不忘瞪箫闲一眼。


    箫闲被瞪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瞪我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家公子?


    明明我才是弱势群体好伐!


    常九被气得不轻,但碍于自家主子的命令,只能忍下恶气,拂袖而去。


    箫闲像是斗胜了公鸡,得意地扬了扬眉。


    待常九走远,他抬手挥退陈忠,“侯爷是让常九去查无尘大师?”


    云霭手指搭在手炉上,漫不经心地轻轻敲动着。


    默了几秒,他才意味深长道:“不是,只是去办一点小事。”


    箫闲盯着他的手,若有所思,“侯爷的手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又开始泛青了?”


    甚至比前几日的情况,还要严重。


    云霭敲击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老毛病,总是会反复。”


    箫闲不由得蹙眉,“具体是什么原因?可看过……”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


    云霭身为定远侯,身份尊贵。若有身体不适,定然已经请宫中御医看过,哪需要他来出谋划策。


    山亭陡然寂静,难言的气氛缓缓弥漫开。


    只余山中雀鸣不停。


    静坐良久,山亭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箫闲抬眸看去,就见常九引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


    那年轻男人一身朴素青衣,面带感激地与常九交谈着。但当他看到山亭中的箫闲时,脸上瞬间变了表情。


    他疾步走进山亭,义愤填膺地指着箫闲的鼻子,“你这狗贼!”


    箫闲:……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人是杨曜。


    不是,他只想借云霭的手保杨曜一命。


    云霭怎么还人送他脸上来了?


    箫闲双眸微微一沉,正要说话。云霭却先蹙起眉,抬指点了下石桌,沉声道:“杨大人,注意言辞。”


    杨曜怔了下,陡然反应过来,“侯爷恕罪,下官见过侯爷。”


    “嗯。”云霭淡淡地应了声,神情早已没了箫闲常见的温润,倒与别人口中传言那般,清清冷冷的,难以接近。


    这才是他本身的模样。


    箫闲倚着亭栏,垂下睫羽,遮住眼中的波澜。


    云霭似乎只是为了让杨曜骂箫闲一句,骂过之后,便随便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让常九带他下去了。


    亭中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箫闲看着杨曜愤然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侯爷,下官有一件事很好奇,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每次他动了心思与云霭说话时,总会下意识用谦称。


    云霭捻了下指节,“箫大人但说无妨。”


    得到准许,箫闲坐直身子,语气虔诚又谨慎,“侯爷的眼睛看不见,平日是怎么做到与常人无异的?”


    亭中探进了半截松枝,云霭坐在松枝下,婆娑松影便落在眼间白绫上。


    云霭默然不语,眉宇间似乎压着眸中情绪。


    就在箫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云霭却温温和和开了口,“眼不能视物之人,其他五感会比常人灵敏许多,眼睛看不到,还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