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烧

作品:《烧心

    甲板上,海风吹拂,灯火连接成昼,夏夜的港城满目纸醉金迷的繁华。


    秦渡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听到一道含有冷意的询问:“在喝酒?”


    谈靳问的是李绍齐。


    男人腿长,叼着烟,任由海风吹拂碎发,站在那里有种随性的散漫与不羁感,只是冷脸冷目,在问:“李绍齐,秦渡你带来的?”


    被全名称呼,李绍齐心底一颤:“怎么了?”


    谈靳:“没怎么。”


    谈靳低头,扫了眼手中的银制打火机,评价李绍齐:“你倒是能耐。”


    李绍齐眼底有惧意,少见谈靳对他也不客气。


    他听出了谈靳的不满,也知道秦渡不应该在这儿。但家里老爷子交代了,秦家现在和李家利益捆绑,他得护着秦渡。


    正打算开口帮秦渡打圆场,一旁,港城的公子哥显然认识谈靳,表情略显茫然:“靳爷,秦公子是在绍齐之后来的,恐怕不是一起来的——”


    谈靳皱眉,目光冷刃般扫来。


    秦渡知道瞒不住,犹豫:“……的确不是李少带我来的。”


    谈靳似乎有兴趣,冷笑:“那是谁?”


    秦渡想起江岁宜,又想起那条被他撕裂的裙子,知道再找借口必然错漏百出,承认:“……我妹妹。”


    谈靳问:“江岁宜?”


    谈靳脱口而出的名字,让秦渡心慌,连忙找借口:“她带我来了,就走了。”


    谈靳面无表情:“人呢?”


    秦渡挤出笑容解释:“她的礼服坏了,一时来不了 。”


    邮轮准备启程,邮轮上号角吹响。


    亮起的一个个船舱宏伟盛大,船首破开水面缓缓行进。


    谈靳西装外套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抬眸,看到最新消息。


    消息来的及时。


    “江岁宜给我发了消息。”


    谈靳的话语调太冷,秦渡一瞬间紧张,他没想到江岁宜敢给谈靳发消息。毕竟他和江岁宜的事,她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


    ——江岁宜要脸。


    秦渡急声问:“她发了什么?”


    谈靳睨了秦渡,笑得皮肉不动:“你猜。”


    场面一瞬间冷寂。


    谈靳扫了眼秦渡的表情,语气淡淡:“她提了你。”


    秦渡冷汗直流,本就恐惧,眼底的忌惮无所藏匿:“……是吗?”


    谈靳:“知道怎么说的吗?”


    秦渡咽了口口水。


    谈靳抬了手,将手机扔过来。


    秦渡接住,第一想法是不敢看。


    睁开眼。


    岁岁:【谈靳,对不起,我这里出了些问题,参加不了你的庆功宴了。】


    没、没有提他。


    秦渡大喘气似的缓了缓心神,想笑,突然被人拎住了领口。


    窒息的感觉是生平第一次。


    秦渡条件反射想反抗,才发现谈靳的力量远超他。


    谈靳掀开眼皮,直视秦渡,冷声:“秦渡,江岁宜说出了问题。”问,“这问题和你有关,是吗?”


    秦渡彻底慌了,问:“怎么可能?”他找补,笃定了江岁宜不会说他,说,“靳爷,不信你之后问她——”


    他来之前托人问了江岁宜和谈靳的关系,根本没有在谈。像谈靳这样的浪子,如果真的喜欢江岁宜,早就弄到手了。


    谈靳对江岁宜,顶多算四处留情,怎么可能真放心尖尖上?


    谈靳猛然松开了他。


    秦渡一个踉跄,心说还是赌对了,松了口气。


    以为逃过一劫。


    下一瞬,谈靳摊手,说:“把你电话拿出来。”


    秦渡一讪,问:“我的?”


    “拿还是不拿?”


    秦渡连连:“拿……拿。”


    谈靳拿过自己的手机,在秦渡的手机上输入号码。


    电话自动显示备注,备注名是“臭婊/子”。


    谈靳缓缓抬眼,睨了一眼秦渡,冷而危险,像是看死人的眼神。


    “嘟——”


    响了三声,电话那头少女的声线颤抖,询问:“秦渡,你还有什么事?”


    熟悉的声线,秦渡猛然恐惧。


    谈靳逼近,说:“刚刚的事情,一字不落问一遍给我听。”


    -


    江岁宜找了一家小店给手机充电。


    她的充电宝是放在斜挎包里的,被秦渡倒出来时边缘碎裂,已经不能用了。


    好心的阿婆同意她到店里充电,但插座是英式插座,她来之前只把充电宝的电蓄满了,没带转换接头,又费了周折去便利店买新的适配的手机充电器。


    都忙好已经是晚上六点,是邮轮起航的时间。


    港口,燥热的海风裹挟海盐的咸湿。


    江岁宜坐在堤上,海水潮起潮落,她看了眼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


    她给谈靳发了消息解释。


    期待了好久的庆功宴,她还是错过了,江岁宜深深吸一口气。


    本来谈靳对她就算不上喜欢,现在肯定更看不上了。


    江岁宜抱着腿看对话框,犹豫不决,想再给谈靳发什么,突然收到电话提醒。


    秦渡的?


    江岁宜眼睫一颤,眼底有恨意。


    想做什么?来恶心人吗?


    江岁宜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不远处的邮轮,又按下了接听。


    海风在吹。


    清晰盈耳的潮声不断。


    江岁宜开口,问:“秦渡,你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很模糊,但仿若灵魂被击中,江岁宜可以确认那就是谈靳的声音。


    少女细长的眉蹙起,略有所思。


    “江岁宜……”秦渡艰难地瞄了眼一旁的谈靳,心如擂鼓,只觉谎言下一秒就被揭穿。


    秦渡深吸了一口气,问:“你今天带我来庆功宴,去重新买礼服了,对吗?”


    他的语调带着微不可闻的威胁,江岁宜一瞬间就听出来了。


    如果不是有人逼问,没人会用“对吗?”这样仿若失忆的询问,又何况,这个人是秦渡。


    江岁宜知道她只要说一声“不是”,秦渡就会崩溃。


    她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但想来能让秦渡这个人渣对她这么客气,一定是谈靳。


    他做了什么?


    威逼利诱询问秦渡怎么能够到场吗?


    江岁宜沉默了少许,秦渡急了,问:“是不是你快说!”


    江岁宜那些恐惧、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她想直接告诉对面“不是”,可江岁宜也知道,“不是”只是一时之快,被秦渡记恨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少女轻声答:“是,”她问,“怎么了?”


    少女问得茫然,就好像真的。


    秦渡仿佛虚脱一般,长长吐了口恶气。


    他看向一旁的谈靳,笑:“靳爷——”


    男人没什么表情,然后瞬息叼着烟点燃,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


    似乎满意。


    谈靳抢过了手机,关闭免提,问电话那头:“江岁宜,你买好新礼服了吗?”


    江岁宜一怔。


    心里很慢很慢有了激荡。


    真的是谈靳。


    那看来她猜的没错。


    “没……”


    已经过了六点,邮轮该起航了,错过了就是错过。


    江岁宜知道自己得罪了谈靳,软着声音先道歉:“对不起,没有去庆功宴。”


    “为什么?因为礼服坏了?”谈靳觉得好笑,轻嗤,“还有呢?”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原因没来。”


    江岁宜想到了秦渡,生理上的反感和憎恶淹没她,这是秦渡帮她找的借口,并不是真实的原因,但她必须顺着说下去,温声答:“……没有了。”


    “没有?”谈靳揣夺她的语气,冷笑,“我问你,谁规定来我这儿必须穿得漂亮?你这是什么烂借口。”


    江岁宜一顿,被他带着笑意询问,觉得酸涩。


    谈靳也不凶,可是这样的语气更让她难受。


    少女吸吸鼻子,她打开眼前的礼盒,里面的黑色长裙被撕得破碎。


    谈靳问:“过来?”


    “过去哪里?”


    谈靳扫了一眼周遭。


    邮轮停泊,已经放下了楼梯,不少公子哥见到了这动静都在迟疑,窃窃私语。


    谈靳云淡风轻的语气:“我叫舰长晚点启程,晚一刻钟。”


    他的声音随风飘散。


    谈靳说:“江岁宜,庆功宴最后一次机会,来不来随你。”


    -


    江岁宜登上了邮轮。


    她简单的白裙,一上邮轮便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江小姐。”


    季夏扬过来找她,带她去安排的房间。


    江岁宜想见一见谈靳,去谢谢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哪儿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


    可是谈靳就是给了。


    但太多人盯着她,她又不习惯,打算晚点去感谢谈靳。


    少女默默点了头跟着季夏扬。


    因为安排晚了,只剩下工作人员和水手的房间,江岁宜只能委屈在其中一个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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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江岁宜收拾好行李,被告知晚上八点去聚餐。


    突然接到秦渡的电话。


    “江岁宜,你是不是真的跟谈靳睡过了?他这么给你出头?”


    劈头盖脸的一句,让江岁宜的心跌落谷底。


    羞辱性的词汇,让人不适。


    江岁宜想起这两天秦渡的明抢与暗地的威胁,她以为他至少能良心悔过,至少说一句“谢谢”。


    但是想来,这个人渣只可能更加气急败坏。


    “……没,”江岁宜走在阴暗的走廊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秦渡,请你不要造谣。”


    秦渡:“我造谣?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


    江岁宜沉默。


    秦渡哼了一声,问:“你的房间在几零几?”


    江岁宜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不敢说话,还是问:“……你想干什么?”


    秦渡冷笑,语调玩味,问:“干什么?你说呢?”


    “……”


    “干、你、啊!”


    这三个字清清楚楚回荡在走廊。


    江岁宜的帆布鞋踩在漫长的红毯上,她呼吸急促,又想起来生日那天。


    男人靠近来时,无孔不入的危险,像是刺痛灵魂的古龙水臭味。


    无法磨灭的生理、心理创伤。


    沉默。


    秦渡反问:“不说是吧?”


    对方冷笑一声,“我去问服务生,你等着吧,他们会告诉我。”


    电话被挂断。


    嘟、嘟的响。


    江岁宜默默回头看向昏暗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


    与秦家那间小小的客房重合。


    那晚,他摸黑来找她,把她逼到站在窗户上,风吹起少女散乱的长发。


    满目泪痕,是充斥恐惧和抗争无效的绝望。


    江岁宜浑身都在抖,猛然走过去,取下了门牌号,与隔壁那间的对换。


    季夏扬说,这里住的两位保全人员是退伍军官。


    今晚,秦渡真要想做什么,就等死吧。


    如果秦渡被打死就好了!


    再好不过了!


    江岁宜做好这一切,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往甲板上走。


    结果一抬眼,看到站在那儿的人。


    谈靳抱着手臂斜靠着墙,目光冷冷瞥来看她。


    男人挑了眉什么也没说,只是笑。


    江岁宜瞳孔放大,一瞬间无地自容。


    他、他看到了什么?


    没有看到她换门牌号吧?


    谈靳微微偏头,温声问:“换门牌号做什么?”


    江岁宜心跳动到疼痛,勉强地挤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没说话。


    那个笑容,像是讨好。


    “刚刚——”谈靳看江岁宜错漏百出的神色,继续问:“给你打电话的是秦渡?”


    江岁宜一顿。


    他都听到了。


    谈靳意味深长的目光和意有所指的语调,江岁宜不敢动,心里酸涩。


    太狼狈了,她的过往千疮百孔、腐烂发臭,为什么要被谈靳看见?


    江岁宜刚刚没开公放,可是走道窄小,要是耐心听,必然听得清晰。


    男人站在靠近楼梯的地方,外侧的光稍稍坠进来,一如初见赛车场那天的领奖台。


    谈靳问:“要我帮你把秦渡扔下邮轮吗?”


    江岁宜猛然看他,破碎的目光与男人对视上。


    谈靳走过来,与她面对面,他太高,得低头才能对视。


    江岁宜别开眼,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好。”


    男人碎发散落,冷声评价:“江岁宜,是我看错了你。”


    江岁宜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什么?”


    “换门牌。”


    少女犹豫,想解释:“我刚刚只是——”


    只是做了坏事。


    谈靳问:“你这么做,就不怕给屋里的人招来麻烦?”


    江岁宜颤着声线:“那个房间住的是两名退役海军,人很正义,搏击能力也强……”


    她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呢?”


    所以她还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找不到借口的。


    可是江岁宜不希望谈靳觉得她坏。


    哪怕他不喜欢乖的。


    谈靳身后的门虚掩港城纸醉金迷的繁华。


    他突然笑,玩世不恭的笑,带着名利与荣誉之巅的骄傲乃至于傲慢,戏谑:“不挺好吗?”


    江岁宜一怔:“好?”


    谈靳追随江岁宜的目光,与她对视,评价行为:“急了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