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灵雁溪08

作品:《出淤泥而全抹匀

    瞧着宋言亦疏离冷漠的面色,桑灵不想自找没趣,自顾自转了个圈背对着他。


    因阿姊伤情好转,放下焦虑出门赏月之人,原本安安静静伫立在厢房外,见院中之人背对自己,又悄无声息...偷偷摸摸地行至她身旁...赏月。


    一团阴影密密实实地挡住了今夜的月华,桑灵随即瞪向罪魁祸首。


    宋言亦似是不知自己挡了他人赏月的视线,兀自杵在那里沉默不言。


    “宋言亦...”


    桑灵本想抱怨,又因宋芙商受伤之事,二人之间的关系已不似之前熟络,垂首未再言语。


    院中陷入沉寂,只闻夜虫的唧唧鸣叫。


    二人之间有着隔阂,谁都未认真赏月,却也一言不发。许是心境的原因,桑灵只觉月光凉寒孤寂,整个人埋在阴影中,心里越来越难过,目中酸涩有了泪意。


    “灵儿...”听闻呜咽,宋言亦满目无措,安慰之言却犹犹豫豫未诉出。


    沉默不断在二人之间蔓延,直至皎洁的月光被暗雾笼罩,双双没了僵持在院中的借口。


    月亮都没了,赏什么月。


    窈窕纤长的身影一步步向厢房走去,长身鹤立之人亦径直走回宋芙商的厢房,二人背向而行越距越远。


    屋门即将闭合之际,宋言亦墨青的腰封被人拽住。细白柔嫩的小手攀上身形挺拔之人劲瘦的腰身,戳了戳他敏感的腰侧软肉。


    “灵儿...”无奈却带着宠溺的嗓音响起,宋言亦回眸瞧了眼身后之人。


    “宋言亦,你阿姊不是我伤的,我从未想过伤害她。”


    语落,相顾无言,宋言亦并未表达相信之意,那便是不信。


    “匕首的确是楚宣送我的,可我别在腰间被人偷走了。”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解释,桑灵只想得到眼前人认可。


    可此言一出,宋言亦不仅未谅解,眸中的责备与冷漠甚至更重。寒凉的目光使她不寒而栗,再没了主动的勇气。


    或许,他根本不在意此事是否是她所为,疏离本就是踏入阳溪谷后他坚持所做之事。


    桑灵压下目中泛起的晶莹,一步步退后,远离对她再无信任之人。


    如此...便罢了吧。


    她面上的忧伤失落变为心灰意冷,深深地瞧了眼宋言亦后毅然决然离开。


    “灵儿,我从未相信过阿姊之伤是你所为!”


    宋言亦惊慌不安地挡住桑灵离去的步伐,拽着眼前人衣袖,唯恐她再也不理自己。


    “灵儿在我心中良善至极,通达晓礼,绝不会做出害人之事。”


    “那你不理我!”她才不信,他这几天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她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他尝都不尝。


    桑灵再也不相信眼前人之言,愤怒地打掉他的手转身离去,却被宋言亦自身后强势地抱住,动弹不得。


    “灵儿。”宋言亦嗓音委屈,甚至带了哭腔,“这几日的疏离,还不是灵儿心悦其他男子,还收了他的定情之物。”


    似是怕极了怀中之人离去,他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甚至越抱越紧,令桑灵感觉到痛。


    “宋言亦,你先放手。”


    越让他放手,身后之人抱着她的力度越大。温热软嫩的薄唇与她细腻的颈部肌肤想贴,甚至得寸进尺地缓慢摩挲,酥痒之感爬入血脉,令桑灵身子不禁微微发颤。


    “宋言亦,你知不知晓男女授受不亲!”


    她气恼不已,想尽办法脱离身后之人之人的桎梏。可宋言亦紧贴在身后不肯放手,赤红着双目,嗓音委屈又无助,


    “我不知,我只知灵儿爱慕楚宣,还同他私定了终身。”


    爱慕楚宣?私定终身?


    “宋言亦,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桑灵的质问宋言亦并未回应,只睁着无辜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自然是在想灵儿啊~


    身后人不言不语,桑灵实在不知他意欲为何。这几日对她冷漠疏离,此时此刻又胡搅蛮缠分寸不离,简直莫名其妙。


    “宋言亦,你放开我,不许同我靠近!”


    怀抱过紧,她快要无法呼吸,不再姑息宋言亦的胡搅蛮缠,用力挣脱他双手的禁锢。


    “灵儿...”怀中突然空无一物,宋言亦慌乱不已。


    他目中极度不安,不管不顾地再次将人纳入怀中。察觉桑灵不断挣扎,始终不愿同他贴近,他眶目猩红,眸中偏执又疯狂,


    “灵儿,我不会允许你同楚宣在一起的。”


    他的双手因惊慌不安迅速收紧,桑灵被勒得喘不过气。


    此刻,身后之人的侵略感过于强大,全身弥漫着令她陌生的阴寒气息,她用尽全力只欲逃离,直至温润湿热之感自颈侧传来...


    宋言亦哭了。


    桑灵僵立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任凭身后之人紧紧同她相贴。


    “灵儿,楚宣哪里好,你要为了他舍弃我。”


    温热的鼻息扑洒在耳边,宋言亦嗓音凄楚可怜,带着浓浓的鼻音。许是哭过,尾音低沉嘶哑,不住发颤:


    “灵儿,你不许爱慕楚宣,不许收他的匕首。”


    见怀中之人不再挣扎,存着坏心思的人边说边偷偷摸摸去蹭她肩颈侧细嫩的肌肤,还用唇一点点描绘着她肩窝处的凹凸不平。


    如此亲昵的贴近令桑灵无措又不安,但她不敢做出任何拒绝的举动,生怕他情绪再次失控。


    “宋言亦,谁同你说得我爱慕楚宣?”桑灵不由问出心中疑惑。


    “若无爱慕之意,你怎会收他的定情之物。”


    原来是他自己猜得...


    桑灵无奈,继续追问:“何物定情?”


    “那把镶着翠绿玛瑙的匕首。”


    “只是一把匕首而已,防身而用。”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后,桑灵眸中的无奈愈深。


    相比她的淡然,宋言亦对此十分在意,言之凿凿:


    “匕首是男子的贴身之物,镶嵌着玉石的匕首更是定情时才会赠与心爱之人。”


    此举象征着男子与匕首,会一生一世护心爱之人周全。


    “真的?”桑灵心存疑虑,满目不信。


    “真的!”宋言亦斩钉截铁,十分确信,阿母在世时便教导过他。


    “所以你这几日与我生疏,是因这匕首?”


    “是!”宋言亦再度认真地点了点头,瘦削的下颌硌得她肩膀痛。


    桑灵下意识隔开一段距离,立马被身后人拉回,分寸不离,紧紧相贴。


    桑灵:“.....。”


    她相信楚宣赠与匕首,只是担忧她的安虞。庄内诡谲危险,那日敖老六又突然死亡,身侧之人谁都有可能是凶手,有匕首护身,可少一分危险。


    但是,身后之人心思深重,一天到晚就知乱想。


    桑灵如此想,却不敢如此说,怕他情绪不稳,柔声安慰:


    “我对楚宣并无爱慕之意,收下匕首只为防身用,你莫要再介意了,好不好?”


    轻软温柔的嗓音入耳,宋言亦只觉身心的每一处都被抚慰,心中因介意泛起的剧痛一点点平息,但他并不满足于此甚至蛮不讲理地要求:


    “灵儿,你以后不许收其他男子赠与的物件,裴逸的也不行。”


    他怎会又想到了裴逸...


    “裴逸是我..”桑灵欲要争辩,却被无情打断,


    “不行!”


    宋言亦态度蛮横,霸道且不讲理,“裴逸不可以。”


    “好,以后任何男子的物件我均不收。”


    桑灵叹气认命,任他予取予求,然而宋言亦并不领情,


    “不是任何,灵儿要收我的。”


    “宋言亦...”


    她的耐心在此刻尽数耗尽,蹙眉瞧向胡搅蛮缠之人。宋言亦面上霎时爬上委屈,可怜兮兮地唤她,


    “灵儿~”


    “灵儿,你要收我的。”


    “灵儿…”


    “好,都依着你。”


    她就是这么不争气,不忍见他难过。


    喜悦随即攀上宋言亦的眉梢,他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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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满意足地将怀中之人拥紧,肆意地嗅着她发丝的清香。直至听闻宋芙商的厢房传出响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月色皎洁,银白的光辉镀在他一步步覆上的踏跺。厢门推开前,他抬眸瞧了眼苍穹的弯月,首次仔仔细细观赏了一番。


    嗯...


    今夜月色真美~


    吱呀一声,厢门闭合。宋芙商面色冷漠地坐卧在榻,双眸狠戾异常,紧紧盯着步入厢房之人。


    “这么晚阿亦去了何处?”


    宋芙商胸口的刀伤还未好全,唇色苍白,眉宇间一片虚弱,诉出之言却冷硬刻薄,极尽嘲讽之意,


    “不会是又违背誓言,去见了不该见之人。”


    知晓阿姊受伤,身子骨弱,宋言亦不敢反驳。可犹豫再三,他还是无法容忍他人说灵儿丝毫不对,


    “灵儿不是不该见之人。”


    “宋言亦!”宋芙商猛地坐起,因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前额疼出一片冷汗。


    “阿姊,你顾及自己身上的伤,莫要动气。”宋言亦压低了嗓音,不敢再惹怒眼前人。


    “你知我受伤,亦知是桑灵伤了我,却还要同她见面。”


    宋芙商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尖声质问:“阿姊受了如此重的伤,只能换来你对她区区六日的冷落吗!”


    “阿姊,灵儿生性善良,绝非刺伤你之人。”


    “不是她还能是谁!”


    “是谁都不会是灵儿,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灵儿会做此事。”


    宋芙商察觉到端倪,冷声追问:


    “你从未信过...那这几日对她的冷落为何?!”


    宋言亦垂首不语,兀自杵在昏暗的光线中一动不动。他不能回答,他若告知真相阿姊估计气得胸口之伤愈加严重。


    然而,宋芙商何等聪慧,瞧着眼前人心虚惭愧的模样,怒火直冲云霄,


    “阿亦,你不会在意的是我说他二人含情脉脉,在意的是我胸口插的匕首是楚宣赠与那人!”


    虽是询问却极为肯定。


    宋言亦依旧默不作声,直挺挺地杵在那。


    此时此刻,沉默便是默认。宋芙商只觉喉间涌上腥甜,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滔天怒意。


    “宋言亦,你果真为了男女之情忘了当初在阿母灵位前发得誓言。这几日,处处护着那女子,频频同我作对不说,而今连阿姊差点殒命都不在意了。”


    她越说越气愤,不顾身子骨虚弱下了榻,而后从枕下抽出银色长鞭,用力鞭笞在地。


    长鞭触及青砖石板的剧烈声响,同宋芙商怒不可遏的嘶吼声同时响起:“宋言亦,跪下!”


    眼前人脊背直挺一动未动。


    “跪下!“


    “你忘记自己的誓言了吗?”


    “未曾忘怀,日夜铭记。”宋言亦冰凉的双眸泛起微光,只是想起那人便心下愉悦,


    “阿姊,我尝试过了,可我做不到。”


    “父母血仇要报,但与灵儿无关。我无法不与她往来,远离一步我都痛不欲生。”


    “呵,”宋芙商嗤笑一声,目中全然被狠毒与疯狂充斥,她不允许眼前人有任何忤逆之意,再度挥鞭震慑,


    “跪下!”


    “阿母受辱自戕,父王因凌迟之刑受尽苦楚而亡。他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山郸坊。那些他昔日爱护疼惜的子民,一个个冷漠地看着他的血肉一寸寸剥离躯体。阿亦,这些你都忘了吗?”


    “宋言亦,你在阿母灵牌前发过的誓,断情绝爱,不报父母之仇至死不休!”


    “跪下!”


    提及父王与阿母,宋言亦双目即刻染上剧痛。他无力反驳。赤红着双目颓然跪下,眸光再度触及院外皎洁的月华,只觉绝望。


    仇恨如附骨之疽啃噬着他每一寸血肉,肮脏卑劣的他只配堕入阴暗可怖的阿鼻地狱。


    长鞭无情挥下,次次直入血肉。


    可今夜的星月熠熠生辉,并未被暗雾遮挡。在宋言亦陷入无边绝望之际,厢门被人用力推开,一袭月色长袍的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