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chapter 124
作品:《玩物》 十二月三十一日,混乱的一年接近尾声。元旦前的最后一天,两人乘坐游艇抵达英国。
这是林挽曾经就读大学的地区,古朴典雅的建筑物和当年离校时并无差别。
现在正处于寒假期间,有放假晚的学生正拉着行李箱陆续往校门外走。出了大门,左转就是美食街。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假期。
望着宏伟的老式校门,陈炙越轻飘飘地冒出一句话:“这是你上大学的地方吧?”
“你果然知道这些。”话里隐含讽刺之意。
这趟英国之旅,是陈炙越刻意安排的。他想回顾一遍林挽上学时走过的路,这是他缺席的宝贵人生。
大学对于陈炙越来说,是个口头长提,却又从未接触过的地方。
其实他的高考分数并没有比省第二林挽差多少,在分数足够的前提下,他填了整个s市最好的大学志愿。
s大对于高考总分的要求相当高,如果是艺术特长生,专业课分数必须在全市排行前十,才有可能被s大录取。
虽然陈炙越的高考分数比s大录取线低了两分,但对面看中了他惊人的奥数天赋,才以竞赛特长生的名义给他寄了录取书。
可偏偏林挽背着他改了志愿,毫不犹豫填报了远在异国的剑桥大学。
风平浪静的夜晚被打破,将两人稍有缓和的关系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陈炙越毅然放弃了s大的录取名额,假借去国外上学的名义,在中途转站时销声匿迹。
他放弃了就读大学,这是他残缺人生的遗憾之一。
他这一生徒留了太多缺憾。风尘洗净,到头来望不尽一世繁华。
陈炙越没有选择跟随林挽的动向转去英国。他偏执,可是他也清楚,即使强行呆在她身边一辈子,也只能看着她和那个小白脸恋爱而已。
慷慨的岁月允许物是人非,他终究踏上了过去最不耻的黑路。
有很多人用天赋异凛来形容他,称赞他光鲜亮丽的皮囊,羡慕他身居高位的权力。
只是他们不知道,看似完美无缺的外表下,鲜活的心脏早已被溃烂腐蚀,化作养育罪孽的代价。
只要能够见到她就好。
他抱着这个想法熬过了痛苦的六年。
完成这一切,再次回到她身边。
以恨束缚,以爱加冕,她便永远不会再离开他。
熟悉的建筑物勾起了林挽一抹回忆,她趁机问出四年前困扰许久的事:“我上大学时,你是不是用加密号码给我发过短信?”
“嗯,是我。”
果然是他。
那样挑衅的方式,那样嚣张又仿若调情的语气,除了他还能有谁。
林挽忍着薄怒,继续问:“我当晚会主持人的照片是谁拍给你的?安妮吗?”
“不是,那时候我还没和她接触过。”
陈炙越拖长清冽的尾音,悠然的轻笑声一层层荡开,划破心底的涟漪:“至于透信的人——他可能是你身边的任意一个同学,也有可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挽不解:“什么意思?他不是你找的人吗?”
“是我找的,但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因为他跟你毫无交集,只是在同一个校园里学习的人罢了。”
她显然不信:“无缘无故的,会有人帮你干这档子缺德事?”
“只要有好处拿,谁会拒绝呢?他们可是连朋友都能出卖的人,更别提陌生人了。”
陈炙越云淡风轻地摊了摊手,从容地为她揭开表象以内的世界:
“你以为名牌大学里一定安全吗?披着校服的不一定是好人。传达信息、栽赃陷害,这都不过是随手的事。”
昼夜更替沦为贪婪的谎,权力的运行默不作声。
群众妄图不让金钱成为唯一的追求,却又不甘忍受贫穷单薄的正义。于是提供给他们好处的人,轻易便能成为他们的主人。
不要祈求真理的到来,因为它是荒诞虚无的假象,是狡猾人类设想的水落石出。在终章来临之前,没有人能比上帝更先知晓结局。
生活在如此阴暗的地带,林挽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可她却不愿意接受,因为这不仅意味着信仰与正义的崩塌,更意味着她的目标变得困难。
从剑桥门口离开,两人步行来到康河岸边,沿着草坪往前。
没有温度的余晖洒落,化作一层层鎏金,在波光粼粼的河上荡开,为单薄的生命盛满馥郁的美感。
陈炙越点开手机锁屏,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饭点。
他转头询问林挽的意见:“晚上想吃点什么?”
这几天的伙食基本上都是在巨轮上解决的,她已经吃腻了餐厅的各种奢侈菜品,打算换换口味。
林挽眼珠一转,视线投向街道左侧的面馆,随口一提:“混沌面吧。”
剑桥门口的小面馆,是她上学时常吃的一家,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如今时隔几年再次回到这里,身边的人却永远阴阳两隔。
林挽本以为陈炙越会不屑于这种便宜的路边摊,没成想话一出口,他竟然真的带她坐进了街边的面馆。
林挽点了一碗清汤混沌,轮到陈炙越时,他点了跟她相同的食物。
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林挽拆开一次性木筷的包装,头也不抬地跟他对话:“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会吃路边摊。”
“听你的。”他单手撑着侧脸,唇角漾起很浅的弧度,“而且我们以前吃过路边摊的。”
“什么时候?”
“高一开学,你带着一个朋友,跟我去了同一条美食街。”
这么久远的事,林挽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现在看来,她和陈炙越大部分的美好交集都发生在高一。
他们相遇,然后荒诞地爱恋,交换彼此的心脏,共同栖居黛色的海。
可短暂的一年过去,两人各怀各的仇恨,在断壁残垣中游荡,以痛苦为核的情愫无疾而终。
即便在最天真的一年真诚对待过彼此,但林挽仍清醒地知道,这些是不该怀念的往事。
从他动了恶念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
鸟雀惊寒,薄雾砌雪。伦敦的冷空气游离在高楼大厦间,雪粒落在耳畔,化作水滴消弭无痕。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伦敦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降落在两人旅行的一天。
泰晤士河南岸,面向北方的位置,一座巨大的摩天轮静静伫立在岸边,是仰望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伦敦眼,又称千禧之轮,是世界上最大的观景摩天轮。见证了无数岁月的流转与城市的变迁,也因此被誉为伦敦的标志性建筑。
夜幕降临,巨大的摩天轮在灰蓝幕布中化为一个耀眼的蓝色光环,无需点灯便亮如白昼。
不似太阳般刺眼,却比寂月更动人。
曾生活在英国四年,林挽早就听闻过两大标志性建筑——伦敦眼和大本钟的名号,却因为不在伦敦一直没机会参观。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伦敦眼的全貌,可惜此时将近九点,刚好过了摩天轮的开放时间。
最后一批游客从座舱中下来,工作人员准备停止设施的运行。
陈炙越盯着人群散去的方向,问她:“想上去看看么?”
“工作人员下班了。”
在赶不及的时间问不可能的问题,简直毫无意义。
林挽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开,却瞥见身侧的人转身进了控制室。
最后一个女员工正呆在里面,做着下班前的收尾工作。见有人进来,手中的工作一停,用英文同他交流起来。
两人站在控制室里,距离太远听不清言语。但林挽猜测,大概是让员工晚点下班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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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知这种想法十分荒诞。毕竟过了下班时间,其余游客已经全部离场,摩天轮不可能只为两个人运行。
奇怪的是,透过虚掩的门缝,她似乎看见女员工动容的神色。
眉目间流淌着悲哀,裹挟着感动撕碎凛冬。
正疑惑着他到底用了什么话术,一道承载着余温的婉转女声让她进入座舱。
陈炙越从控制室出来,朝她露出一副得逞似的浅笑。
两人进入温暖的座舱,随着舱门缓缓关闭,铺天盖地的寒温被隔离在外。
“你贿赂她了?”这是林挽的第一想法。
“没有。”他的回答令人震惊。
“那你是怎么说服她让摩天轮再转一圈的?”
陈炙越眯起眼,笑望着她:“很简单,我说我是癌症晚期患者,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寿命,想在临终前和女朋友体验一趟完美的伦敦之旅。”
如此离谱的谎言,让林挽无言以对:“你这不是骗人吗?”
他往后一仰,轮廓清俊的下颚稍抬:“可是她信了。”
“……你最好是真的有癌症。”
“让你失望了,我没有。”
……
同网上描述得一样,伦敦眼的座舱运行到最高处时,能俯瞰整座城市最旖旎的风景。
包括泰晤士河对岸的大本钟,也尽收眼帘。
这么美的风景,陈炙越却从未向座舱外望一眼,视线始终驻足在对面的人脸上。
他单手撑着侧脸,昏黄的暗光在眉间凌乱,眼中闪烁着清隽的、不属于他的澄澈。
大抵是他的目光太忱长,久到她坚不可摧的躯壳也难得生出裂缝。
浑身的血液起伏着,沸腾到近乎将她溺毙。
从摩天轮启动到两人出舱,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小时。
出来时,女员工仍是一副忧郁的表情,显然是为他的谎言感到悲怆。
或许陈炙越说得也没错。
过不了多久,他们之间至少会有一个人消失。
烙下朦胧,却又刻骨铭心的仇恨。
-
从摩天轮的座舱出来后,雪越下越大。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踩上去便会留下一个脚印。
离跨年还有十五分钟,有接连不断的人开始往天上放烟花,庆祝即将到来的一年。
登上威斯敏斯特桥,大本钟近在咫尺。
透过前人的身影,她看见大本钟的指针在转动,伦敦的孤月在沉浮。
而他的身影沦陷其中,沉溺于心脏和肋骨之间的第五个季节。
夜幕的旋律轻抚发丝,描摹出他精致的眉眼,为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柔的润泽,中和了些许冷漠。
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厚外套,衣摆随风鼓起。平日一贯清冷的乌瞳,此时敛着几分勾人的笑意。
好看到近乎失真的面容,无声地引诱着她。
对视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高高挂起的悬月,还是百鬼横行的夜?
离跨年仅有十秒,陈炙越忽然挺身向前,单手桎梏住试图躲避的林挽,另一只手则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对视。
纤长眼睫翘起弧度,转瞬又落了下来。
空气变调,温热的唇瓣相碰,裹挟着呼啸的风探入。
漆黑的夜托起她洁白的面庞,偏偏是那泛红的眼尾,一次又一次地令他抛掷□□。
深入勾缠的那一刻,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灿若惊鸿,胜过世间所有繁华。
身处黑暗中的人,往往能比光明产生更加崇高的希望。
脱胎于灰烬的轮廓,于涅槃中重生。
彼时雪大得彻底,风霜淹没了归途。
大本钟敲响12下,命运的齿轮悄然开始转动。
扭曲的世界观里,来自深渊的罗曼蒂克降临,或许意味着一场反击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