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陡然出现的问题不仅让台上的华纳懵哔了，也让台下的媒体傻眼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向这名发问的记者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不是兄弟！你这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有人坐不住了，当即开怼，“Stefanie和周舟的商业价值还需要质疑吗？”


    “十三姐出道至今发了三张专辑，张张销量百万以上，最新专辑更是在一个月内卖到了一百万份，周舟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童话》现在应该卖到了三百万张。”


    “如此庞大的销量难道还不能证明他们的商业价值吗？”


    在场的记者们觉得自己的这个同行有些搞笑。


    台上的华纳也是如此。


    而在瞧见媒体自己起了内讧后，周建辉便没再去管那个逗哔，转而想点其他人，可就在工作人员准备收走他的话筒时，那个家伙又开口了。


    “各位，既然大家都是业内人士，那有些话我就不说的那么明白了。”


    眼镜男转身望向在场的同行，道：“我今天想说的是，某些人的商业价值并未从唱片以外的其他地方展现出来，而这，恰恰是很多人关注不到的盲区。”


    “Stefanie出道至今，总共获得了十一项代言，但在扣除已经到期的六项后，剩下的只有五款，而这其中，还有三款会在今年到期。”


    “周舟就更不用说了，你们口口声声的表示，他的专辑已经卖到了三百万张，但这个数字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事情你们想过吗？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周舟的唱片真的卖了那么多张，那么我想请问，为什么他到现在就只签下了两个代言呢？”


    “诚然，麦当劳和摩托罗拉那都是大品牌，它们开给周舟的代言费和代言时长都很符合巨星的身价，但同时我想说，如果周舟真的那么值钱，那其他品牌为什么不来找他？”


    “是因为不喜欢吗？”


    直白的询问把在场众人说的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明白同行的意思。


    当唱片业里的销量没有一个独立透明的统计机构能绕开资本监控市场时。


    它的数据那就是模糊的。


    不说别的，就说唱片公司真的想捧一名艺人时，只要这名艺人的作品热度还说得过去，那唱片公司就很有可能以虚报艺人专辑销量的方式来获得更大的宣传噱头的。


    而且这种事情也和电影公司购买票房一样，十分的常见，几乎每一家唱片公司都干过，所以在过往的宣传报道中，各路媒体也都心知肚明的不点破这一点。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但此刻，当这个眼镜男率先开枪，戳破这一切后……


    偌大的采访现场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礼台。


    虽然他们自诩无冕之王，但今天的场子可不一般啊！


    当台上的logo归属于全球最大的新闻集团时代华纳时……


    你得有多硬的身板，那才能抗住对方的冲击，在这找死啊？


    而眼镜男的话语也让周建辉拉下了脸。


    正当他想要拿起话筒，宣泄愤怒时，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这位先生，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说我们的成绩都是造假的，对吗？”


    嗯？


    如此话语让周建辉扭过了头。


    当他瞧见周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意后，他顿时就不吭声了。


    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想听周舟到底怎么说。


    这不是他不想怼人啊，而是他觉得周舟的嘴巴更气人啊——


    “我没这个意思。”


    随着周舟的开口，那名质疑的记者也转过了身。


    “别啊。”


    果断出现的否认让周舟笑的更开心了，食指敲桌，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你想质疑我们的成绩，那就来的光明正大一点，别总搞什么主语替换，概念偷换什么的。”


    “虽然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样的屎，你现在否认那不就是因为你想看我气急败坏的解释吗？然后好打出标题，说什么‘王沁凌庆功宴现场，周舟承认成绩造假’，接着引动舆论，说我唱片销量不行。”


    “兄弟，你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那都是上个世纪的套路啦，自电视媒体出现之后就不知道被你的同行用了多少回了，而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坑人的方法也该更新换代啦。”


    周舟的贬损听得眼镜男愣了一瞬。


    下一秒，他便发现，周舟有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于是他再度举起话筒，反驳道：“周先生，我能认为你这是在心虚吗？”


    “你说了一通和问题无关的话语，这是想遮掩什么吗？”


    “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坐下。”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请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凭啥？”眼镜男那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周舟侧过了身子，将手肘搭上了椅背。


    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还扬起了玩味的笑容。


    “兄弟，就算是警察办案，法院庭审，那


    讲究的也是谁主张谁举证。”


    “你连证据都没有拿出来，然后就想让我解释你嘴里的问题？”


    “你这不是虚空打靶嘛！”


    “当然了，你要是想虚空打靶那也没问题，只要你能跪下来给我磕几个，认我做爷，那我还是愿意纵容你这个不肖子孙的任性昂。”


    “噗嗤……”有名记者没有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儿。


    随着他的带头，现场的气氛更是缓和了不少。


    就连礼台上的周建辉等人也挡住了嘴，害怕自己憋不住。


    虽然周舟揭了他们的老底，但在场的家伙们并不在意。


    因为干过新闻的那都知道，如果不捕风捉影，捏造事实，那他们的业绩又从哪里来？


    因为这些事情，他们那可是天天挨骂，所以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下。


    但那个质疑周舟的眼镜男嘛……


    他的脸上倒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还是那句话，当被骂的家伙乃是一个群体时，再污秽的言语那也只会让他们兴奋，但当周舟指着一个人的鼻子说出真相后，那居高临下的贬低，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原来华纳的艺人都是这样的素质？”


    “诶，我这人很有素质昂，到现在都没有出口成脏过，不像某些艺人在采访时一听到自己不喜欢的问题就黑着个脸在那骂人，我可是好好地在这和你沟通呢。”


    “所以你这是在说徐耐麟等艺人没有素质？”眼镜男气急了，直接揭出了圈中的老底。


    “诶！现场可是有镜头的昂！它们都记下了这话是你说的昂！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周舟一拍桌子，理直气壮的就把黑锅扣到了眼镜男的身上。


    “各位，各位，待会你们就可以去找徐耐麟了，告诉他，在华纳举办的王沁凌的专辑大卖庆功宴上，有人说他没有素质，然后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而甭管他有什么反应，明天你们都可以打出‘庆功宴上，周舟与记者辩论艺人素质问题，徐耐麟无奈躺枪’的标题，只要你们照实写，我都不会和你们计较，Okay？”


    “Okay！”现场响起了轰鸣般的回应。


    “哈哈哈哈——”下一秒，大伙更是笑作一团。


    虽然大家伙都知道，周舟这是在开玩笑呢，而他们也不可能照实了写，但这并不重要对吧？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怕明星大放厥词，就怕明星闷声不吭！


    后者，那可是无法为他们带来任何流量的。


    前者嘛……


    不少人都想起了先前和周舟接触时的画面——当周舟在周杰轮和蔡依淋的恋情问题上疯狂拱火时，这种自带爆点的明星那才是真的乐子人啊！


    而现场的嬉笑声则快要让眼镜男气疯了，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法出现后，他顿时就明白了，周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回答问题。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周舟可是看过典的人。他知道，当质疑声响起时，质疑你的人和看热闹的人那根本就不关心你到底吃了几碗粉，他们想看的，那就是剖腹。


    所以，正儿八经的回答问题那才是落了下乘，一巴掌将质疑的人打死，那才是正道。


    在周舟的搅和下，庆功宴的媒体招待会现场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便果断现身，宣告庆功宴的结束。


    下台时，周舟那可是红光满面的与在场的记者们挥手告别，可回到后台后……


    他瞬间冷下了脸，将目光投向了周建辉，“查清楚了吗？”


    周建辉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负责今天媒体邀请的公关部副总。


    对方连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张A4纸，道：“刚刚提问的记者是‘三明治’那边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听得双周皱起了眉头。


    ‘三明治’指的是三个媒体。


    由于它们的破事实在太多，所以这里不表。


    而他们在岛内的影响力嘛……


    用一句顺口溜就可以讲清：


    “造谣看‘自由’，造孽看‘三立’，弱智看‘民视’。”


    没错，这三家媒体在岛内的名声那其实就是臭不可闻！


    如果说它们从诞生到现在都没有尊重过事实，那有些夸张，可如果说他们从诞生到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都没有尊重过事实，那可是一点都不冤枉他们。


    而且，这些臭屁虫是最喜欢在各大企业的发布会、招待会上搞事情的。


    所以，当华纳的公关部副总表示，先前搅屎的家伙出自‘三明治’后……


    “你怎么会邀请他们？”周建辉语气生硬的问。


    “因为我们和福茂关系不错啊……”公关部副总有些气弱，解释道：“福茂最近和三立走的很近，《MVP情人》就是三立的项目……”


    “我以为邀请他们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曝光，但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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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三立当下的主营业务乃是电视台，但它们起家的行业却是影视剧。


    八三年，三立影视正式成立，在之后的十年里，他们一直做的都是录像带的生意，最经典的节目乃是《点唱秀》，像《猪哥亮歌厅秀》就


    录了七百多集。


    直到九三年，有了些许资本的他们才进军有线市场，主做的，还是综艺娱乐。


    十几年的积累让他们上手很快。


    千禧年时，他们就凭借《阿扁与阿珍》拿下了岛内有线电视收视频道第一名。


    去年，他们又凭连续剧《岛内阿诚》、偶像剧《薰衣草》、社教节目《草地状元》刷新了收视率的新纪录，成为了岛内电视台里最亮眼的崽。


    因为福茂董事长与三立老板关系不错，所以当三立筹备新的偶像剧《MVP情人》时，张绍涵才能凭借新人的身份获得主演，也因如此，当华纳的公关部得知，福茂要用周舟的歌推张绍涵后，他们才会把‘三明治’的记者放进来。


    又或者说，当三立电视台的市场占有率位列岛内第一时，一个正经的三立电视台是能给他们华纳增加更多的曝光度的，但没成想，事情搞砸了。


    “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个记者是出于职业本能才问了我一堆弱智问题？”


    周舟望向副总。


    在听到自己的心里话后，公关部的副总顿时就将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一般。


    如此情形让周舟偏过了头，“周总，你的意思呢？”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建辉倒是眯起了眼，“职业本能能大过资本收益吗？”


    “我不信。”


    “啪——”周舟打起了响指。


    他笑着拍了拍周建辉的肩，“兄弟，这事情交给你了。”


    没错！


    周舟根本就不相信公关部副总的判断！


    至于理由？


    很简单！


    资本社会里，一家公司存在的最大意义那就是逐利！当三立的电视剧《MVP情人》将在今年夏天播出时，女主张绍涵在场外的任何发展那都能给它们带来一定的助力！


    咱们不说大的，就说小的。


    如果福茂踩着王沁凌的热度称热打铁，在夏天之前向市场推出张绍涵的首专，只要专辑卖的还行，那《MVP情人》就一定能在播出之前获得热度。


    而未播先火那可是所有电视剧都渴望的东西。


    因为电视台的自制剧若想盈利，那靠的都是广告收入。


    收视率越高，招商时他们的底气也就越足。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三立脑子正常，那就不可能让名下的记者来庆功宴上发癫。


    所以，当记者发癫后，那他就一定是受到了他人的指使。


    毕竟，记者只是一份工作，它存在的最大意义那就是让当记者的人挣钱。


    而现在，一名记者因为本能而搞砸了雇主的生意？


    当他的饭碗随时都有可能被雇主砸掉时，本能解释，也就不可能存在。


    周舟带着疑惑离开了，但周建辉可没有放松。


    他给公关部副总下发了任务，要求他立刻查明事情的真相。


    但可惜，时间太紧了。王沁凌的庆功宴是三月八号晚十点结束的，而第二天清晨六点，三明治方的媒体就已经报道了昨夜的事情：


    “牙尖嘴利！周舟否认唱片销量造假！”《自由报》完全就是在捏造事实了。


    “麻烦缠身！周舟的商业价值遭受质疑。”民视则在断章取义。


    “庆功宴上遭遇围堵！记者追问周舟唱片销量是否存真？因其销量数字与代言数量不相匹配！”三立虽然也不正常，但它好歹把事情说清楚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媒体也都或多或少的报道了昨晚的事情，但很少有人能像《自由报》和民视一样勇，在那带头冲锋，更多的都是如实的讲述了昨晚的情况。


    当此事实出现后，周舟便更肯定，有人在整自己。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能顶着华纳朝他泼脏水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而选在这个时候整他，那肯定就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的。


    因为当下，王沁凌的专辑正在大卖，孙燕兹的专辑也即将上市。


    对方想在此刻将他搞臭？


    那……


    “陈泽杉，该不会是你吧？”


    九号中午，刚爬起床的周舟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他的仇家是很多，像什么滚石、环球、索尼，那都和他有恩怨。


    但此刻，能在此事中受益的，就只有双J。


    而当陈泽杉已经加盟了索尼，并且重新带起了蔡依淋时……


    “叮铃铃——”


    周舟的手机响了。


    拿起一听，周建辉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件事情一定是陈泽杉干的！”


    如此话语让周舟勾起了嘴角。


    “但当下的情况可能是个乌龙……”


    骤然而来的转折差点闪了周舟的老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