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啊，周舟其实并没有搞明白周建辉的逻辑。


    当周建辉都已经确定，暗中捣鬼的家伙乃是陈泽杉时，当下的一切都是乌龙？


    我呸！


    如果不是老子闪得快，老子特码的都要掉进对方的坑里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乌龙？


    你看老子长得像乌龙吗？


    而等他顶着懵哔钻进华纳的总经理办公室后，周建辉摊出来的证据则让他皱起了眉。


    “所以，他们昨天的核心问题并不是我们的专辑销量，而是代言？”


    周舟一脸牙疼的望着手里的报告。


    周建辉也面色沉重的点起了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正所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躲在阴暗中的敌人有备而来，出手迅速，但华纳的关系网也不是吃素的。


    在公关部的打听下，市场部的配合下，他们于今天早上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昨晚的大秀乃是索尼主导的，目标则是帮旗下艺人周杰轮踩下同类型的竞争者周舟，顺便再从华纳的手里帮蔡依淋抢走郑秀纹的百事代言。


    正因如此，眼镜男的问题切入点才会那么的诡异。


    他以周舟和孙燕兹的专辑销量和代言数量不匹配为由，质疑两人的商业价值。


    如果华纳照实回答问题，义正言辞的表示名下艺人的专辑销量没有造假，那眼镜男便会顺势放弃对专辑销量的追究，转而把话题引到代言上。


    届时，甭管华纳如何回答，他都会在后续的提问中说起双J。


    至于理由？


    这不仅是因为对方那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更是因为媒体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对立。


    而且，双J在代言上的收获的确要比周舟和孙燕兹多的多。


    光是蔡依淋，出道至今接下的代言就有十六个；


    周杰伦因为出道时间的缘故少了一点，但他身上的代言也比周舟多多了。


    而这种有理有据的引战在报道时会让观看的民众感觉到自然。


    接着，只要索尼进一步的放出消息，表示他们正在和百事可乐商谈蔡依淋和周杰轮的联合代言，那么民众的心里便会顺理成章的升腾起一种双J就是比C.S.迪奥的想法。


    同时，索尼先前埋下的销量造假的种子也会在此刻生根发芽。


    只要民众对周舟，对孙燕兹的唱片销量产生了质疑。


    那未来，他们发专时，甭管宣传的有多好，民众的心里就都会有根刺儿。


    这就像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一样。


    抹黑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但想要洗白？


    不好意思，除非你们和我们同归于尽，不然别想洗白。


    而在唱片销量疑似造假一事上同归于尽？


    那可是在砸所有人的饭碗啊！


    因利而来的华纳不可能有这个气魄。


    周建辉就更别说了。


    若是非要形容，索尼这回追求的那就是一鱼三吃。


    1、朝周舟泼脏水。


    2、往民众的心里植入百事已经选中蔡依淋的念头，拉高粉丝们的期待，抢代言。


    3、那就是恶心周建辉。


    但可惜，他们的计划只执行了零点五步，就被周舟搅合黄了。


    因为他们算来算去也没算到周舟的那张嘴能那么臭。


    直接把记者骂破防了。


    也因如此，今天媒体报道的全都是周舟唱片销量疑似造假的问题。


    因为其他的，那是真的不好报啊！


    “不是……你们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弄来的……”


    从逻辑上来说，华纳的报告简直就是严丝合缝。


    但这也让看完报告的周舟根本就不敢相信里面的内容乃是真的。


    没办法，谁让报告里的内容和索尼的自述没有区别呢？


    而等他皱着眉头望向周建辉后，周建辉倒是耸了耸肩。


    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很简单，那个眼镜自己交代了三分之一的内容，然后我们从‘三明治’那得到了三分之一的内容，剩下的三分之一……”


    周建辉拉长了声线，冲着周舟笑了笑。


    “没有哪家公司是铁板一块的，对吧？”


    “陈泽杉能对我出手，那本就内斗的厉害的索尼自然有人想为先前的总经理伸冤啊。”


    “……”周舟不说话了。


    当周建辉都表示正主已经开口后，那当下的报告就一定是真的了。


    况且，华纳可不是一家正经公司啊。


    它们的创始人华纳兄弟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被踢出局了，之后掌控华纳并将华纳带到现在的已故董事长史蒂夫·罗斯那可是以吞并老岳父的全米最大丧葬公司的方式发家的；


    名下的停车收费公司那是东海岸最大的黑帮组织；


    为了进军有线行业，他更是踹掉了前妻，和石油家族的人联了姻；


    而这些，还都是《纽约客》《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曝光出来的东西。


    至于没有曝光的？


    那都在佛伯乐的档案柜里躺着呢！


    也


    因如此，当年，他们才能轻易的入股飞碟。


    毕竟，这儿距离灯塔，并不远。


    “也就是说，我在无意之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周舟放下了报告。


    “是的。”说起这件事情，周建辉顿时就点起了头，“你的咒骂……辱骂……呃，犀利的言辞？让我们在这场较量之中获得了先机。”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索尼，又或者说是陈泽杉的计划已经破产了。”


    “虽然唱片销量造假的质疑在圈子中并不常见，但只要是巨星，那都经历过这一茬。”


    “就拿任仙旗来说好了，《爱在太平洋》在岛内的销量有一百零三万，《心太软》的全球销量更是两千六百万，你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多少钱吗？就算是一半卡带一半光碟，《心太软》这张专辑也能给滚石带来八千万美金的利润。”


    “再加上其它人，滚石从创立至今发展到现在，按照他们自曝的销量计算，扣掉成本，他们怎么样都赚到了十个亿美金的现金，然而千禧年初那会儿他们却处于破产的边缘？”


    “如果不是周华建、刘若莹、梁静如给力，他们甚至就已经宣告破产了？”


    “这不是扯淡吗！”


    “就算他们之前在金融行业里亏了，他们也不可能亏得破产！”


    “又或者说，如果真有公司亏掉了十亿美元的现金，不，就算是亏掉五个亿！那创始人都会接受不了直接跳楼的！毕竟，这可是他们二十多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


    周建辉说的是实话。


    一张唱片的真实销量到底几何？


    这只有歌手本人，又或者说是亲自操盘的唱片公司自己清楚。


    能够公开展现的销量一定都是有水分的。


    这甚至都不是华语乐坛的问题，而是全球乐坛的问题。


    纵观各家唱片公司交易史，你会发现所有涉及到公司交易的收购金额那都是对不上的。


    就比如说一家唱片公司去年营业收入一个亿，当下价值五个亿，但最后，它的被收购价格一般只有五个亿的八分之一，六分之一，甚至更低。


    即便这里面存有非互联网时代唱片版权不好变现、录音版权具有保质年限等问题，但收购价和宣传收入有着巨大的差距那就只能证明这家公司有着一定的财务问题。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美化成果是所有公司都会去干的事情。


    就比如说，在周舟的前世，周杰轮就点名曝光了陈泽杉在艺人唱片销量上的造假；


    再比如说，某些行业就喜欢用出货量代替销售量。


    当这些事情都成为了多个行业里的潜规则时，销量被质疑了？


    那……


    就让他们质疑呗。


    “你现在不用急，因为这个事情现在很好处理。”


    周建辉说：“一般情况下，我们有两种方式可以采用。”


    “第一种，那便是发表公开声明，表示外界的质疑乃是无稽之谈，然后任由事情发展，因为在没有外界力量刺激的情况下，公众是不会一直关注此事的。”


    “第二种，则是向造谣媒体发出律师函，要求他们凭证据说话，如果没有，那就得即刻辟谣并赔礼道歉，这种手段一般在有敌对势力作祟的情况下使用，暗示对方理智一点，如果玩脱了大家都不好收场，毕竟，所有人的屁股都不干净，点到为止就行了。”


    “而当下，我想采用第二种方式解决问题。”


    “因为你的专辑销量没问题，并且，陈泽杉还知道。”


    “所以他们才会无理取闹。”


    这一安排很合理，但——


    周舟不喜欢。


    虽然索尼的这一巴掌没有打到他的脸上，但索尼毕竟是挥肘了。


    他能躲掉那是他的本事，所以凭啥点到为止？


    “还有别的方案吗？”周舟问。


    “呃……”周建辉知道周舟的性格，于是果断道：“有，但别的方案不好用。”


    “就比如说正面回击，我们直接将陈泽杉做局的事情宣扬出去，表示昨晚的一切乃是陈泽杉的污蔑，因为我们有仇，但这种撕破脸皮的方式会把战局扩的很大。”


    “因为你也好，燕兹也罢，那都是我们华纳的艺人。”


    “可索尼那边不一样，周杰轮之前是吴棕宪的人，蔡依淋更是环球的人。”


    “如果我们回击，那周杰轮和蔡依淋的唱片销量也会遭到质疑，届时，环球和吴棕宪都会被拉下场，前者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很恼火，而后者嘛……”


    “不说别的，燕兹拿个金曲奖最佳新人都能被吴棕宪哔哔一整年。”


    “要是在他刚刚走出破产阴影的情况下说他抬高公司唱片销量，以求卖个好价？”


    “那他是真的会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喷人的。”


    这其实就是职业经理人的局限性。


    他们会为了利益妥协。


    周建辉不想掀桌子，不想即招惹索尼又招惹环球，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站会是哪。


    但周舟嘛……


    既然周建辉没这个胆量，那周舟也就不逼他了。


    靠在沙发上想了半晌，他忽然道：“你知


    道陈泽杉是怎么评价我作品的吗？”


    “啊？”周建辉没明白他的意思。


    周舟则解释道：“怎么评价我的二专，怎么评价我给燕兹做的四专的。”


    “噢——”周建辉反应过来了，周舟这是在说陈泽杉知道他们的底牌呢。


    “实际上，我一直都觉得陈泽杉的眼光不行。”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在燕兹未出道时，我们对燕兹首专主打的讨论吗？”


    “他非要选《爱情证书》，而我则看中了《天黑黑》……”


    “所以，可能和你想的一样，陈泽杉在看了蔡依淋或者周杰轮的新专后，觉得你和燕兹的专辑比不过他们，因此才想着踩你们一脚的。”


    在周建辉看来，周舟这么问的原因那是发现了陈泽杉可能看不起自己。


    如果陈泽杉将他当成了强敌，那是不可能用这种拉踩方式推蔡依淋上位的。


    但实际上嘛……


    “我要准确的评价。”


    右手搭在扶手上的周舟用食指轻弹了下皮沙发的表面。


    “把公关部，市场部，宣传部，音乐部的人喊过来。”


    “让他们回忆一下陈泽杉之前对我的评价。”


    在周建辉眼里，周舟如此的大动干戈那就是有些愤怒的表现。


    不过这也正常对吧，毕竟有才的人都有傲气。


    所以他也就同意了。


    而等他让秘书依言办事，将曾经和陈泽杉有过接触的家伙一一喊来问询后。


    那大致相仿的评价令周舟抿起了唇。


    宣传部工作人员：


    “呃，我记得陈泽杉好像说过，他不喜欢《只对你有感觉》这首歌，因为他觉得这首歌并不适合燕兹，而且，他觉得燕兹四专的名字定的有些太儿戏了。”


    市场部工作人员：


    “陈泽杉之前对我们说，让我们在工作时紧跟周舟的步伐，因为这样不管出现了什么问题都不会怪到我们的头上，当时我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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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划部工作人员：


    “噢，陈泽杉好像说过，《麦当劳无限好》那首歌听起来就很恶搞，他不知道周舟你是如何创作的，更不知道麦当劳为什么会神经质的选用这首歌，他觉得代言曲就得和《就是这样》一样，不然听起来就很……很奇怪？”


    《就是这样》是孙燕兹为摩托罗拉定制的广告歌。


    由华纳的音乐总监包小柏、企划总监易家扬、吴依铮联袂打造。


    这首歌本来会收录到她的第四张专辑，也就是翻唱专辑里。


    但随着周舟的出现，它也就被拿掉了。


    对此，摩托罗拉没啥意见，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陈泽杉好像意见很大。


    “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在陪着周舟听完了下属的汇报后，周建辉也叹了口气，道：“他的品味很大众，所以如果你想玩一些新的东西的话，那可能就不会被他所接受。”


    “所以……”


    “别往心里去。”


    “因为我们可以用成绩来证明他的白痴。”


    周建辉想安抚周舟，可周舟嘛……


    “周总，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吗？”


    双手环抱的周舟笑了起来。


    “他越轻视我们，我们就越好反击啊……”


    ‘？？？’周建辉没听懂周舟的话。


    周舟则是清了清嗓子，问：“摩托罗拉那边的安排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好像说过，他们的C289会和燕兹的四专同一天开售？”


    “也就是说，最迟三月十一日，他们就得备好货了？”


    “届时，我拍的广告也会放了？”


    周建辉不是傻子。


    连续不断的问题让他嗅到了周舟的疯狂——


    “你对你的作品这么的自信？”


    “你觉得我拍的那个广告怎么样？”


    “可代言带货和售卖专辑是两个概念！后者只要作品吸引人那就有粉丝掏钱购买，而且正版专辑其实也不贵对吧？一张便宜的也就两百多台币，贵的也就五百，可前者呢？你知道一个手机多少钱吗？C289的首发价是4888！你想拿这个去赌吗？”


    “我没想赌。”


    “啊？”


    “我只是觉得我那个曲子很牛哔。”


    “……”


    周建辉快被周舟的脑回路给搞败了！


    因为他听明白了周舟的意思！


    周舟是希望他能够把当下的舆论重新引导到代言上，勾引索尼又或者说是陈泽杉出招！


    只要索尼或者陈泽杉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他们的双J比孙燕兹和周舟更有价值，那他们就炸了，因为周舟觉得，自己给摩托罗拉写的铃声能让摩托罗拉直接卖爆！


    从表面上来看，周舟的计划没有问题。


    但实际上嘛……


    “不是，周舟，不，我喊你兄弟行了吧？你别在这种事情上发癫行不？”


    “我！周建辉！在奥美干了那么多年！”


    “见过的仅凭一支广告曲就能拉动甲方销量的家伙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就算


    这些家伙再厉害，那也得商品跟着配合！”


    “就拿内地来说，经典的广告有什么‘汽车要加油，我要喝红牛’，‘再看我就把你喝掉’，‘果冻我要喜之郎’，‘送礼就送脑白金’啊。”


    “除了脑白金以外，其他的都是快消品！”


    “所以你明白吗，就算广告再好，那也只有和快消品碰撞，它们的销量才会激增！”


    “可现在呢？你们的代言可是手机！它的分类是电子通讯工具！”


    “我承认昂，你的那首曲子Darling~Darling~Darling~是很洗脑，但当手机的价格不便宜时，接近五千块钱的东西那也不是想买就买的……”


    周建辉希望周舟能放弃那天马行空的想法。


    而周舟则是眉心微蹙的想了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岛内人均月收入应该是四万多。”


    “当一款手机的首发价格只有人均月工资的百分之十五不到时……”


    “我觉得这东西那就是想换就换的。”


    千禧年初的时候，亚洲四小龙的经济都很不错。


    在两千年发布的报告里，岛内人均月收入为41831新台币，约为1300美元。


    所以很多人觉得他们的唱片卖的贵，那是没有道理的昂。


    当一张唱片的售价仅为一个人月收入的千分之八时，听歌，那就是最廉价的消费。


    而随着这一数据的出现，周建辉那是彻底没话说了。


    “你决定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周舟。


    “是你决定了吗？”周舟笑眯眯的回，“我只能对我自己和王沁凌做出决定。”


    “燕兹毕竟是华纳的艺人，如何宣发由你决定。”


    如此话语听得周建辉想要骂人，但与周舟对视片刻后，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行行行行……”


    “你这小子都开始给我上压力了是吧？”


    “艹！”


    “老子特码的就赌了！”


    “反正最差也就是被索尼踩一脚！”


    “既然你都不在意，那老子又怎么可能会在意？”


    话音未落，他便开始摇人。


    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播出了秘书的短号。


    “给公关部总监去个电话，让他在今天下午六点前给我筹备一个新闻发布会……”


    “给事业部总监去个电话，让他和摩托罗拉联系，我要和他们的亚洲总裁对话……”


    一条又一条的命令，让华纳这台机器快速运转了起来。


    在等时间来到下午五点时，本还在冥思苦想找对策的陈泽杉忽然听到了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


    “华纳刚刚召开了临时新闻发布会？”


    “在会上，他们的公关部总监对三明治系的媒体进行了公开的抨击，表示今早的新闻乃是不实的传言，并且讲述了昨晚的状况，解释了周舟和燕兹的代言问题？”


    “我靠？这真的假的？”


    陈泽杉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