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装修介于庄重与休闲之间，红漆木的办公桌、青绿色的榻榻米以及回字形装饰的绿植，墙是纯白色的。


    红木色的窗棱边透过月色，落在榻榻米上晕染成一片阴影。时不时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落在不远处的叶片上，椭圆形的露珠顺着风吹的动作滑落。


    横滨的夜晚其实称不上是安静的，空气中不用细细品味就能够闻到不算轻的硝烟味，渡边影不用“气息”都能够感受到那种睡不安稳隐隐担忧的因子在跳动。


    但面前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福泽谕吉浑身上去透露的是一种锋利中隐含着沉稳淡定的气息，那双浅苍青色的双眸给人一种只要他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感觉。


    可能是习武练剑很久，他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压迫感，随意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无言的威压。


    渡边影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快一点了，有些歉疚地看着福泽谕吉，语气认真：“非常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想必您也听乱步先生提起过我的事情。”


    “这次来的太过匆忙，没有给侦探社的各位准备见面礼和道歉礼，只带了些茶叶和甜食——乱步先生应该已经看到放在哪里了。”


    “吱呀”——是开门的声音。


    与谢野晶子向福泽谕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注意到她视线后浅笑打招呼的渡边影，问出刚才使用异能时看到的细节：“你的伤势是异能者造成的吧？”


    渡边影点头：“是的，这就是之前和福泽先生提到过的横滨接下来可能会有麻烦的部分佐证。另外那个人应该是英国某个异能力者组织，异能力名字为「以吾之毒」。”


    “在该组织的地位应该不算是高，喜欢在猎物濒死时虐杀以及用异能力造成的毒素折磨对方。如果武装侦探社要追查那个人的身份的话，我建议从最近几天在晚上和凌晨失踪的人身上查起。”


    福泽谕吉看着这位说完话后端着热茶缓缓喝起来的小辈，想起了不久前他说的有关信任的说法和刚才下意识清理地面的动作后轻抿了口茶。


    是个和传言一样的人。


    与谢野晶子察觉到渡边影话中的不对劲，有些奇怪地反问：“你只是从战斗中就能够看出这么多？”


    渡边影手指微顿，知道在这位社长面前说安慰其他人的假话没什么用，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其实不是。本来只是想把他困住的………”


    在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的注视下，这位刚才还能够面不改色插自己伤口好几刀的少年微皱了皱眉，茶水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神情，捏着茶杯的手指却是攥紧的。


    语气中是说不尽的无奈。


    “只是在打斗过程中无意间听到了哀咛，是那些被那个人虐杀时发出的求救声。有的辛苦工作完回家想喝口热水见见亲人熟睡的脸颊，有的只是为了赶紧回家才绕的近路。有的也只是值夜班回家看到喜欢的东西特地走进巷子口………”


    “当时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多听一些那个人说的信息，说不定就能更早一些再早一些阻止更多的悲伤诞生。”


    所以………


    在明明能够战胜的情况下选择了先探查信息，在明明能够做到少受伤的情况下选择了感受那群被残忍对待的人一样的痛苦吗？


    真温柔啊。


    “不过我可能没有很大的本事，也可能查不到这么多事情。但是我相信能够为了一条简单的信息就前来探查支援的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努力。就算是为了横滨以及附近居住的普通人。”


    渡边影坚定地朝着两人笑了下，翠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无尽的生机，看的严肃的福泽谕吉和保持着冷静态度的与谢野晶子微愣。


    福泽谕吉点头，语气郑重认真地回答：“那当然，我们武装侦探社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那么，渡边君要委托的任务是？”


    渡边影想了下，试图简单描述一下任务情况：“很抱歉因为咒术界的规定所以不能细讲这件事的详情，大概是一位少女需要为了可能不必要的使命即将失去生命，我想要给她另一个选择。”


    “因为这个少女对于咒术界的重要性，我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也无法联系到她。想请武装侦探社做的就是：到时候如果有必要，希望您和您的成员能够帮助她在横滨呆上半年。”


    “委托费：五十万日元。”


    福泽谕吉看着渡边影的眼睛，语气依旧平静：“是因为横滨是咒术界无法管到的地方才打算委托我们吗？”


    “是的。当然其实也有我的一点点小心思。如果能够在这期间，那位女生在横滨这种比较混乱的地方学会什么或者找寻到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又或者多交几个朋友就好了。”


    “最后的选择是由那位女生做出的，只是我有些任性地觉得现在提前做好准备会比较好而已。”


    与谢野晶子在旁边听了一会，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问正在等待社长答复的渡边影：“五十万日元是以个人的名义吗？”


    渡边影察觉到与谢野晶子平静神情下潜藏的情绪，心里感叹武装侦探社的人真的都很温柔呢，弯了弯眼睛，浅笑着打消两人诡异的看见晚辈的担忧。


    “与谢野小姐放心，我们咒术师接任务还是挺快的……而且我觉得如果能够帮助到一个想活下去的人，那么为此做什么准备都是闪闪发光的。”


    “不知道武装侦探社意向如何？”


    “我们接了。”


    “谢谢。”


    —


    在拒绝福泽先生在这里睡一晚的提议后渡边影摆手向两位挥手告别，重新踏上了回去的路。


    煤球蹲在门口看着星光发呆，在意识到渡边影出来后慢悠悠地在空中晃悠了几下，从咒灵的真空袋（嘴）里拿出一杯奶茶：“你……要的奶茶。”


    渡边影蹲下来，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地朝着煤球道谢，感受着手下自动变温的温度，心里的那种无形的难受稍微融化掉一些。


    真温暖。


    “幽，谢谢你帮我发消息。”


    “………嗯。”


    渡边影接过不久前煤球表面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保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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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慢悠悠地插上吸管喝了口，牛奶丝滑的味道伴随着芒果的清香在口中炸开，珍珠嚼劲十足。


    恰到好处的温度暖的人眉眼间全是笑意。


    “幽，你觉得是谁在盯着我们？”


    渡边影右手拿着奶茶看着从电线杆上飞过去的乌鸦边喝边随意地问。走动间还能够感受到的如芒在背的目光在他露出手腕间的咒具时消失了一瞬间。


    这种微妙的被盯着的感觉也是渡边影一开始想要自己挺过去拒绝福泽先生他们的帮助的原因之一。


    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后来渡边影发现这种窥伺感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对于他周围的人像是不是很在意后才犹豫着借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提前进行委托并进行确认。


    直到现在渡边影才能够确认这种窥伺感可能是依靠咒具来监视他而产生的，对方很有可能是高专一年级他感受到奇怪异样的那个人。


    首先不是咒术界那群烂橘子，因为他们部分只是想拉拢自己，其他的也只是想通过贬低和压榨他来获得五条家的青睐，准确来说他们不是很把他放在眼里。


    这种监视只是从前两天开始，渡边影有些怀疑可能是自己的身份和与横滨某些人的关系比较碍事，所以才当做销售拍卖品的赠品一样顺便盯着看看。


    昨天深夜突然冒出来的夜鸦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一个突然来到横滨黑手党地盘可能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异能力者


    也就是说最近横滨可能要出什么事。


    太宰先生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个人到时候可能会被严加拷问得出想要的信息后被森鸥外作为谈判的工具利用……


    嗯，挺好的。


    回想起战斗时听到的声音和他身上的“气息”，渡边影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奶茶，真切地希望港口Mafia的手段最好多到眼花缭乱让人眼前一亮又一黑比较好。


    煤球看着渡边影身上的气息，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嘴角的弧度也在想到中原中也看向夜鸦时的表情后扬了扬。


    活该。


    一人一灵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感，都深切地希望那个烂到地底的垃圾可以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


    —


    等到返回住处时已经是两点了，那种注视感像是有事情要忙也消失了。


    渡边影打开门看着月色倾泄在地面上，平静地喝掉最后一口奶茶后轻松地活动了下筋骨，语气温和地对煤球说：“你也去休息吧？”


    煤球看着渡边影温和的眉眼间掩藏不住的困倦，没说话只是蹦到了窗户外面的树枝上，小细手非常安详地双手交握，一双豆豆眼盯着寂寥的月色发呆，用实际动作表明它的意思。


    渡边影见状将窗户留了一条缝后说了声晚安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煤球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答渡边影的小习惯，只是心里重复着“晚安”这两个词，看了看月色只觉得这个晚上他一点都不安。


    所以说，就是个笨蛋吧。


    为了别人的事整的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