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鸿念剑

作品:《师尊竟是我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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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万苍听到自己如此喊。


    微风拂过,古槐影动,树旁是茂密的草丛,红紫黄鲜花盛放,如云似锦。


    万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某处小院,这一声喊出,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他仰首,看向前方房屋。


    房子以粗糙泥砖砌成,屋顶的茅草随风飘落,木门被风雨侵蚀得斑驳,摇摇欲坠。推门而入,屋内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缺角的桌案。


    墙壁上斜挂着一把没有剑鞘的剑。


    此剑如玉石般洁白通透,长二尺一寸,纹路繁复,剑身极薄,剑柄处镶嵌着一颗苍青的宝石。


    和黯淡的环境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万苍没有看那把剑,他径直走向床榻,终于捕捉到了唯一明亮的那抹色彩。


    一条银白色的小蛇。


    它垂首盘在床上,只是将自己打成了死结,正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小白,怎么这么笨。”万苍边笑边将小蛇的身体理顺,然后把它接到掌心,任由其游走,一圈圈盘在手臂上。


    他唇瓣翕动,抬眼看到窗外乌云低沉,树叶随风摆动。


    “轰隆。”


    闪电撕裂天幕一角,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水花四溅,屋外迷滢一片。


    当真是恶劣的天气。


    万苍再度低头,胳膊上的小蛇猝然消失不见,不由急得大叫:“小白!”


    **


    “唔唔,嗯!?”万苍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破碎音节,猛然惊醒。


    刚刚那个,原来是梦吗?


    自从他成为魔尊后,日夜难眠,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没想到这次托了被刺杀晕倒的福,竟梦到了以前待过的小院。


    那是他捡到小白……


    哦不,是初次遇到过卿尘的地方。


    万苍脸颊上滚落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擦拭,感知到心跳逐渐平稳,抬眼就对上一双冷清疏离的凤眸。


    “醒了?”过卿尘屈指轻敲床沿,嗓音清冽,“把药喝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万苍一激灵翻身坐起,又顿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祝鸿”,似乎不该如般激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差点又死一遭,再次睁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过卿尘?


    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再见他的准备,何况还离得这么近!


    “甘峰主有事,托本君照顾你,”过卿尘仿佛知道万苍心中所想,出言解释的同时,把药碗硬塞进他手里,“你叫祝鸿?”


    “是的,仙君。”万苍舔舔唇,干巴巴地回应,仰头将浓稠的药汁一饮而尽,顿时被苦得吐出舌头,身形微怔。


    噢。


    药竟然是苦的。


    因他换了个新身子,没有观方镜的影响,五感俱全,所以才能在晕倒前闻到过卿尘身上的莲香,现下还能尝出药味。


    等等。


    万苍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心脏也随之揪紧了。


    就算甘守吟有事,他座下徒弟也还活着,比如之前那嘴贱的和拱火的师兄……叫什么来着?


    算了,记不住。


    再不济,还有其他峰主和长老,哪里轮得到妖仙您亲自动手照顾人?


    万苍虽狐疑,但动作毫不客气,按照祝鸿原本的性格,把药碗还给了过卿尘,沉吟着,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过卿尘已洞悉借尸还魂一事。


    万苍眸光闪动,头脑运转到极致,自身经历让他无法信任旁人,正不知所措之时,空气中响起一声低沉的笑。


    笑声转瞬即逝。


    淡到万苍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可他又瞥见过卿尘唇角那微弯的弧度。


    我的好仙君,师尊,小白……


    还个碗怎么取悦到您了?


    无数修仙者甚至魔族,都公认鸿轩凤翥、高不可攀的过卿尘,似乎出现了些许奇怪转变。


    过卿尘:“你可有师承?”


    好吧,没变。


    瞧这似曾相识的问话。


    前世万苍伪装得天衣无缝,入门时仍被这么盘问过,他眨眼,真诚回复:“回禀仙君,弟子没有师承。”


    这是实话实说。


    万苍读取记忆后,得知祝鸿只是个记名弟子,因身份尴尬,还没有拜师。


    但他年纪最小,样貌俊俏,不犯傻的时候惯会哄人开心,所以深受甘守吟和其他弟子喜爱。


    揽星峰上下都称祝鸿为“小师弟”。


    祝鸿眉清目秀,白净文雅,若是仔细端详,便能发现他这一张脸和万苍的脸,竟有二三分神似。


    但万苍有颗痣生在鼻梁,祝鸿没有。


    脸蛋好看也是优势。


    万苍势必会抓住,并利用好一切有益于己身的东西,他唇无血色,望向过卿尘的眸中水光流转,整个人如同易碎的琉璃:“仙君可是有意收我为徒?”


    摆出这副神情,再配上这句话,过卿尘定会心软!


    过卿尘不答,又问:“你知道我曾有两个徒弟吗?”


    知道,他可太清楚了!


    万苍颔首:“大师兄叫花长舟。二师兄万苍,不,不能管那魔头叫二师兄……他正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好,好极了。


    当真是发起疯来,连自己都要狠狠踩上一脚!


    万苍有些敬佩自己了,正静候后续的提问,就听闻过卿尘“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你先歇息。”


    没说要收徒,也没说不收,问两句就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分别十年,他的好师尊怎么变成了这般语焉不详之人?


    万苍懵然遥望过卿尘的背影,觉得自己被耍了。


    他眸色晦暗,缓缓缩进柔软的棉被,朝上方望,是销金纱帐和雕花木顶,陌生又熟悉,莲香味萦绕在鼻尖,就像是那人未曾走远。


    这张床当然是过卿尘的。


    如同前世,晕倒就会被带回单独照顾一般,他又鸠占鹊巢了。


    ——但心安理得。


    万苍在床上摆出个大字,抬脚踹开被褥,又遽然将它向上一扯,盖住自己半张脸,贪婪地嗅着那淡雅莲香:“真好闻。”


    不愧是和他结过道侣的人。


    万苍在床上翻来覆去,还不小心磕到了脑袋,发出嗷的一声低呼,又自个折腾良久,终于倦意上涌。


    “砰!”


    房门被人撞开。


    万苍被惊得瞌睡消散,当即翻身坐起,横眉怒对。


    来人一身玄衣,翠绿的玉佩挂在其腰间轻晃,墨发束以银冠,长眉斜飞入鬓,是个有着十足攻击性的长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