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醒心 一
作品:《千千杯酒不醉人》 一
那天,林雲被冷水激醒后,看到阿土,那个聋哑儿,最后飞扑过来用自己壮硕的身躯把自己护在身下的可怜的人,仅仅因为自己为他付出了那么一点真情就奋不顾身地献出了生命,顿时犹如万箭攒心、痛不欲生。
他这个从后世穿越回来的人,他这个本该死掉的人,他这个受尽磨难却还要苦苦支撑的人,不由得痛恨起命运来,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阿土的死令载轩那些愁绪难平的记忆一段一段重又翻飞起来:想要努力去救的母亲林芳清、程建的无情、程一鸣的毒打、谭阿姨说我看错了你、没说再见的王敏、邻居的斥责、母亲那焚满了罪孽无奈的骨灰坛······那些痛苦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沉寂了三个多月后,活了过来,死亡的阴影重又笼罩了他,痛得他肝肠寸断、椎心泣血。他一声复一声地哀嚎着,却难以将这痛发泄出来,他恨他自己,也恨无常的命运······
林将军的姗姗来迟,他气势凌人的质问,他冷酷无情的怀疑,无一不让他又记起了程建,那次在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发生的一切。原来父亲是这样的吗?都是这样的吗?他没有体会过父爱,他也没有拥有过父亲,对他而言,有和没有,此刻有什么区别呢?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私相厌弃,决绝而已。”这句话是他偶然一次在图书馆看书时拾得的一句,当初他还满抱着一颗对父亲这个词的美好期冀,会想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绝情的句子呢。全然没有料到,是自己应验了这句话,是自己领悟了这句话背后深深的心碎和绝望,是自己亲手打碎了心底里对父亲形象的想象,是自己毁掉了对建立亲密关系的那点渴望。
罢了,罢了。
这把火,烧得好,烧尽了奢求,烧尽了无望,烧尽了谁都不被谁爱的真相。
林雲望着这一院的狼藉,也无心去收拾。可自己的卧房已被烧毁,书房里也是被水泼得湿淋淋的。正房他占了靠东的三间,而西面是他母亲吴小娘的房间,自她去世后,林将军命人上锁,不许人进去。临近入夜,他没有地方可待,又饿又累了一整天,他现在急需躺下睡一觉。
于是他找来了一把榔头对准锁头,用力砸了下去。推开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土,屋子空空的,厅堂除了两张木椅和一张方几再无他物,西面的卧房里和他的屋子差不多,一方木床和罗汉榻而已,另一间屋放了纺车、纺锤、织机和一些做女红之物。这三间陈设简单,朴朴素素,大概值钱的东西早被人卷走,他们之前不受宠,哪还有什么好东西留着呢!
好歹有了住的床铺,他仅有的东西和衣服都在东卧房里被烧光了,连换洗的衣服都没了。他只好跑到肖峰原来住的屋子里,翻找出几件肖峰以前的旧衣服,肖峰和他身形差不多,再加上古代的衣服大多宽大。他换洗过后,把头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窝在吴小娘那张床上睡了过去。那张床上也空空如也,他把肖峰以前用过的褥子、枕头和被子搬了来,上面很久没有人睡过,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可也只能将就着用用,不然就得睡在硬木板上了。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了过了好几天。
南房最边那间房里,还有口破锅和几个破碗,他自己用废木棍搭了灶,每天煮点粥喝。无事时就窝在床上睡觉。好像疲累似的,一躺下就睡过去了,会做很多梦,那些梦里一会儿是现在的情景,一会儿又回到了当代,有阿土,有肖峰,有林将军,还有林芳清、程建、王敏、杜明,混杂在一起,令他难以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醒来却都是孤寂冷清的一个人。
这夜,天降暴雨。隆隆的雷声一声响过一声,闪电带子似的划过夜空,发出刺眼的一瞥,一阵猛劲的风刮开了吴小娘这间屋的窗子,可能年久失修,那扇木窗子被风吹得先是朝里来回开合,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霎时惊醒了林雲,再然后,风刮进屋子里,本就不多的家具,难以阻挡风的摧枯拉朽,他的头发被吹得四散,闪电一瞥他犹如妖魔一般的影子印在墙壁上,都令他心惊,他努力蜷缩紧身体,风却要把卷走一般,拽着他扯着他,一点点把他拉离了原来的位置。那两扇窗子已被风卷走,厅堂两扇门虽然有门闩插着,却也在吱呀作响。
他第一次这么怕,外面风雨大作、雷声阵阵,空寂的屋子发出无数可怕的声响来,他怕到心都在抖,浑身战栗着,即使用破被拥紧身体,还是感到无处不在的冷侵肤浸骨,咬着嘴唇的脸上已经挂了几行泪。突然间,前几天起火的那几间屋子在风雨下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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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发出轰隆的声音,房檐连瓦并着东边也塌了一角,又倒了一根廊柱。他很怕,自己住的这间也不安全。
他想到了求助,想到了这么大一处宅院,总有人会帮他的吧。他趿着不合脚的肖峰留下的一双布鞋,慢慢挪到门口,刚取掉门闩,风便把门猛的吹开了,他站在门后,猛不防被吹得后退好几步。
刚顶着风雨站到院子里,自己原来的那间厅堂的屋顶就全塌了下去,连带着书房一角也塌陷了下去。东面一排带着院墙已经塌的不成样子,完全没有了房屋的形状。雨水把他浇透了,水流顺着头发一条条地淌,他和那个挨完毒打的雨夜里的林载轩同样狼狈。不管了,他不要什么脸面,不要什么尊严,他在这个无助的雨夜里,急需出现一个人来拯救,是谁都好,只要别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只要不把他抛下等死。
他奔到门口,拉开院门,跑到角门那儿大拍着门,哭喊着。可他的那点声音被纯自然的原始之力淹盖住了。他哭了又哭,喊了又喊,没有人出现。
他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无奈地捂着惊惧万分的胸口踱回了屋里。几乎一夜不曾合眼,黎明时分,风停了雨息了,他才蜷在床上一角睡着了。
第二天,花园里的老胡头发现了偏园的东墙倒了,偏院里也毁得七七八八,赶紧回禀了大娘子和林将军。林将军这次没有来,只是吩咐明老先把墙砌起来,把倒掉的砖石搬走。林将军在等,等林雲低头服软。
林雲醒来时,听到院子里人声喧沸,却无人来照拂自己。
最害怕的时刻过去了,他挺过了最难熬的一夜,他觉得不再需要他们来拯救了。人,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是他这一夜最痛彻心扉的领悟。
所以他没有起来去看院子里如何,昨夜里那些东倒西歪的残垣断壁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闪电下伸出无数獠牙触手,似乎要舞动着吃掉他、撕碎他,但他目视着它们,害怕地躲回屋里去了。那些怪物现在没能伤害他,那么以后也将不会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可笑,昨夜里竟又痴痴的想要“他”来救自己于无助之中,明明已被背弃了,却还在妄想,他想:以后再不要想“他”了,不要再残存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