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醒心 十
作品:《千千杯酒不醉人》 十
九月初玉姨娘生了一对龙凤胎,全府上下莫不欢欣喜悦的,林将军为两个雪团般的婴孩取名为林霑和林雨萍,办满月酒时竟也派人给林雲送来了一大食盒的酒菜。
不过当天他又上了山 。天气渐冷,他又得出去砍柴攒冬天的柴火了。
直到傍晚才背了一大捆柴回来,走到院里,把木柴收拾好之后,才在自己屋门口发现了食盒。
他也知道自己的院子平时没有人来,几乎院门屋门从不上锁。他把食盒拿进去之后,饭菜都还有温气,但他却不敢吃。他也怕自己独居在这里,被下了毒也无人知晓,要是这样死掉就更冤枉了,更不如上山去被老虎、野狼吃掉呢。
那些饭菜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也没敢动,后来都倒掉了。只有那壶细瓷颈瓶的酒他留下了,用银针试了试,好像是无毒的,他小心放进了斗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林将军倒像是记起还有他这么个不肖子的存在了,秋冬里时不时地会派人把他叫去。有时是书房,有时是在静玉堂,甚至有时是在祠堂,每次他心生胆怯而去,林将军也并不与他搭话,甚至面都不露,只是命其罚跪,时间也不限,有时三刻钟,有时一个多时辰,至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就又会命他回去。自上次花园里偶遇玉姨娘遭罚后,他再去内院和前院都无比小心,自己未做过错事,所以每次罚跪他去得莫名其妙,却因怕与父亲再起冲突,也不敢问,他父亲叫他跪,他就跪,要他跪多久,他就跪多久。他也学聪明了,知道是去罚跪,每次去之前借着换衣服的档儿,把厚厚的护膝戴上,也倒是不会每次罚跪后膝盖痛楚难忍,再像上次那样狼狈地挪步回来。
且大概林将军有时白天派人来,他会上山去砍柴,并不在家中。到了晚间,林将军会再次派人来叫他,这便会罚跪得久一些。
林将军心里却想,上次林雲既肯为无名小厮求情,且感念新玉善待之情,定已有悔过之心,所以叫他去跪,是想有意给他个机会,好跟自己忏悔和解。哪曾想,这个傻小子竟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意,几次过来还是意气倔强,跟他那个生母毫无二致。而自己有了新玉之后,却越发怀念起吴芝彤那个女人来。新玉刚进门时,的确和芝彤有几分相似,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新玉要比芝彤聪明,也要比芝彤更会揣摩人意,渐渐地也活成了自己讨厌的女人模样。那自己讨厌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可他原本就是喜欢吴芝彤,喜欢她的肆意烂漫,喜欢她的直爽耿飒,喜欢她的不伪装、不伪善,不像他母亲教导他和柳氏那样,要在朝堂和大宅里学会攻心为上,事事以大局为重,不得有偏心和私心。其实他顶讨厌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地戴着面具活着,有什么趣呢?林雲这个小子,很像吴芝彤,也有点不像吴芝彤,自己也看不透道不清了。但总算这个小子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张牙舞爪、咄咄逼人了,可见这两年磨挫得性子柔和了不少。
而林雲现在很少去猜别人的想法,他明白,一直纠结于父亲的偏心和家人态度的冷漠,倒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想想如何安顿一日三餐、提高生活质量乃至多学些本事在身的好。所以每次父亲叫他,他便乖乖地去,罚跪的理由他无需多问,即使问了,也无外乎那几种,父亲偏听偏信,对于他完全没什么耐心。
癸丑牛年就在满空的春雪中拉开了帷幕。林府因添了公子小姐,今年格外隆重些,连花园里都花彩缤纷的,顺着径道两侧的树上都悬了各色绸绫纸娟扎的风灯,湖上游廊石栏上也每隔数十米系着大红风灯,如银花红浪般光彩非常;各个院中珠帘绣幕,桂兰香飘,处处灯光辉映,时时人声欢闹,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当然,林雲仍未被请去家宴,但大厨房仍送来了一食盒的酒菜。他原本想着提着去和老胡头两个人坐坐,消遣时光。不免想到,老胡头曾告诉过他,林府规矩甚严,老胡头怕是不敢跟他对坐的;更何况,林府仅有这几日不禁赌,说不定这夜里老胡头去找前院的下人们玩闹去了,自己前去,倒拘了老胡头不能尽兴而顽了。
所以,他就着窗外飘飞的似花琼玉,一个人静静地享受了那份珍馐美味。酒自然要喝一点,但他不胜酒力,只是一两杯便满脸飞红、头晕眼饧。那些菜肴确实比他自己做的强得多,算是他醒来后最佳的一餐饭,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母亲林芳清。
他记得母亲病倒前的那个大年夜里,他和母亲齐上手做年夜饭,丸子烧肉都是现买好的,放些佐料蒸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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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要现炖,他抓着那条滑不溜秋的草鱼,试了几次都不能把它斩成几段。母子俩在厨房里说了笑笑了说、忙忙碌碌地做好饭都快晚上九点了,一桌子八九个菜,加上果盘,摆的满满当当的,菜都不多,精致的瓷盘里那些食物可口诱人,可是载轩坐到桌前,却没了去享用的兴致。母亲因为病着吃得很少,也要饮食清淡,所以桌上大部分肉菜都是准备给载轩吃的。载轩一个人吃饭了无兴趣,但一副假笑脸宽母亲心似的,仿若吃得很开心地边吃边点评,这个好吃,那个有点咸了,吃到最后,几个盘里也就略动了一点,桌上还是满满当当地摆列着。母亲看出了他的勉强堆笑,问他:“囝仔啊,妈妈不能陪你尽兴地吃,是不是有点扫兴啊?”他垂了眼,有一点落寞地回道:“没有啊,年夜饭就这样的,大鱼大肉眼睛已经看饱了,肚里还得留一点空间,一会儿还要装水果干果呢。”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又夹了两样他最喜欢的,放在了他碗里。
他没料到,从那以后的大年夜都要一个人这样过,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一起不是永远的,孤单才是永远的。
初一日,他受不得府里远处传来的爆竹嬉闹声,又背着斧头竹篓上山了。
还好头天的雪不大,不少地方已经露出了硬实的地面来。他在一处山涧崖下,发现了一株灵芝草。
他把几根长藤条编成个大辫子,拴在附近的一棵榆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慢慢摸索着爬下崖去,小心翼翼地够那株灵芝草。还好,那株草离得崖边不远,而且他只荡了一下就用手揪到了。
当他爬上去的时候,脸色就变了,面前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三四头狼。按理说白天遇狼的机会并不多,可能是他留在榆树边上的竹篓散发出了他的气息,吸引了这些冬日里饥肠辘辘的猎食者们。
这一边崖跟去年砍柴的地方地形不大一样,那边临着几条溪水,地势相对平坦。而这一边算是祺云山山腰往北些,地势参差错落不一,有几条深涧,植被也不似西面,多是低矮灌木和榆树绣竹。他后来习学中医药草,特意寻到这边来采一些常用草药的。竟想不到这边也会有狼出没。
狼步步紧逼,他此刻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