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生机
作品:《将门文臣难撩琵琶女》 《将门文臣难撩琵琶女》全本免费阅读
春光乍暖,谢闻璟独自一人前去赴约,而周月安也准备动身出城。
临出发前,谢闻璟在门口目送她,玄色披风拢住他高大宽厚的身影,在暖光之下侧脸的凌厉之感被削弱,显得愈发柔和。玉冠束发,柔软的灰色狐毛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侧,显得他皮肤白皙,他眼眸漆黑如墨,唇角勾着笑。
他站得不端正,姿态随意懒散,可自有一种矜贵之感。
在周月安向他告别,正想起身钻入马车之时。他忽地开口,出声轻唤住她。
“月安。”
周月安动作微顿,一时停在马凳上,她回眸侧身。身上披风细绳微松,虚虚搭在她的肩侧。更衬得她肤色雪白。
谢闻璟眼眸深深,他抬步往前,慢条斯理地捡起方才划落的那方细带。
二人距离分寸正好。
此时周月安站得较高,堪堪与谢闻璟平视。
谢闻璟长睫微垂,遮住他深色眼眸,动作认真利落。
他长指翻飞,系了个漂亮的双环结。
周月安神情一时怔愣,她确实不是很会系绳带,总是松散,散了又重系,省不了麻烦。
谢闻璟系好后未曾松手,他懒懒抬眼,掀起眼皮,一双略带着凉意的黑眸与周月安对视。
谢闻璟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明明两个人距离不算近,但周月安无端觉得此时二人相距甚近,甚至像是呼吸交错。
周月安呼吸微微急促了些。
谢闻璟瞥见她有些慌乱的神色,唇角笑意渐深。
周月安红唇微张,眼神有一丝慌乱。
谢闻璟一时心头微痒,他眸色一暗,压下心口的那股躁意。他抽身退开,松了手。
“一路顺利。”
嗓音低沉和缓,如微风拂面。
往日常常在篱笆上积起的厚雪不知何时早已化了,露出原本青色面貌。长了年岁的孩童依旧嬉闹地迎上周月安。
叽叽喳喳的童稚嗓音不掺杂质,纯粹得让人心口发软。
“阿姊!”
“阿姊你来啦!”
“周阿姊!”
张虚离得不远不近,一时间周月安身边被孩童围住,他避让一旁,看见那些孩子们脸上无一不是欣喜雀跃的笑容。
周月安唇角渐弯,眉眼也染上点点笑意。
周月安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一个弱小的孩子的发顶。
她蹲下身,眼神柔和,温声轻唤,“小瓶儿。”
小女孩凑近周月安,亲昵地蹭进周月安的怀里,周月安轻轻拢住她。
“阿姊,我们好想你!”
女孩身上衣裳被洗得发白,在不起眼处还有几处补丁。
张虚环视一圈,这儿的孩子身上衣服虽有些破旧,可胜在用料厚实,能抵御去年严寒。
他们的衣裳不新,但是都干净整洁。孩子们脸上也没有被遗弃流浪之态,小脸都稚嫩干净。
他们活泼且健康,看到张虚陌生,虽眼中有一些警惕,可听到周月安简单介绍后都会对他礼貌和善地笑。
待简单的见面后,张虚随周月安走近,忍不住开口询问。
“周姑娘,从前没问你,这些孩子……”
“张姨心善,这些孩子是当年流亡途中被救下来的。”周月安简单解释。
张虚神情反而有些滞愣,只言片语中,能了解她从前的过往,那般艰难辛苦,可却仍心存善念……
屋内的妇人此时正好走出来。她眼神空洞,可面容慈祥亲切,辨认出声响,朝周月安他们的方向一步步往前。
周月安步子稍快,她搀扶上妇人,轻声问好。
“张姨,是我。”
妇人满是皱纹的的手掌覆上周月安的手腕,妇人的指腹略微粗糙,有一种特殊的干燥的暖意。
“好孩子,最近还好吗?”
张姨面色关切,她接着道:“我听不远处的人说了,说你在之前在山上帮了他们很多,建房筑屋,给他们找家、带食物。他们打听到我这儿来,但我那时没说。”
闻言,周月安微愣,她那时只是尽了些自己的心意,把他们安置妥当之后便就离开了。不曾想他们还曾想过来寻她吗?
她回想起那时风雪里一位大娘苍白的面色。
她下意识上前搀着大娘回去休息,那位大娘面上动容,顷刻之间那双有些浑浊却质朴的眼便浸满泪水。
周月安一时无措。
“大娘,我做错什么了吗?”
大娘摇头,眼中噙泪。
“没,姑娘,能有您如此帮我们,是我们的福气。”
她与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举手之劳。
吃食不是她种的,屋子是他们亲手搭建的。她在其中,最多只是搭把手而已。
她何德何能,能得他们感激……
她望向一旁的张虚,眼神有些许探究和疑惑。
张虚见此点头,“是,姑娘,我们之前有在城下值守的兄弟碰见过他们,他们寻了你好几次。说想当面道谢,可那时你在忙演奏和宫宴,我们也一直没机会与你说。还有前几日那条鱼,也是托值守的兄弟带给您和大人的。”
那一处山头,离城门并不近。
且一路崎岖山石。而若是步行,要走接近一日……
周月安眸光微动,她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周月安又陪张姨和孩子们待了许久,才和张虚动身前去那处荒山。
山路崎岖,马车摇晃。
周月安心情复杂。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淳朴之人……
脑海中一时浮现谢闻璟的身影,他神色如常,黑眸深沉。
周月安心中微怔,不禁想,如果是谢大人,他会如何应对呢?
想到他从容随意的神情,周月安心中一时平静下来。
如果是谢大人,应该会不动声色地接下他们的谢意吧……
她唇角无意识地微微弯起。
周月安走下马车,入目是一派和谐。此处已然不像是初见之时的荒山野林。
入目处又被开凿出来的田地阡陌。即使此时未有稻作,可也能想象得出往后的欣荣生机。
钟雷从屋中大步出来,见到周月安后,动作更快了些。
“周姑娘。”钟雷神情恭敬。
周月安嗓音清淡,径直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些,都是钟寨主做的?”
周月安是指那些良田阡陌。
闻言,钟雷脸上不禁带上得意之色。
“当然不是我做的。”周月安微微侧眸,目有困惑,紧接着便听到钟雷洋洋得意的声音。
“是我带领他们做的!”
周月安无言。
“还有,别叫我寨主了。”钟雷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额角的疤,“我现在算是金盆洗手,不做悍匪强盗了。”
“如果这里真的能让他们吃得饱穿的暖,我自然就不用再去做那偷抢之事了。”
闻言,周月安有些不解。
“钟寨主从前,”周月安微抿唇,斟酌着措辞。“不就是在供养着一个寨子吗?”
钟雷嘿笑一声。
“说实话,姑娘,我以前想不通。我和我弟父母早逝,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我读不来书,五大三粗的,就在镖局谋个差事,供弟弟苦学。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