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作品:《将门文臣难撩琵琶女》 《将门文臣难撩琵琶女》全本免费阅读
“钟寨主从前,”周月安微抿唇,斟酌着措辞。“不就是在供养着一个寨子吗?”
钟雷嘿笑一声。
“说实话,姑娘,我以前想不通。我和我弟父母早逝,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我读不来书,五大三粗的,就在镖局谋个差事,供弟弟苦学。可天道难容我兄弟二人。我们想安生过日子,可当地官府横行,又苛捐杂税。见我们无依无靠,觉得我们好欺负,竟然想让我背上人命官司。我不肯,又失手把那县衙伤得颇重。那官老爷自然也不饶我,一把火烧了我们的草屋。又派人取我性命。”
钟雷说着说着,眼里便升起恨意。
“那狗官,看我那都不死,就派人打断了我弟一条腿,后面又趁我不注意把我丢下山崖,我命大,捡了条性命,又机缘巧合因为饥荒,认识了些兄弟,便决定在此处落脚扎寨。”
钟雷眼眸猩红。看向周月安。
“姑娘,你是矜贵人儿,你可不懂追人追杀逃命,又时逢灾荒逃难是什么感觉……我那些兄弟,之前没有一个不是被当地官差逼得走投无路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如此痛恨当官的横行霸道之人。一个个的,简直该死。”
他眸子里面有不甘、狠毒,可望深里看,更多是无奈。
“姑娘,我人机灵。有时候也想凭什么那种人都做得了官,我们不行?所以后面与京中一些人做了交易,你家谢大人也知道。我之前以为你们二人跟那些人也一样,”钟雷而后摇摇头,“但是那日你叫我好好想想,我本来是害怕才答应的,可后面看到您带着一群跟我们前些年没什么区别的人上山,昼夜相帮,尽心尽力。没有嫌弃,没有埋冤。我看在眼里。我忽然就想明白了。我要的,其实也不是非要当个官。”
钟雷那张带着刀疤的脸,真挚地朝着周月安笑了笑。
“我们要的,不就是图个安生日子吗。如果所有的官,都能这样对待我们,把我们当人,让我们有个安生日子过,吃饱穿暖,就够了。”
周月安听完,平静的眸子里闪过细碎微光。
“姩姩,为官者,所行为民也。”
周敬谦温和的教诲在耳畔回响。
世道不公,天道不济,朝纲混乱,世间凋敝,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要做一个……好官。
如君子之行,周正、爱民。
“姑娘!”
“是周姑娘!”
周月安回神,不远处挑水的一位老伯往她这边看,冲她招手。一时动静颇大,引得其他人看过来,有人即刻认出周月安,都接连地向她问好。
她望着这些质朴的人们,他们脸上的笑容都真切,让人心口生出一丝暖意,他们眼神感激,言辞或许没多么华丽,可都带着一种真实。
“姑娘,我前些日子晒了鱼干,你带些去!”
“姑娘,我这儿也有。”
“姑娘,野林里新摘的果子,这个时节,可新鲜咧!带些去尝尝!”
周月安认真地一一回应。
她心中微动,神色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些人,他们都是那般踏实美好的存在。
胸中那颗沉寂冰封的心,犹如蒙灰的琉璃,那层灰正在被悄然擦去,她现在好像能看清楚了。
内心那道期盼,逐渐清晰,如明镜般耀眼。
周月安素淡的眼眸升起星星点点的光亮,脸上真切的笑意渐深,而眼神也逐渐坚定。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她知道,除了周家以外,她想守护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应该为什么活下去了……
爹,娘,阿兄……姩姩知道了……
而城中一艘画舫之上,谢闻璟侧身坐在一旁,长腿随意地交叠,唇角噙笑,一双漆黑的眼淡漠深沉。
孙胜南颤颤巍巍地立在一侧。
“大人,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们各自负责的都不一样,互相也没有留下彼此的把柄,我能交给您的,也就是我自己手上有的罪证……”
谢闻璟眼皮未掀,他对这些早就心中有数。
看来那位王爷,是打算与皇帝和他正面过招了……
也是,毕竟都藏了真么多年了。
他今日来,其实是为了问另一件事。
谢闻璟眼眸渐深,他掀开薄薄的眼皮,那双眸子漆黑深不见底。
“孙大人莫急,在下今日应约,其实是想知道一些往事。”
嗓音微凉,含着笑意。
孙胜南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即刻垂下头,恭敬道:“大人若问,我定知无不言。”
“孙大人觉得,若前任尚书不死,以孙大人的功绩,要何时才能坐上这尚书之位?”
孙胜南闻言不禁腿发软,差点就要跪下来。
他面色苍白,嘴唇蠕动:“不是,大人,我不曾参与……”
他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谢闻璟为护周家之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谢闻璟啊……他可是谢闻璟啊,这人什么时候有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这种程度。
而今日问这些,十有八九是要为那周家孤女清清旧帐啊……
谢闻璟唇角笑意未变,他淡淡地瞥向他。
“孙大人,你慌什么?”
听到这句话,孙胜南直接就跪了下来。
“谢大人明鉴,小人真的没在周家之案里面做手脚。”他额角渗汗,吞吐道:“若说……若真要说小人有过错的话……”
他死死闭眼,“小人只是在那时没插手罢了……况且那时小人也没能力插手啊……”
一时画舫内死寂。
孙胜南噤声。
片刻后,他听见一声嗤笑。
笑声冷淡,令人后脊发寒。
“也就是说,孙大人明知周尚书冤枉,知晓罪证作假,但却袖手旁观。周家一族,百年世家,在你们的设计之下,一夕消散。真是好大一手笔。”
他淡淡垂眼,“孙大人这理由也太过冠冕堂皇。”
孙胜南死死盯着船板,不出一声。
他是当时鬼迷了心窍。虽没做伪证,可这伪证最后都是由他呈上去的……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顶头上司,周尚书是个多正直端方之人。
他那时只是一个小官,寒窗苦读,是周尚书一手提拔,将他带在身侧,教他打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