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笙箫吹断水云开

作品:《下堂驸马追妻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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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瑟回府时,京城里刚下过一场冷雨。


    雾穹如盖,寒露扑面,算不上出门的好天气。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乘坐的是一抬小辇,只有四个人抬着,由六个侍卫前后开道。


    值得一提,陈国大长公主送给她的两个男子,也装扮成了侍卫的样子,穿着白锦袄混入其中。


    四角的宫灯随风摇曳,与哒哒蹄声节奏相和,自成一番活泼的韵律。


    不消多问,玉瑟的心里也是很轻快的。


    光是想想阿奴那张平静的脸上会再次出现愕然的表情,她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暗爽。


    没办法呀,谁让他总是遮遮掩掩,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


    所以也不能怪她另辟蹊径——是这么用的吗?总之,嬢嬢对付男人,果然是有一套的。


    她欢欢喜喜地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回了寝殿。


    风时和风薰负责陪侍她入浴,另有两个小侍女来负责添水和为她舒缓筋络。至于那两个男人怎么处理,先交给青沐就好,她是不必烦恼的。


    等她沐浴结束,把头发擦了用小扇拂到半干,才得知宁青沐已经在寝室外候着,站了有小半个时辰。


    “青沐,”她把人叫进来,询问,“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外面。”


    其实她一直准许青沐可以不必通报直接进来,青沐却永远遵循礼法,十足顽固。


    宁青沐进来之后,先行一礼:“臣来向殿下禀报,两位先生已经安置在了小林苑的西厢房中。”


    玉瑟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两个人回来,她点头:“很好,那就先这样吧。”


    宁青沐这时才抬眼,谨慎地观察她的神色:“殿下……”


    “我累了,青沐。”她其实大概清楚青沐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学习陈国大长公主,耽于男色,走上歪路云云。其实这些男人,不管有根没根,脑子里才是最龌龊的,什么事儿都还没发声,先自个儿想了一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宁青沐神色黯然,却只能先说告退。


    “等等,”玉瑟却叫住他,让风时端来了一碗鹿茸汤,“夜深露重,你站那么久,身子吃得消吗?”


    宁青沐躬身谢恩,举起碗缓缓将清汤喝尽。


    他心里感到一阵熨帖,却也感到一阵无奈。瘦弱,中人的身份,这是玉瑟最亲近他的原因,却也是他离她最远的证明。


    从前一直放在心中的阴暗情绪,今日骤然被宋韫点破,让他早已平静的心湖再起波澜。


    殿下需要的是人伦之乐,纵使他有心,也给不了。


    可是真正能给玉瑟快乐的人又在哪里?


    从前看着端方君子,如今却手段无赖的宋韫?或是殿下今天带回来的两个新人?还是由陛下再次赐婚?这是玉瑟想要的吗?


    他满以为玉瑟失去了记忆,就忘记了从前的伤痛。可从她苏醒后的种种迹象看来,她是没有忘记的。


    她分明该什么都不懂,却已经放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天真想法,转而去追寻虚无的快活。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宋韫身上。


    他们的想法都是错的,他们一直认为玉瑟一无所知才会更快乐,实则是自欺欺人。


    “殿下。”他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开口,“其实……”


    “嘘——”


    玉瑟却打断他。“先别说话,你听。”


    其他侍女的动作便也都停下来,室内陷入静谧,唯余庭外不知何处传来的铮铮琴声,时而嗟叹,时而湍急,如怨似诉,声声荡肠。


    玉瑟不善读书,不精书画,缝绣活儿她嫌扎手,更是半点不会。只有乐曲,她喜欢听,也擅长听。


    “是《闺中吟》,改自清徵声十小调,”玉瑟知道是谁在弹琴,所以笑得格外甜,为了不被人发现,还伸手挡住嘴,“倒是头一回听男人弹,哎呀,看来是有人伤心了,这可不好。”


    宁青沐:“……”


    “走,陪我看看去。”


    这个刚刚还在说累的人,忽然精神焕发,让风时随便拿了根簪子为她挽发,披上外袍,趿上鞋履便欢快地往庭院去。


    若不是乌云密布,此时应当有皓月东悬、白霜盖庭的苍茫景象。配上干净的琴声,那是再美不过的。


    孤寂的男子背影坐落在中庭。天冷了,他却衣衫单薄,还素白的一身打扮,束发的长巾随拨弄琴弦的动作而摆动。他的身边是一盏琉璃灯,火光罩在里头,暗沉沉的,却能叫人看清他飘飘然的身形,像暗夜下的松枝,寒泉边的一羽鹤。


    还挺好找。


    玉瑟出门时匆匆忙忙,到了这里,她倒不急了,放轻放慢了步子,软软地走着。


    她没让其他人跟上来,只留风时掌灯,为她照清脚下的路。


    忽然吹起了一阵风,她受了冷,鼻子不舒服,轻轻打了个喷嚏。


    琴声骤然停了。


    “殿下?”宋韫语带惊讶,恭谨地行礼,“殿下怎么出来了?”


    男人果然都是会装腔作势的。玉瑟在心里哼了声,装出质问他的样子:“还问我?我都要睡觉了,却听见有人在这里乱弹琴!”


    宋韫低声赔罪:“扰了殿下清梦,请您罚我。”


    他总是把姿态放得那么低,最不恭敬的时候,嘴也是敬着她的,好像在心里把她捧到了天上。可玉瑟觉得他那是假恭敬,他眼睛总是像要吃人似的咬着她,里面装的全是不够尊敬的想法。


    两个人有了那种事之后,每次宋韫说到“罚”这个字,她也总觉得别有含义,忍不住就多想,红了耳朵。


    还好夜黑,没人看得清她的脸。借着这份便利,她拿出了厉害的样子,倨傲地问:“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怨气冲天,为的什么?”


    她明知故问。


    宋韫抬起眼看她,琉璃灯的昏照打在他脸上,使得他的目光更加分明。他低声道:“殿下不知道原因吗?”


    玉瑟自然是知道的,她轻轻咳嗽。“哎呀,盛情难却!再说了,大长公主那里的伶俐人物多得能挑花人眼,我顾虑着你,才只挑了两个……”


    还“只挑了两个”。


    宋韫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