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征声音嘶哑,眼眶通红,“这一巴掌,打你献媚惑主,这一巴掌,打你构陷忠良!”


    三个大嘴巴子过去,张寿人都懵了。


    疯子。


    一群疯子!


    张寿彻底慌了,他猛地抽出绣春刀,刀尖指向人群:“最后警告一次,速速退去!”


    “谁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秋风肃杀。


    张寿的刀尖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但刀锋所指的百官,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


    “来啊!”


    卢文忽然一把扯开自己的官袍领口,露出脖颈,径直朝着张寿的刀尖撞去!


    “往这儿砍!”


    “张寿,有种你就砍!”


    卢文的眼睛赤红,声音嘶哑:“今日你若不敢砍,你就是我卢文养的!”


    “你!”


    张寿手腕一颤,刀尖险些划破卢文的皮肤。


    “卢大人!”


    “不可!”


    几名官员发出惊呼,但卢文纹丝不动,脖颈紧紧贴着张寿冰冷的刀锋。


    卢文丝毫不惧,只是盯着张寿惊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张寿,你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吗?你不是陛下最忠实的鹰犬吗?来,砍了我这个大理寺卿,看看史书怎么写,看看你死不死!”


    “来啊!”


    最后一句,卢文发出一声暴喝。


    他甚至往前顶了一步。


    张寿被吓的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疯了……都疯了……”


    张寿嘴唇哆嗦。


    张平也感到一股渗人的寒意,自尾椎骨直冲天灵感,一阵头皮发麻。


    伴随着崔星河,闫征,卢文三人的带头,人群也爆发了!


    “不止卢大人!”


    “还有我!”


    一个年轻的御史排众而出,同样扯开衣领,挺起脖子:“下官御史台从六品监察御史,赵明诚,张指挥使,来,砍我!”


    “还有我!吏部考功司主事,周文渊!不砍你是我孙子!”


    “算我一个!工部水部员外郎,李邛!”


    “来啊!”


    “砍啊!”


    一个又一个官员走上前来,他们纷纷扯开官袍,露出脖颈,将自己最脆弱的要害,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锦衣卫的刀锋前。


    甚至一些激动的御史,还伸出手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脖颈,拼命挑衅。


    “来!”


    “朝这砍!”


    他们的眼里也有恐惧——毕竟没有人不怕死。


    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愤怒,是一种今日若退,此生难安的决绝!


    “张寿!”


    一个老御史颤巍巍地走上前,他年过六旬,须发皆白,是御史台出了名的老好人,一辈子没弹劾过几个重臣。


    “老夫……老夫这辈子没做过几件硬气事。今日,老夫也想硬气一回。”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来,往这儿砍。老夫今年六十有三,死了不亏,但今日若能为冠军侯讨一个公道,老夫——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


    “为了公道而死,爽!”


    “张寿,你动手啊!”


    “孬种,为何不砍?!”


    一时间,怒吼声如潮水般涌来。


    张寿的手抖得厉害。


    他握刀十几年,杀过人,见过血,但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些人不是在虚张声势,他们是真的……在求死。


    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求死。


    “寿弟……”


    张平的声音也在发抖,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退……我们退……”


    “可他们是逼宫!”


    “退!”


    张平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再不退,我们就要遗臭万年了!”


    锦衣卫开始后退。


    一步,两步。


    他们退,百官就进。


    双方就呈这种僵持下,缓慢的朝着御书房所在的位置靠近。


    张平的额头渗出冷汗,望着眼前的百官,忽然想起高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对一个国家而言,刀剑从来不是决定胜负手的东西,真正决定胜负的是胸口的那口气,是骨气,是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