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朝云意气(七)

作品:《刀下不留神

    “是啊。”杨悠雁嘻嘻笑着,“他不是来刀庄买过刀吗?那时就聊起了刀宗历史。他声音好听,懂得又多,我喜欢和他聊天。”


    尹云晖沉着脸,不吭声。


    药谷在各地的主城中都有医馆。二人赶去时,有仆从辨认出了杨悠雁,十分客气道:“杨姑娘来了,公子在里面等着呢。”


    “他知道我今天来?”


    “这倒不知,只是专门留了信,说杨姑娘来了不用等。”


    杨悠雁喜上眉梢,“沈公子待人果然周道!”


    她想带尹云晖一起进去,尹云晖心里有气,退后几步道:“他行医,我就不去打扰了。”


    “你要去城里吗?”杨悠雁没察觉到他的阴郁,摸出些银钱给他,“帮我买些好吃的吧,沈公子帮了我不少忙,我得回馈他。”


    尹云晖把钱推回去,“你自己去买。”


    他一言不发地到城中去了。


    有仆从惊奇道:“那位是扬刀门的尹小哥吗?”


    “你认识?”


    “在剑门村见过,早先也听公子谈起过。他是当年砚湖初试的第一,却去了扬刀门,许多人都十分惋惜呢。”


    杨悠雁来了精神,“他居然是第一?什么时候?”


    “大约是三年前吧。姑娘也知道,天音宗的选举每三年一次。”仆从道,“那年有魔物作乱,天音宗宗主易位,选举还从春天推迟到了秋天。”


    三年前啊......


    杨悠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尹云晖正赌气般在城中乱走。


    他并不想给沈聆之捎东西。这种大公子哥有什么东西没吃过?


    但他确实想给阿雁买一些。


    有家卖鲜花饼的铺子正排着长队,尹云晖看出这家好吃,排在队伍后面。到他时,鲜花饼只剩下最后一个。


    他心情好了许多,揣着那袋鲜花饼回医馆时,杨悠雁已经上好了夹板,正叽叽喳喳地与沈聆之聊天。


    他们不知在聊什么,脸上的笑没停下来过。


    尹云晖的步子在门口一顿,无视了沈聆之,直接迈进问诊的屋中,“我给你买了鲜花饼,你尝尝。”


    杨悠雁十分惊奇地道了谢,接过鲜花饼问:“沈公子要尝尝吗?”


    “我就不用——”


    “这是给你买的。”


    两人一同开口,一同沉默。


    尹云晖像是刚意识到沈聆之的存在,转身拱手道:“沈公子。”


    “你也来啦,我以为你会同于姑娘一起回去呢。”沈聆之一笑,将方才的碰撞一扫而过,“来得正好。二位都还没吃饭吧,随我去明月楼聊聊?”


    “好啊好啊。”杨悠雁连声答应。


    她方才和沈聆之聊了聊,得知沈公子正遣人寻找着赤血莲,到中州才能给她药丸。


    沈聆之比梧灵好说话,起码不会像梧灵一样高高在上,一开口就呛人。


    杨悠雁本想问问他和梧灵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没问几句就被沈聆之带偏,从“一百年前发生了什么”,聊到“刀怎么样更好用”“爱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猪有四条腿是不是跑得比人快”。


    沈聆之早说过要请她吃饭,但他是替梧灵请。杨悠雁不仅欣然应允,还下定决心要点最贵的菜,狠狠宰梧灵一回。


    明月楼是锦官城最大、最好的饭馆。


    尹云晖不敢随便答应,“沈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


    “心领了就要行动!”


    杨悠雁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半拖半拽地把人拖到饭馆中。


    沈聆之承包了一间厢房,墙壁一尘不染,地面上铺着细软的毛毡,临窗摆着白布方桌,桌上有锦缎织就的蓝色桌旗。沈聆之坐在方桌的一端,两位小少年坐在对面。


    “我听杨姑娘讲了黑原寨的事。你们是遇见易公子了吗?”


    即便说着正事,沈聆之的声音依然如沐春风,“水月宫刚刚将易公子逐出师门,我正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果然啊。”


    尹云晖惊得差点站起,“他被逐出师门了?为什么?”


    易柏做了那么多事,水月宫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沈聆之笑着推来食谱,“别光顾着说话。你们看看食谱上的菜,可有合胃口的?”


    两位少年一低头,往价目上一扫,齐齐变了脸色。那饭菜一样便值五百钱,价目高得让他们怀疑看走了眼。


    杨悠雁拿起铅笔,对着最贵的菜“挥斥方遒”,惊得尹云晖抢过笔瞪她,“你在干什么?”


    “无妨。”


    沈聆之将一张字据塞给了店小二。一看字据上的印章,小二膝盖瞬间软了。


    沈三公子优雅地擦净了手,笑道:“杨姑娘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奇怪了......杨悠雁天天呆在刀庄,怎么和沈聆之关系这么好?


    偏偏沈聆之有种化干戈为玉帛的力量,往这人面前一坐,沉积了八百年的怒火都能瞬间熄灭。


    尹云晖落寞地想:“难怪沈公子招人喜欢。”


    小二离开后,沈聆之道:“你们可听过‘开眼’?”


    杨悠雁点点头,尹云晖摇摇头。


    沈聆之像在教导刚学会识字的孩子,耐心解释着:“‘开眼’与‘解心阀’,是两种不同寻常的天赋。拥有此类天赋的人少之又少,往往会成为各领域的奇才。”


    “其中,‘开眼’者生有第三双眼,能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事。‘解心阀’则指挖掘意识中潜藏的力量。人有两类力量,一类源于自我,一类源于众生。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心阀紧闭,既不知自我为何物,也见不到众生,因此能解心阀者相对少见。这两者但凡有其一,都有悟道成仙的潜质。”


    解心阀也分层次。找到“自我”只是第一层,但力量远远不够。


    人与人之间由皮囊分隔开,从“自我”中获得的力量是割裂的、片面的。但人有潜力突破皮囊的界限,与众生共感。


    在寻常人中,能够找到“自我”就已十分难得,后者更是寥寥无几。


    杨悠雁觉得奇怪,“既然人与人之间是割裂的,怎么可能打破这层界限?”


    “可以这样想象:你的身体是个容器,任何灵魂都可以栖身其中。某种程度而言,你可以等同于所有灵魂。这些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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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某一缕被你抓住,才让你认定它是自己。”


    有了和符薪接触的经历,杨悠雁大约能听懂沈聆之的意思。


    尹云晖听不懂,但他不关心这些概念,“难道易柏是‘开眼者’?那水月宫不应该把他供起来吗?”


    “易公子自幼就与常人不同。任何事物落入他眼中,总能变成其他模样。可惜水月宫没想到这会是‘开眼’者的特质,他们崇尚‘美’,易公子却崇尚‘丑’。他们对易公子的造物百般打压,致使他性情孤僻狠戾。因此易公子虽执着于自己所看到的‘道’,水月宫却怕他悟了魔道。毕竟,‘心阀’与‘开眼’只是能力,不分对错,也不代表立场。”


    这时,小二呈上了一盘黄金蜂蜜烤鸡,正正好好放在杨悠雁面前。


    她难得没被香气勾引,兴致勃勃地转了话题,“那要怎么样才能解开心阀?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是不是特别厉害?”


    “是有代价的。解开‘心阀’是个漫长的过程,不像‘开眼’一样依靠顿悟,期间的磨难难以想象。你在汲取千万人力量的同时,也要承受千万人的绝望和痛苦。好比把杨姑娘接骨之痛放大千万倍,杨姑娘能承受吗?”


    杨悠雁大惊着摆手,“算了算了,这是千古奇人做的事,我还是安安分分地活着吧。”


    小二又呈上了一碗丸子汤,摆在尹云晖面前。


    尹云晖却不想安安分分活着,“那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最有资质的那个人?”


    “你怎么界定‘资质’?”


    “就是沈公子方才所说,能让人成功的这些天赋。”


    沈聆之笑道:“有这些天赋未必能成功,籍籍无名者也不在少数。你所说的‘成功’,是指被常人知道并认可吧?但对这些人而言,世俗的认可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道’而献祭,而不是庸庸碌碌地走在不属于自己的路上。除了他们自己,任何人都无权评判这条路。”


    “那该怎么找到自己的路?”


    沈聆之伸出两根指头,“等待,时机。”


    菜差不多上齐了。沈聆之品了一口放满辣椒的鱼肉,点头道:“还算有点味道。”


    尹云晖喜欢吃辣,见鱼肉上有辣椒,习惯性夹了一块,被辣得差点心脏骤停。


    杨悠雁满口烤鸡地指指点点,“这个也不错。”


    “是吗?”沈聆之笑道,“我尝不出来呢。”


    两位少年都十分恭敬地让沈聆之先吃。吃得差不多后,尹云晖疑惑地问:“沈公子,这顿饭真的不需要我们垫付吗?”


    “不用,已经付过钱了。”沈聆之洗干净了手,“是杨姑娘的友人垫付的,价钱远超这顿饭。对了,天音宗选举之事,杨姑娘准备好了么?”


    杨悠雁咽了口饭,“准备好了,就是不知我这刀庄的身份能否被选上。”


    “其实也有办法。”沈聆之擦着手道,“天音宗不敢录用刀庄的人,但毕竟是武林盟主,不好明目张胆地排挤某个宗门。只要你能争到第一,就算出身刀庄,他们也不会做什么。”


    杨悠雁心微沉。


    “那这些人,功夫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