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太着急了，先发上来，会修文的）


    “是魔物”和“刀宗弟子”的消息一放出，人群立马炸了。


    杨悠雁心一凛，扫向成济所说得那座酒楼。


    临窗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少女，端起茶盏，似朝自己一敬。


    她隐约猜到了自己的处境。


    ——鬼铃为什么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季云为何疑点重重，却敢名正言顺地挂在榜上。


    一百年过去，刀宗早已沉寂。杨悠雁虽然是刀宗弟子，但榜上没有直接写明身份，他们也未必认得出刀宗的刀法。是谁捅出这件事的？


    除了她善于隐匿魔气外，就没有别的缘由吗？


    或许有。但那个缘由，她不敢确定。


    杨悠雁思考了下，朝成济笑道：“多谢小师父提点。棋子无情无义，可人确是有情有义的，我还没出面，今天这局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


    “死无葬身之地？”黑衣人轻视般笑着，“天音宗确实不想收留刀庄的人。她得了榜首，本不好收场，看现下情形，榜首反而害了事。但就此一事未必能扳倒她吧？”


    “还记得我给你的玉玦吗？那是梧灵的栖身之处。只要让天音宗长老知道此玉出自她身上，结局不言自明。”


    “如何证明？”


    “魂归楼的人虽无法直接探查梧灵，但可以直接探查她来佐证。鬼铃不是请了一位魂归楼的弟子吗？只要天音宗以搜寻魔物为借口封城，再让魂归楼弟子窥探一下她做了什么、与什么人在一起，证明出这枚玉归她所有后，她一定逃不出去。”


    “好。”黑衣人点头，唤来只信鸽，将封城之信放了出去。


    他感慨着，“曾闻魔族善武者众多，但论谋略，无人出自周逸尘之右。梧灵和祝九曜都不是善人，你这般涉足他们的谋策，也没有被怀疑？”


    沈聆之默了片刻，“梧灵曾与我对峙，但她今非昔比，来不及查清就得恢复精力。至于符薪，对我们了解不深。我帮了不少忙，她自然不会怀疑。”


    是啊。从剑门村以来，哪件事不是沈聆之帮忙？


    赶走枭夜，送上天音宗，帮忙摆脱易柏，甚至帮杨悠雁恢复妖骨、搭救原本无关的李听枫。


    他看起来彻头彻尾是梧灵的人，以至于她们都忘了：他赶走枭夜，却没要枭夜性命；摆脱易柏，纯因易柏与计划无关；送上天音宗、恢复妖骨，都是为了让她离暴露身份更近一步。


    杨悠雁重要吗？重要，但仅仅因为她“刀宗弟子”的身份，仅仅因为......眼下的大局。


    魔族早就想对妖族动手。他们在妖界已有不少拥趸，只需铲除梧灵、祝九曜这批异类。趁他们势力还弱，还没复活司晏，魔族决定借刀杀人。


    沈聆之这一棋，正是将梧灵暴露给八大宗门的人看。


    黑衣人曾问：“为什么要让鬼铃出面，引出魔气？”


    因为天音宗也在观望。若天音宗察觉妖魔之间不合，定会如他们一般挑拨离间，而非消耗自己的力量。人界对妖族情况了解极少，只有当得知妖魔联手时，他们才会为求自保，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们也不用确凿地证明，只需要给一个捕风捉影的例子：


    杨悠雁与她的朋友，正在拼尽全力地，保护一只魔。


    ……


    人群中的高呼一声盖过一声，皆是指着她的名字大骂。


    天音宗极力维持秩序，但碍不住征讨声愈演愈烈，只好遣弟子回宗门内禀报。


    尹云晖刚登上酒楼，楼中不仅酒气熏天，说话更是不堪入耳。


    “刀宗能出什么好种！百年前就勾结妖魔，谁知道是不是别有用心。”


    “出什么好种”自然也骂了尹云晖。他有数次想打人，都因悬在头上的紧迫感摁下了冲动。


    成济让他来酒楼，一定是因为酒楼有端倪。可酒楼也乱成一团，他怎么知道端倪在哪里？


    忽然，尹云晖扫见了二楼临窗角落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女子。


    女子坐在几名喝的起兴的男子身旁，像是被带来酒楼的。但她一直看着楼外，对周围漠不关心。


    他挤了张桌子坐下，假意喝酒，目光紧紧盯住了那姑娘。


    鬼铃没有察觉到尹云晖的存在。


    她用傀儡引开了李听枫，让李听枫暴露；而后操纵人心，让一小部分人捅出杨悠雁是刀宗弟子一事。


    剩下的就交给那两位了。一位是天音宗内重要的人物，另一位算无遗策。从她得知小梨被李听枫送到医馆后，她就知道，今日定能让两人毫无翻身的余地。


    没想到吧，李听枫？


    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已经安插好的暗棋。


    鬼铃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人们对妖魔的恐惧已经被激起，她只要稍稍推波助澜，就可以把矛头转到杨悠雁身上。


    此时对杨悠雁进退两难。若她不出来，天音宗迫于压力，会将她的名字从榜上抹除；若她出来，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大叫：“说我是妖魔的人，有什么证据？”


    杨悠雁果然站出来了。


    她一开嗓，围在她身侧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离远了些。她正乐得见此情此景，大喇喇地走到榜前，竟也没恼没怒，“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比试时你们可都看到了，拿妖魔诋毁我是什么意思？”


    “云唐刀宗本就与妖魔有联系，城中出了魔物怎么会与你无关！”


    她笑盈盈道：“你要这么说，可把整个扬刀门都骂进去了。云唐刀宗是以抗衡魔物闻名，怎么可能反过来和魔物勾结？”


    她半句不提妖族，只提魔族。旁人没注意，但鬼铃注意到了。


    鬼铃正想操纵着人反驳，不防一道厉风劈来，将她身前的方桌劈成了两半！


    酒楼一阵喧闹，她也惊得跳了起来。只见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拿出符牌，“天音宗弟子缉拿魔物，闲人勿扰。”


    “你凭什么说我是魔物！”鬼铃气冲冲地指着他，“我还说你是假冒的呢！”


    可她一扫人群，脸色一变，翻窗跃了出去。尹云晖正要去追，被一双手拦住，是先前替杨悠雁撑伞的“男子”。


    “他”找到了鬼铃用过的杯盏，用术法封住上面的气息，“你拿去天音宗，让魂归楼的人来查。”


    当被魂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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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看见时，李听枫就知道中了计。


    她曾是二阶掌魂师，那弟子争不过她，被她骗到角落打晕。可惜她无法篡改记忆，得尽快从中州离开。


    但还有一事，她绝不肯让鬼铃得逞。


    她对鬼铃太过敏感，连探魔针无法捕获的气息都能察觉，因此在鬼铃催动术法时找到破绽，赶了过来。她知道鬼铃是故意要把杨悠雁从榜上弄下来，越是如此，她越要保杨悠雁。


    她没有资格也不想进入天音宗，但季云是诱捕鬼铃的切入口。若自己真的死于魂归楼弟子剑下，起码还有杨悠雁替自己报仇。


    李听枫追出去后，尹云晖立马明白了意思。


    空口无凭。即便他们指认了鬼铃是魔，但等鬼铃隐藏魔气，这一指认也就没了意义。


    眼下最关键的不是抓捕鬼铃，而是告诉天音宗，是魔物在诱使他们篡改榜单，真改了，就顺了魔族的意。


    他不敢迟疑，带了瓷盏朝扬刀门飞奔而去。


    街巷中，杨悠雁还在与人激烈地辩驳。


    这些人几乎是情绪化地争吵，极难说服。杨悠雁也懒得说服，她把众人的注意力从“云唐刀宗与妖魔有勾结”，引到“刀宗弟子有无资格入天音宗”，再引到“她配不配选入天音宗”上。


    争论着争论着，她就代替刀宗成为了被攻击的靶子，在众人质疑自己时将刀往地上一插，笑道：“方才都说明白了，我来天音宗是自愿的。谁要是不服气，我们来打一架？”


    天音宗弟子听得头疼，偏偏上面还没有传来旨意，他们只能维持秩序，叫道：“不准动手！”


    “我若不动手，他们不仅看不起我，也会怀疑天音宗的公正。你且放心，我不会下狠手。”


    杨悠雁笑盈盈地说完，早有人按捺不住怒火挥拳而来。她翩然闪开，等这人快没了力气，才抓住他全都往外一拧，将人疼得跪倒在地。


    她心里明白得很：想把她弄下榜去，无非是给她扣帽子，叫天音宗的人怀疑她的动机。这群人是来给天音宗施加压力，逼迫天音宗给个交代的，她无法直接同天音宗的决策者交涉，但应对他们绰绰有余。


    对他们而言，“刀宗”只是个空中楼阁般的概念，但自己明明白白站在前面。只要把他们的话一点点分解，分解到自己身上，就能化解压力，甚至化敌为用。


    把她剔除榜单的压力没有了，天音宗的决策者就不急于一时了。


    连她这种来不及细想的人都能看出事态不简单，那群老谋深算的操盘手只要有时间一想，肯定也能琢磨出不对。


    可惜她身在局中，识人寥寥，眼前的迷雾一团接一团，辨不清太远的东西。


    思虑之时，杨悠雁又接下了一人的招式。她点到为止，却叫这些人泄了不甘心的气力。围观的人群也看出她有些本事，但总有些看不惯她的人，渴望着谁能打败她，好证明她不配在榜上。


    人群中传来清亮的声音：“切磋怎么可以少了我？杨姑娘，请吧。”


    行出的男子手持缨枪，一袭红衣劲装，朝她抱拳道：“龙牙帮姜卓承，承让了。”


    见他朝自己眨眼，杨悠雁心下了然，亦笑着抱拳，“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