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黑暗中一起走向舞台。


    从昨天下午三点开始到现在，两人排练的时间刚好一天。


    “紧张吗？”黑暗中，察觉到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有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紧张就看我。”


    很奇怪，原本确实心跳得很快，但被他这么一说就很好地转移了黎晓的注意。


    “没事。”


    她们在舞台上做好准备，黎晓看了眼台下，灯光暂时黯淡下去。她和路辛闻彼此将后背交给对方。


    最初的一束细小灯光从黎晓手背上打出。


    一只振动着翅膀的绿色蝴蝶从手背倏地一下飞出，带出极锋利的一声定鼓轻鸣。


    很快节奏声响起，两人以身体控制要求极强的urban开场，像纠缠成漩涡的两道洋流轻柔散开，鼓声却急促配合着风铃，间奏声起伏连续。


    两人的动作整齐，步调像踩在同一条线上的风筝，一退一进间走位，一前一后中定格。


    “呼～”随着路辛闻伸手弹开一个悠悠响指，黎晓掌心攀附上他的肩膀，漂亮的两根指节在光下打得莹白，犹如一束漂亮的花朵，蜿蜒着覆上路辛闻的下颌，耳垂，鼻尖，然后，在他的眼睛上停下来。


    在路辛闻轻轻闭合的眼皮上微微点了两下。


    “叮～”


    “叮～”


    合着摇晃的风铃声，黎晓将脸枕在少年人的肩膀上，吐出一缕薄薄如白雾的轻烟。


    掌心跟变戏法一般又闪出一只青蝶。


    黎晓指尖一点点摩挲路辛闻的脸颊，直到将他的下颌微微一抬，脸上的舞台妆一半纯情一半妖冶：“道长，留下来陪我渡春日，可好？”


    他们跳的是路辛闻的新歌——《春不渡》。


    黎晓戴着麦，婉婉道出这一句词后，因这女声太过清丽悦耳，不止台下的观众听着起了一层微栗，就连她紧贴着的这位，身形也明显僵了一下。


    只是路辛闻调整得太快，根本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那短暂的一霎也只有离得最近的黎晓感受到了。


    她面色未变，继续变换走位。


    台下的尖叫声愈演愈烈，到最后，几乎有些盖住了耳返的声音，但出于对舞台训练多时应变的掌控力，两人还是十分顺畅地完成了舞台。


    最后以一个完美的ending结束，黎晓自气泡斜纱设计的旗袍背后匀出一柄竹夹小扇，半挽的发髻上横插一根吊坠簪子，上面勾着一只细小的绿蝶，轻纱连着藕白的手臂慢慢摇扇，唱出《春不渡》里最后一句歌词——


    “既是江南烟雨时何不留宿汴州不渡不渡这浪～～浪——春日～”


    随即举手点扇，身后公子造型的少年便也俯身下来，衔了一只绿蝶靠近她唇齿，留香地吐出一道声色：“遵娘子命。”


    耳麦之下，两人在隐晦的灯色中完成这欲盖弥彰的借位吻。


    全场安静一霎。


    再然后，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的尖叫声掩盖了所有伴奏，他们的耳麦是真的失灵了。


    耳边什么也听不见。


    唯余起伏的胸腔跳动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吴玥玥看着自己身边的两只土拨鼠，赵一一和小助理早已经一起抱在一起激动得蹦蹦跳跳了！


    她虽然自己也被吓到，不过到底镇定得多，说到底还是台上的表演太意外了。


    毕竟她们原定的彩排都不是这个版本，其他卡点都没错，虽然中间两人灵活做了一些小小的改编。


    这是路辛闻舞台的一贯风格，不拘泥于形式，会在舞台上自由加入一些自己的即兴。不过都是一些灵动的小细节，不会影响整体的部分。


    她们之前也都在心里打过预防针，而且刚才在台下，节奏都还是和排练吻合一致，一颗心即将放到肚子里，没想到会在结尾的时候突然提起来。


    原本的ending是黎晓躺在中央唱完最后一句词，路辛闻在她身后应声隐去就结束了。


    这个错位……吻？


    吴玥玥一时不知作何感想，但看舞台反应也知道这下是直接炸场了，轰动成这样，热搜预定。


    以防万一，吴玥玥还是给杨念打了个电话。


    杨念最近越来越忙了，心火文化正式创立起来，杨念忙着应酬和新的朋友磨合。几乎抽不出太多的时间跟黎晓行程。


    好在吴玥玥已经能独挡一面。


    不然光靠旁边两个尖叫鸡……


    这边吴玥玥在和杨念汇报，同一时刻，黎晓和路辛闻谢完幕下了舞台。场下的呼声仍旧十分热烈，没多久，两人今晚的舞台就一起上了热搜。


    连带着还有一些情理之中的词条也升了上来——


    #路辛闻黎晓森林音乐节蝴蝶之吻


    #路辛闻黎晓合作舞台


    #遵娘子命


    广场上登时便吸引了不少关注，实时刷刷地涌出来，营销号也在下面忙着搬运造KPI。


    现场的视频陆续流出。因为不是直播，现场的冲击这会儿才隔着屏幕感染到互联网更多的粉丝。


    纷纷在下面嗷嗷尖叫，惊讶讨论。


    热度居高不下。


    在榜三个多小时后，另一词条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闻晓


    粉丝建立了闻晓cp超话。


    -


    与此同时，现场的音乐节也到了尾声，最后以林深上台带领第二季所有嘉宾唱了烟火气的同名综艺曲目，讲述本期录制心得。


    给所有嘉宾赠送了烟火气特殊的‘人间烟火’勋章奖牌，礼盒套装。在舞台设计中爆发的彩带纷飞里，烟火气第二季即将落下帷幕。


    节目做完后期会陆续在白桃台播出，又一段行程结束，黎晓心中不免复杂，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把录制人间烟火气像杨念说得那样，当成增添曝光度的跳板，看待为一项需要完成的工作。


    可是在录制的过程中，又数次为节目组的初衷所感动。音乐节即将散场的时候，黎晓到后台找到了林深，通过他牵线，加入到烟火气背后关注的公益组织。


    当晚便在微博捐出三百万的公益款项。


    这是黎晓录制人间烟火气的所有片酬，当初签约的时候《刀锋行》尚未播出，黎晓还没有什么代表作，烟火气能给到这么高的片酬，还是杨念积极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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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结果。


    现在黎晓全捐了。


    林深见此轻轻挑了下眉，黎晓看见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此时所有的节目都表演完了，台上空无一人，观众过不了多久就会退场，却因为场上迟迟未宣布而都还坐在位置上。


    直到——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了过来。


    它钻到观众席的某一处，在原本放置的空瓶子里，发出淡淡的浅色黄光。


    然后，又来一只，越来越多，直到每一个观众的小瓶子都被填满，还有更多的小萤火虫围过来打转。


    舞台的灯光也熄灭了，此情此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哇！这也太美了吧！”


    “怎么会有萤火虫过来，节目组去哪儿找的！”


    “快看！我这儿还来了一只蝴蝶！”


    所有观众都抬头，才发现在萤火包围的现场，慢慢又绕了一圈绿色蝴蝶，翅膀美得像流光。


    “欸——？”


    林深对着话筒欸了一声，得到了现场观众的模仿：“欸——？”


    只见这一声应下后，舞台屏幕上骤然升起一盏长明灯，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许许多多，眼花缭乱。


    跟聚拢的萤与蝶一般。


    明灯三千盏，萤蝶缭乱。


    “各位烟火君，我们的森林音乐节即将结束，第二季的录制也终于迎来尾声，每一个阶段都有暂时结束的时候，但是你们导演是一个重视仪式感的人。森林安全起见，我们采用线上形式，这千盏明灯每一盏都是烟火气筛选的粉丝评论和寄语，稍后会在官博放出程序扫码认领入选评论，领取免费限定周边。”


    “我们现代社会已经很少供奉神明，但文化基因使然我还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为烟火气第二季祈福。再次重申自己拍烟火气的初衷，曾经，我人生中有一位重要的老师讲过这样一堂课。我们来到这个世间的最初，并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后来，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逐渐演化为‘体验’和‘奉献’两个课题。年少时，我很难理解后者的意义，所以选择先出去见见世面，我试着读很多书，也试着走很多路。”


    “最后，我到了自己的‘烟火阁’，原来帮助别人的过程中自己也会获得开心，原来奉献也不分大小，能量大一点就努力拍‘烟火气’，能力小一点就从做力所能及的事做起，就像你们手里的‘小萤灯’。许多‘小萤’聚集起来可以变成‘明灯’，许多‘明灯’聚集起来，可以照亮——我们现在所处的暗室。”


    “愿与诸君，同食烟火。”


    “人间烟火气第二季，正式杀青了！”


    “人间烟火气大爆！！”现场有粉丝为林深的表达深深感动，一起祝《人间烟火气》能有个好的播出成绩。


    林深闻言双手合掌弯下腰冲大家鞠躬。


    一道激烈的掌声从路辛闻开始，带起了全场。


    在漫天的萤火与明灯里，路辛闻向站在原地鼓掌的她走过来，伸手给黎晓扣上了节目组赠送的棒球帽。


    “给我战友戴上勋章。”


    “很棒啊，黎晓老师。”


    不巧的是，路辛闻的这一句没有关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