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回春之术03

作品:《女名医成长手册

    有一间空置的偏殿被整理出来供病人居住,周怀德有心理准备,不顾杨崇信的劝诫,跟着一起进了殿,殿里的景象仍然令他难以自制地感觉到绝望。


    古刹常年燃着的佛香味也盖不住整个殿中的血腥气。视线可及之处都是周身溃烂的病人,有些烂在上半身的还好些,可以自由行走、如厕,有些烂在下半身的,腿脚流脓,已然无法行走,那种惨状,周怀德都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杨崇信与周怀德一同进殿看,此时他对周怀德说:“出去吧,周大人,这里有我。”


    自唐朝开始,僧人在寺院中开设养病坊,收容身患重症的乞丐与流民。到了宋朝,朝廷在各地都设置了官办的病坊,对于洪涝灾区临时出现大范围瘟病的情形有一定的处置能力。只不过应天府向来太平无事,极少出现大面积病灾情形,所以设置的病坊数量不多。


    周怀德走到由僧人的寮房修改而成的临时休息室,一边走一边考虑后续的救治问题。


    在此之前,张升照去过县衙,找知县陆伯原商议过这个议题。


    陆伯原的父亲任越州知州期间,越州发生过数次时疫,越州官办与民办的病坊数目众多,因此陆伯原对治理时疫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此时朝廷的救济未到,必须靠当地自己扛下来。张升照已向应天府知府葛世端上呈了文书,希望府衙能拨派人和钱,只要熬到支援的人来,祥隆寺的危机就解除了。


    现在难的是,周怀德只带了五名太医出城,开方抓药是够了,但需求更大的是每日煎药送药、为病人涂药、病区扫撒等日常活计的帮徒。


    周怀德给城内去了一封信,然后换了衣服,束紧裤脚,系上攀膊,带上同行的仆从入了偏殿。


    *


    宋州城内,不知从何时开始,痈疽时疫的消息在百姓之间流传开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市面上的药铺里,艾草和雄黄酒都很快销售空了,货船多数不选择在应天府靠岸,码头上那群靠卖力气挣钱的力夫们一时间都闲了下来,肴楼外等着活计的闲汉一日比一日多。


    “东家,外头又来了几个壮汉,都是来咱们店里寻活计的,听说咱们这里招送餐的闲汉,都来好几拨了。”杨掌柜倚在柜台边上和张惠云说。


    肴楼的堂食生意清减了些,外送的客人越来越多,所以这几天又招了不少送货的闲汉来,都是码头上的人。


    干力夫这个行当的,一天没有活就没有进账,家里的吃喝就成问题。所以,听说有酒楼招工,纷纷都涌来了。


    张惠云点了点头,道:“都要了吧。还按照老样子,送一家给二十文钱。现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活干,家里还都等着吃饭呢。”


    张善云给张惠云送来雄黄酒和艾草来,正好听了一耳朵,便道:“二姐姐,我那里也要寻几个人送汤药的,店里的学徒现在忙,病人的药煎好了都来不及送。”


    张惠云道:“全宋州的痈疽病人现在都在你那里抓药了,你那才几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都给你吧,我带你去挑。”


    惠云招呼善云一同向后门走去。肴楼后门口,此刻站了五六个脚夫,都以粗麻布遮面,等着东家来安排活。


    见到店里出来了人,他们纷纷招手吆喝:“东家,选我吧,我力气大,一手能扛五个食盒!”


    “东家选我,我脚程快,保准送到了菜还是热乎的!”


    忽然,张善云见到一双手有些异样:那人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蜈蚣一般的刀疤。她手底下悄悄拉了拉惠云的衣袖,朝众人说:“肴楼今天还需要一名送餐的闲汉,其余的都到张氏医馆去找掌柜,给客人送煎好的汤药,同样,送一户人家给二十文钱。”


    她点了站在面前的几个人,“对,就你们几个,现在去张氏医馆去。最后那个,对,就你,跟我来。”


    疤痕男听了,眉毛笑地连起来,大声吆喝了一声:“谢谢东家!”然后跟着往里头去。


    张善云和张惠云使了个眼色,进了肴楼之后,两人将他带到了后院。忽然,冲出来七八个堂倌,手里都抄着铲子扫帚,将人抓了起来。


    疤痕男被控制住两手,挣脱不开,后头的人大喝一声:“别乱动!东家问你话,老实回答!”


    他一哆嗦,隔着面巾赔笑脸问:“东家,这是为何啊?”


    堂倌小金上前一步,揪下那人的面巾,张惠云一眼认出,就是那日在县衙门口拦住她的三个人之一。她走上前,盯着他,却不说话。


    疤痕男脸上的肌肉抽抽了两下,小心翼翼地问:“东家,您有话好好说啊,怎么忽然就这么大阵仗。”


    张善云上前一步,随手将一片草药塞到他嘴里,疤痕男没有心理准备,不自主地抿了一下味道才吐出来。


    善云把面巾仍给他系上,后退两步看着他:“我刚才给你吃的是穿心草,是胡商带来的一种毒草,三个时辰即可毒穿心扉。只要接触到它的汁液,即便不吃下去也会中毒。你要是想活命,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视你的回答来考虑要不要给你解药。”


    刀疤男一听,如临大敌:“为什么给我下毒?我、我去衙门告你!你这妇人,你们这是什么黑店!”


    张善云冷笑道:“要去衙门告我可以啊,只要你有命走出这道门去。”


    她踱了两步,又冷哼一声:“这个时候大家都戴着面巾遮脸,谁也不晓得刚才留在我们店里的你是何人,三个时辰之后,你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是死在我们这儿的。只会当你是得了痈疽,暴毙而亡。”


    刀疤男一听,慌了,吞了一口口水,下巴有点哆嗦:“你要问什么问题?”


    张善云问:“你好好想想,这一个月里做过什么亏心事?”


    刀疤男喊到:“没做过亏心事啊,除了找点差事,别的啥事我都没干过。真的,东家!”


    张善云盯着他,视线仿佛要把人看穿:“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差事?”


    “就给人扛扛东西,给临时找我做活的老板办点活计,都是送货扛货的差事。”


    张惠云走近一些,问:“我这肴楼你可听说过?”


    刀疤男点头哈腰答道:“小的听过,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惠云又问:“那你吃过吗,肴楼的菜好吃吗?”


    “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是吗。”张惠云眨了眨眼,掀起面巾朝刀疤男冷冷一笑,然后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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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男看到她的脸后,立刻紧张起来,连连讨饶:“小的有眼无珠,那天是受人指使才对东家娘子无理,娘子饶命,娘子饶命!”说着,他挣扎着跪下来,作势就要磕头。


    张善云喝道:“受谁的指使?”


    “就是那日在巷子里,开门那水盆泼我们的那位郎君!就是他叫我们拦住娘子的!”


    张惠云一皱眉,许文彦?


    善云向她摇摇头,对刀疤男说:“你要是不老实,非要胡说八道,那就别想要解药了,等着肠穿肚烂吧。”


    “娘子饶命,娘子饶命!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对,小的还知道,那位郎君姓许!那郎君我们以前见过别人叫他许大哥!”


    惠云点了点头,示意几个堂馆放开刀疤男。


    他得了自由,连忙朝两姐妹磕了一个:“二位娘子!小的有错,求娘子高抬贵手!求娘子饶小的一条命!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做这种缺德差事了!”


    “你走吧。以后如果被我发现你做了歹事,到时候喂你吃的就是真的毒药了。”惠云挥了挥手。


    刀疤男哆嗦了一下,“我吃的不是毒药?”


    张善云道:“我给你吃的是艾草,没毒的。”


    小金抄着扫帚朝他厉声呵斥:“还不快滚!”刀疤男啐了一口口水,站起身,转头就跑了。


    张善云望着他跑走的方向说:“二姐姐,要不要去告诉大哥哥,让哥哥出面去找许文彦讨个说法?”


    张惠云摇了摇头。“大哥现在忙着痈疽的事,别去扰他。许文彦是为了挽回我,才想出这个招数,然后自己扮作和我偶遇。我既然知道是他的套路,以后躲着点,别落入圈套就是了。”


    她拍拍妹妹的肩:“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


    祥隆寺里,周怀德每天亲自动手,煎药、打扫、清洗,什么都做。可是即使每一个人都在拼命,有些事还是走到了尽头:干净的纱布已经断了三天了。能再次利用的纱布已经清洗暴晒后用过第二次,恐怕再也支持不了下一次了。


    雄黄酒告急,艾草告急,痈疽的对症药材黄连、青皮、连翘都告急。


    祥隆寺里的病人、家属、太医、官员、衙役与佣人,两百多口人,加上寺院里的近百名僧人,每一个都在硬撑。


    好在祥隆寺自有几个山头的田产,也饲养了许多牲畜,否则这几百号人的吃食都成了问题。


    杨崇信走到禅房的后院里,房檐下摆了一排炉子,周怀德坐在踏步台阶上扇着扇子,和张氏医馆的学徒小孟一起煎药。


    这些天周怀德和他们几个太医一样,每天亲自做这些打下手的活,吃凉水就干饼,肉眼可见整个人都消瘦下来。


    杨崇信走到周怀德跟前站定,问:“城里来信了?”


    周怀德许是被炉子的烟呛到了,刚想回答,却咳起来。小孟连忙给他拍拍,“大人,您去里面歇会儿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周怀德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他抬头看向杨崇信:“张大人送了信来,说物料的问题他在想办法解决,会尽快安排人送药材过来。”


    说完,他又忍不住咳起来。


    杨崇信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