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要不要亲亲。

作品:《聋哑,但能听见男主说话

    对面的列车即将启程。


    灯光闪烁在空旷的露天站台。夏夜的风混合雨水气息,湿漉漉地沾在睫毛上。


    异口同声的话落在温润空气,李闻蝉把池映雪从地上拉起来,没松开手。


    声音有些哑:“池小雪同学。”


    “好久不见。”


    没来由地想起异国街头的夜晚。


    后一句话还未出口,池映雪突然抬起晶眸:“我想你了。”


    清晰。


    清亮。坚定。


    李闻蝉那句“有没有想我”就这样僵在嘴边。


    唇角逗弄的坏笑还没散去,耳垂瞬间爆红,像烈火烹油,浇在暗白剔透的虾上。


    红唇嗫嚅,被池映雪机关枪一样的咄咄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闻蝉,我好想你。”


    池映雪的手紧攥住披在肩上的黑皮衣襟,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之前利用读心术骗了你。攻略是真的,你是主角而我只是对照组也是真的。我讨厌为了做任务而做任务,讨厌这个不讲道理的世界。讨厌你为什么非要是无cp的男主角。”


    “但我从来不…我不讨厌任务的对象是你。”


    “如果没有任务。”池映雪吸了吸鼻子,“……也想和你约会,听歌,私奔。和你一起打伞,画画,一起写卷子。”


    “但是。”


    “但是他们说,你这个主角是不可以有恋人的,我不能,我不能自私。那样你就不能是男主角了,怎么办,呜呜……”


    缺头少尾的话,李闻蝉居然大致能听懂。


    李闻蝉弯下腰,捏了捏池映雪泛红的鼻尖:“不着急,慢慢说,我不会走的。”


    池映雪细声细气:“你差点就走了。”


    ……不对。


    李闻蝉肯定比她来得早。


    高铁已经开走了呀。


    池映雪不哭了,懵懵地盯着李闻蝉:“你怎么还在?”


    “你还想让我走?”


    李闻蝉气笑了,轻轻掐了一把薄粉色的脸蛋:“做梦吧你。”


    拇指与食指的指腹相互捻着。好软。


    橡皮糖。


    池映雪抿着嘴笑。傻乎乎的。


    李闻蝉啧了一声,揉动滚烫的耳垂:“我不在这一个月,你变化还挺大。”


    笑声像被戳破的泡泡。一秒钟就消失。


    池映雪这才想起她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别狼狈,刘海估计都不存在了。


    还不是怪他。池映雪收下巴,偷掀起眼瞪他。


    “……我就说吧。”


    李闻蝉别开了目光,很短促一下,又闪动着青涩的光泽,深深凝视回来。


    “你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池映雪:?


    ——!!!


    池映雪后知后觉地微张开嘴。


    她的声音?!


    系统终于有闪亮登场的机会:[嘿嘿!宿主刚才千钧一发,所以我没找到机会提醒。]


    [在宿主还没完全跑上楼的时候……男主大人的好感度,就100%了哦!]


    可那时候,李闻蝉连池映雪的人都没见到呢。


    池映雪的下巴渐渐仰起来一点,从偷偷瞪变成光明正大地看。眸子越来越亮。


    李闻蝉喉结紧了紧,转移回她刚才说的导火索:“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我大概懂了,心里面也有预感,只不过被你证实。”


    先在心里把池映雪口中制定规则的“他们”臭骂一顿。李闻蝉视线直白:“和之前一样,我还是只有那一个问题。”


    “你……后来有真心吗?”


    “不是对男主角,我从来就不稀罕当什么狗屁男主角。”李闻蝉摸摸鼻尖,“是对我。”


    对李闻蝉,这个人。


    池映雪没有一丝犹豫地重重点头。


    李闻蝉的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住,清爽的笑意从喉间溢出,像黑夜里燃烧的太阳,灼得人耳根都烫。


    “那就够了。”


    他说,“其实我看得出来。”


    只是更想听她亲口说。


    所以什么要见她不然就去HK全是假的,他就没想过要走。


    装。


    池映雪噘嘴,又勾起来。


    “毕竟……虽然和之前说的那样,后来听你的心声总是断断续续。”


    李闻蝉将两只手伸进黑皮衣的口袋,往前稍稍一带,池映雪朝他更近一步。


    “但我那天听到了。”


    白色长廊里,紫藤花下。


    4月3日。池映雪怀里小猫细细的喵声之外,她在心里最后念着。


    祝他生日快乐。


    李闻蝉抽出手。黑皮衣压在肩上的沉感减少。


    池映雪的眼前忽然多了一条亮晶晶的项链,闪烁着润泽的流光,像项链之后那张脸上的双瞳。


    李闻蝉郑重其事地为她佩戴,指尖炽热的温度不小心触碰池映雪的后颈。


    获得全部的听力只有一点不太妙。


    心跳声……


    池映雪的手抬起来,拨开碍事的头发,睫毛颤抖。


    太响了。


    雨后的虫唱在遥远的绿植丛间骤然冒出。池映雪低眸端详项链的吊坠。


    蓝珀和花珀共同雕刻成蝉翼的形状,蓝与橘黄亲密地糅合。


    正中心的琥珀不知用了什么工艺,居然像凝结了一朵小小的雪花。


    池映雪莫名懂了李闻蝉没说出口的话。


    你祝我生日快乐。


    既然希望我快乐,那就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吧。


    雪和蝉是两个季节。但池映雪和李闻蝉不是。


    就像项链,画,明信片。用具体的镌刻笔写,跨越被划分好的季节。


    明明耳畔响起的是夏夜悠长的蝉鸣。


    她却在颈前看见了永不消逝的雪花。


    李闻蝉从白T的领口下也抽出一条同样的吊坠,紧握在手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未必不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


    “我很开心。”李闻蝉轻盈地笑,“你相信我,把一切讲给我听。”


    “池映雪,我没有你那么天才,也没你热爱学习。这段时间诚如你看见的那样,我学起来比以前是要多费点功夫。”


    少年口吻逐渐染上些轻狂。


    “但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赢。”


    意气风发:“不要那什么破光环正合我心意,我倒要看看没有主角光环的李闻蝉,能不能继续赢下去。”


    这世界已经不再有主角。


    池映雪却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李闻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像主角。她的。也是他自己的。


    李闻蝉:“而且比起其他所有的一切。”


    “我更不能没有池映雪。”


    池映雪哼了一声:“就说你是笨蛋了。”


    “笨蛋怎么了。”


    “聪明人赢得利益,那就让聪明人当无所不能的大男主去吧。”


    笨蛋,是会拥有整个世界的。


    李闻蝉低下头,捧起池映雪的脸:“毕竟我是,池映雪主义嘛。”


    雪花。


    从称呼凝结为琥珀,又从锁骨跳跃到额头。


    柔软的炽热,宛如一片雪落在上面。


    ————


    韩潇本来是见不得好友这么没出息的。


    一头红发被晚风吹乱,下楼晃了半天,在高铁站内找到一家连锁快餐店,怒吃两盒土豆泥才恢复心情。韩潇叹了口气,打包了全家桶往站台走去。


    “哟,港风太子爷!”


    韩潇:这声音?


    这称呼?


    韩潇一脸扭曲地回头,果然看见了万苏瑶胡挚等人,还有满脸焦灼的池静俭。


    池静俭:“你们没走?!闻蝉呢?还有你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你们见到小雪了吗?”


    “我手机这两天坏了呀,不是!”韩潇比他还吃惊,“你们居然来了?池映雪呢?”


    一行人面面相觑。下一秒,不约而同地朝与露天站台相连的下行阶梯望去。


    高挑和清瘦,无比般配的两道身影肩并肩下楼。


    韩潇冒了几句粤语里的语气助词,大脑转过弯来,吹了个口哨:“可以啊!这是在一起了?”


    池静俭面沉如水,到底没说什么。


    李闻蝉满面的春风被搅合乱,瞪了眼韩潇,咬牙切齿:“预定了。”


    那不就是还没有?


    池静俭和面瘫被治好一样,笑靥如花,从李闻蝉身边把可爱的妹妹拽走:“小雪乖,今天累了吧?早点回家休息。”


    池映雪抿着嘴巴点点头,胡挚凑近她:“怎么不谈啊?我可嗑你俩好久了!”


    万苏瑶掐了胡挚一把:“你管人家呢?小雪做什么我都支持!”


    池映雪侧眸,正好与李闻蝉目光交汇,在漂亮的眼睛里看见很明显的憋屈。


    哼。


    池映雪抬起下巴:“……因为我赌输了,答应过某人,好学生不可以早恋。”


    坐在回家的车里,李闻蝉才知道最近几天发生的事。


    这下再也顾不上什么恋不恋了。李闻蝉如遭雷击、悔不当初、双目通红,只差没把池映雪上上下下盯穿。


    池映雪拍拍他:“好啦,我又没有事。”


    再说不能怪李闻蝉的。系统已经和池映雪讲过了,这里面有天道从中作梗。


    他们可是跨越了万难呢。


    池映雪低头笑起来。李闻蝉心疼地看了她一眼。


    糟糕。


    李闻蝉喉结滚动。


    池映雪刚哭过,眼角湿湿的,红红的。难得一连串说了不少话,粉唇微微干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尤其……


    好亲。


    分明心里还揪着,愧疚和懊恼等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一看见她的人,脑子里却没法不想这事。


    李闻蝉瞅了一眼前排的池静俭和韩潇,还有后面的胡挚等人,不得不瘪着嘴望向窗外。


    池润这老东西欠收拾了。


    是发配到第三世界呢?还是……


    一根小小的手指钻进他随意垂放的手心里。


    李闻蝉下意识捉住。双眼慢慢转去,四目相对,唇边梨涡明显。


    池映雪的手指向上探去,李闻蝉强忍酥痒,红着耳根深深凝视。


    池映雪解开表带,靠过去查看,皱起眉轻声问:“这个挠伤怎么还没好呀?”


    李闻蝉不回答她。


    池映雪抬起眼皮,被灼人的视线烫到。


    李闻蝉轻咳一声,重新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


    余光里池静俭专心开车,韩潇和后排那几人呼呼大睡,没人注意到这里,唇角又抬了抬:“谁知道。”


    “可能只有你上药才能好。”


    哪有这样子的。


    池映雪瞪了他一眼,晃了晃手,没抽出来,认认真真教育:“以后不要再不当回事了,别人会担心的。”


    李闻蝉没有告诉她,他上过药,只是没有好。


    只是有这种预感。


    李闻蝉眯起眼睛,脑袋偏在靠枕上,俯身低笑:“别人是谁?”


    池映雪不理他的坏心思,一句话镇住李闻蝉:“一会洗完澡来我房间。”


    老宅里的几位大人还没回来,管家和阿姨他们也放假了。


    池静俭防贼一样盯着两个小孩各自回房,终于上楼睡下。


    一片寂静的漆黑中,李闻蝉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保证睡衣一丝丝褶皱和凌乱都不会有,拉开池映雪为他专门留好的房门。


    池映雪还在吹头发,李闻蝉坐在书房里等待。


    闭眼是吹风机的呼呼声和从浴室飘来的沐浴乳味,睁眼是好久不见的池映雪的字、文具、笔记本。


    门被推开。黑发软软地披在肩头,池映雪抱着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走进来,双手交给李闻蝉,然后立马转身去小仓库里取医药箱。


    李闻蝉收回眼,手指慢慢伸向蝴蝶结绑带。


    池映雪回来的时候,崭新的护腕已经被李闻蝉戴在手腕。


    手表随意扔在一边,不比那19个雕刻成蝉翼形状的吉他拨片摆放整齐。


    “……你自己做的吗?”李闻蝉大加赞美一番,眼睛亮亮的,像第一次见到这么稀罕的东西似的,“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池映雪想起来系统告诉她,琥珀蝉翼项链也是李闻蝉亲手雕琢。他这一个月嘴上说办手续,实际上还真是在闭关搞创作。


    池映雪:“本来那天就要给你的。”


    做好很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你的19岁生日礼物。”


    池映雪听胡挚说过李闻蝉会弹吉他,收到的录音文件里歌曲demo的伴奏应该就是他自己弹的。


    李闻蝉呼吸凝滞。


    眸光在一刹那变得深邃。他骤然起身,宽阔的书房都显得逼仄:“……等等。”


    一去一回,非常快。李闻蝉的行李箱自回来后都没打开过,池映雪眼看他把箱子横放在地上,拉开拉链。


    他不是真的要走,那箱子里会装什么?


    池映雪对着一箱的房产证和户型图呆若木鸡。


    “19个拨片。是像池静俭说的那样,一岁补一片?”李闻蝉抽出16本房产证,声音有点不服气,“其实你生日的时候我也想到了,也准备了另外16个小礼物,结果被那家伙先说出来。哼。”


    “不过我后来……”


    李闻蝉抬眼悄悄打量池映雪的神情,放低声音道,“听见你在心里说,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而不是和过去的池家、应家一样,不算“家”,只是暂时能够容她落脚的地方。


    所以,他以她的名义买了这些,或者把他的过户。


    “你说想去京城或HK,京城那边我留了几套四合院和学区房;然后我这个月在HK考察了这几个小区,都还不错……”


    其余的除了几座宜居大都市,全是南城本地的一梯两户房。


    一人一户。


    成年就打通。


    正想得美滋滋的,钥匙却被池映雪递回来。


    李闻蝉脸一板,手往身后一背,突然发现她手心里的是备用钥匙。


    “……”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


    李闻蝉接过钥匙,清响扰乱心脏的轰鸣:“池小雪。”


    快点长大吧。


    ————


    池映雪以为任务全部完成后,系统就会离开,但是没有。


    系统只是消失过一天,又回到她身边。


    池映雪当然开心,连最后一点不舍也不必有了,只是觉得系统似乎总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瞧她和李闻蝉。


    “统。”池映雪戳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


    系统浑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嘴死硬:[不!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两个的事!]


    池映雪淡淡地笑:“是吗?”


    肯定知道。早晚诈出来。


    系统别扭了一会,小声道:[宿主……小雪宿主以后不要叫人家系统了,人家是有名字的。]


    [你叫我泰泰就好。]


    池映雪记得这小家伙隐隐表露过,它只会告诉自己的主人真名,而不是宿主。


    池映雪没多想,只是有些被认可的开心,顺着系统,不,泰泰那似乎白了一些的毛。


    自从知道系统的存在后,李闻蝉就能留意到池映雪时不时的停顿。


    几乎不到半秒,想来这也是“系统”的能力。李闻蝉放下笔,点了点池映雪面前的草稿本:“让我看看那个系统给你的攻略任务?”


    池映雪正高兴呢,想也不想就让系统调出面板,她抄在草稿纸上。


    池映雪挨个抄,李闻蝉挨个对着。


    写着写着,池映雪忽然感觉有些危险。抬起眼皮,李闻蝉额角的青筋都冒出来。


    “………呵。”


    “这个‘为彼此歌唱’原来是你的任务?我说你怎么突然在我耳边哼情歌。”


    什么情歌!


    池映雪双手捧脸,李闻蝉不依不饶,目眦尽裂:“‘讨论童年’居然也是?”


    “还有这个一起睡觉——”


    李闻蝉把草稿本往前一推:“这任务怎么完成的?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睡觉了?”


    池映雪理直气壮:“自习课。”


    李闻蝉:“…………”


    “还有呢?”


    池映雪留了个心眼,写任务的时候跳过了“kisskiss”。


    结果李闻蝉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哦。这个又是任务。”


    “那个也是任务。”


    边说还一边在手边模仿她买来的小本子上唰唰记着什么,不让池映雪看。池映雪唯一一次无意瞥见本子里的内容,是上回和沈星桥一起被齐幂叫去阅卷子,被记了一笔。


    他自己要看。


    看了又不开心。


    池映雪看着李闻蝉从不服转到不甘,还有很多委屈,不由心虚了一下。


    这家咖啡厅正在办活动,音乐声不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在他们这里。池映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碰了碰李闻蝉的手。


    “干嘛?”


    李闻蝉阴阳怪气的:“第五个任务,和男主牵手,不是做完了吗?”


    池映雪:“……噢。”


    那就不牵了嘛。


    指尖沿着桌面溜回,被李闻蝉猛地抓住:“哼。回来。”


    两手交叠。


    翻面。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李闻蝉弯了弯唇:“……没说不让你牵。”


    ————


    高三,李闻蝉真的考来了一班。


    中游考入,却也没半点松懈,照样坐在了讲台边的“特别关注”座位。


    池映雪在高考前几个月顺利拿到校长推荐的名额,保送P大的管院,成为裴景的直系学妹,于是可以一心一意帮李闻蝉复习。


    沈星桥索性和她换了座位。


    池映雪没想到,沈星桥也保送了——只是和他妈妈规划的商业道路大相径庭。


    沈星桥履历优秀,自己报名了P大的强基,听说是数学专业,心仪的导师都联系好了。


    听沈星桥说,沈母当时一面让他数竞,一面兼顾学业上年级第一,还得每周练习小提琴和钢琴,时不时去沈家举办的慈善音乐会演奏、接受采访,最后竞赛和第一全都与期望失之交臂。


    但他又说,学竞赛是出于被迫,所以成绩一般,可细细想来,被强迫的意愿磨灭了热爱。沈星桥是真的喜欢这门学科,所以第二次敢和母亲抗争,哪怕被骂将来没出息也想试一试。


    高考结束那天,池映雪在小群的聚会上听见更多消息。比如池鲤鲤真的离开了家里、今晚就在秦书常去的茶歇厅里演出钢琴;


    池润被老爷子用雷霆手段弄到一个小国,池怀元最终选择跟随;万苏瑶觉得自己超常发挥,肯定能考上在京城的传媒大学。


    “好像我们的梦校都在京城。”章子健总结,不由轻笑出声,“就连小雪那位姓许的朋友也是。”


    池映雪知道他们里有几个人是去哪里都行,只是想和大家待在一起,还是不由点头笑笑:“有缘。”


    “有缘!”胡挚把玻璃杯举起来,“友谊天长地久——”


    池映雪跟着举杯,才发现葡萄汁已经空了。


    还没有说,李闻蝉就为她斟上。


    玻璃杯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天长地久。”


    “……不止友谊。”


    李闻蝉晃了晃外套口袋,钥匙链叮呤,“要不要,私奔?”


    ————


    黑色机车停在虹桥外。


    前面就是熟悉的玻璃栈道。夜色里灯火已然亮起,人太多,李闻蝉索性先转身,和池映雪靠在机车上。


    可惜现在没有读心术,不然真想听听池映雪,现在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和他想同一件事。


    李闻蝉的读心术,唯一正向作用就是作用在池映雪身上。


    李闻蝉莞尔,打了个响指。漫天烟花绽开,池映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花火燃鸣。


    像头颅内共颤的心跳。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池映雪拽了拽李闻蝉的外套。


    李闻蝉眸色深深:“你要去哪里,自己还不知道?”


    池映雪哼了哼:“我不是说这个。”


    “京城。”


    李闻蝉的智商估计很高,但底子不好,基础不牢固。幸好今年高考数学由某大名鼎鼎的老师命题,难题偏题多,他这类题反而答得漂亮。


    池映雪估算了他的分数,王牌可能不行,但其余的应该差不了多少,“P大?什么专业?”


    李闻蝉凑近池映雪的耳朵,池映雪忍不住惊讶道:“医学院?”


    想想他说的临床方向,又觉得合理。毕竟李闻蝉妈妈就是因为精神和心理问题去世的。


    李闻蝉抬头,烟花在眸中流逝,重新燃起。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池映雪好奇地偏头:“?”


    李闻蝉摇摇头:“不知道。就和之前的各种预感一样,心里老有一道声音告诉我,我想去。”


    池映雪失笑:“那恐怕是你真的很有兴趣。”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李闻蝉看向池映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所以,盛池还有各种分支,未来就交给小雪老板了。我和你大伯会从旁协助的。”


    可是,如果是剧情里那个男主的话,庞大的商业帝国最终会落在他手中吧。


    池映雪不在乎公司的事,只是老爷子之前私下托付过她,她也发现自己好像真是做生意的料,所以没有拒绝。


    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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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雪看向李闻蝉,最后一丝犹疑也在他眼底的明亮中褪去。


    雪形状的烟花还在绽放。一如此刻江畔,今夏无休止的蝉鸣。


    池映雪心中一动,慢慢抬起手,覆上李闻蝉的耳朵。


    “李闻蝉。”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池映雪笑了起来,眼睛比远方桥上的灯火还要清亮:“我一直,都能听见你的声音,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李闻蝉的目光错愕了一瞬,紧接着得意地扬唇:“你看。”


    “我就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不止。”


    天生不成,也是一对。


    池映雪:“所以……你研学旅行那晚看烟花时说的话,我其实全都听见了。”


    李闻蝉回忆起那场告白,面上难得一红。


    所以她那时就………


    “我不知道你当时说,不要让我再看别人是什么意思。但我后来想了想,不太对劲。”


    所以要在这里郑重地澄清一下。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之外的人。”


    池映雪感受到李闻蝉呼吸的停滞。


    喉结上下滚动,他近来愈发喜欢有这个小动作。


    两朵烟花同时绽开。橘色与蓝紫色,将浓颜上的飞红照亮。


    池映雪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李闻蝉。”


    “你要不要亲亲我?”


    怦。


    ——砰!!!


    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空中连环燃起,轰鸣之下,李闻蝉纹丝不动。


    池映雪都快脸红到无地自容了,闷闷地从旁边拎起HelloKitty头盔,戴上就要跑走。


    还没下车,就被李闻蝉捉住手腕,拽好扶稳按在机车上。


    冷白色的脸上覆着炽热的红。李闻蝉双手撑车,将池映雪抵住:“别乱动。”


    池映雪哪里还管这些。李闻蝉眯起眼,长指不容分说地掀开头盔的护目镜,终于得偿所愿吻上那张唇。


    烟花还在放。


    更盛大,却落不到有些人的耳朵里,只宛如白噪音,在夜色里安静地厮磨。


    kiss。


    池映雪稀里糊涂地想,这是一个真正的kiss。


    柔软。青涩。湿润。夏夜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只有对方是唯一的清凉。


    一缕细银丝在橘调的路灯下晶莹泛光。池映雪双手捂脸,靠在李闻蝉肩上,却被他轻缓而熟练地摘下头盔,再次亲上来。


    一次。


    再一次。


    池映雪终于抓住换气的空隙反抗:“……你有完没完!”


    李闻蝉挑起眉,出乎她意料,取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


    随意翻几页就是:x月x日。池映雪欺骗我这个良家少男的感情,壁咚我居然只是做任务。记一吻。


    x月x日。池映雪原来给我备注了一颗小爱心,却一直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不真诚。记一吻。


    x月x日。池映雪和别的男生卿卿我我。备注:不是的,是一起打扫卫生。但那个男生老偷偷看她,池小笨蛋居然都发现不了,岂有此理!记一吻。


    ………


    池映雪瞪圆双眼。


    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李闻蝉捻走小本子,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揉了揉耳背的肌肤:“不着急。”


    池映雪瞪他,李闻蝉笑得愈深:“来日方长,我又不会走,慢慢亲。”


    “现在,张嘴。”


    ————


    李闻蝉亲够了,池映雪的嘴也肿了。


    他被池静俭来催回家的电话call走,应付那边的暴跳如雷,顺便高调官宣。


    池映雪瞪了一眼他的背影,不由升起怀疑。


    这家伙到底亲够了没有?


    指尖点了点嫣红水润的唇。池映雪脸红红地低头。


    ……其实,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泰泰终于从马赛克里把自己解放出来,瓮声瓮气:[喵!小雪,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就当是成人礼啦!]


    成人礼?


    不在十八岁送,在今晚这个时候送。


    池映雪面上又是一红,猛地摇摇头:“谢谢呀,你说。”


    [你之前解锁完池鲤鲤的视角,正好还剩一万字。男主小传现在有了番外加笔,正好就一万字,你可以全解锁了噢!]


    池映雪确实还有不少疑问,愣了一会道:“小传也会有番外吗?”


    泰泰神秘兮兮:[……事在人为。]


    池映雪让它按下按钮。


    李闻蝉这时正好挂断通话,转身走回来。那双漆黑的眼每当望向她的时候,总是明亮灼人,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池映雪透过它,突然看见了很久以前,地铁玻璃窗外梧桐叶上滴落的雨水。


    像雪花,眼泪,一小撮烟灰。


    洁白的病房中,吊瓶内有一粒水珠缓缓下坠。


    “VIP1床……”医生穿着白大褂,身形朦胧,“生命体征…………暂未苏醒。手术将在三天后进行,家属呢?”


    “家属马上到。”


    “每次都是他。”医生难得嘟囔,“李总那么忙,天天都来。就没别的家属吗?”


    白芒闪过,银灰反光泛在缓缓合拢的电梯门上。


    宽敞的电梯厢内,几个男子均是西装革履,站位也随意。但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出谁是这之中的中心人物。


    从锃亮的皮鞋开始,每一处衣着都考究,裁剪精美,面料高级。黑色西装下的身材十分清健挺阔,蓝色领带又为他的气质多添一分沉稳。


    看见那张得天独厚的脸,更是很难让人不慢一拍心跳。


    看不太出年龄,二三十岁都有可能;东方人特征的浓颜,笔挺鼻梁,殷红薄唇,冷白色皮肤映得面容十分冷淡。


    另一男子谄媚地笑,递上一根香烟:“闻蝉,你可是伯伯看着长大的,转眼也二十有七了。”


    “以后要有能用得上的地方,你尽管提,大家一起喝汤。”男子笑起来满脸横肉,语气意味深长,“吃肉。”


    陈秘:“不好意思,孙总,我们老板不吸烟。”


    孙总皱眉:“我记得你回大陆前……”


    李闻蝉皱起眉,陈秘连忙提醒:“太太不喜欢,老板戒五年了。”


    “嗨。”


    孙总想起传闻里李闻蝉那个太太,不由惋惜。


    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偏偏娶了一个聋哑人当太太。一看就知道,这是池家老爷子为了控制李闻蝉,强行逼迫他的手段!


    没看老爷子一去颐养天年,这位池太太就“住院不醒”了?


    孙总自觉看透一切,拍了拍胸脯:“京城这边有很多特色的会所,要不我带闻蝉你……”


    “你很吵。”


    李闻蝉淡淡开口,说完就出了电梯。


    陈秘拦下在后面倚老卖老的孙总,擦了把汗。太太昏迷这么久,老板的脾气越来越差了。


    韩潇正好从另一个电梯里下来,听陈秘书说了刚才的事,一脚踏进李闻蝉的办公室:“其实孙老头给的条件还行,你真要撤销合作?”


    顶楼落地窗外的繁华景象开阔壮观,仅能作为男人的背景。


    李闻蝉查看报表,头也不抬:“不尊重她的人,没必要合作。”


    韩潇白他一眼:“行。你是大老板,有钱任性。”


    “……李闻蝉。”


    韩潇在沙发上直起身,终于问出那个一直没敢提的问题,“你说你为了她把总部都迁到京城来,要是她这回…还是醒不来。”


    “你怎么办?”


    他今年二十七岁。


    他们结婚五年,那人昏迷就有三年多了。


    韩潇从不知道李闻蝉竟然会如此执着,最百思不解就是这点——事实上,在韩潇的视角里,好友的的确确只是被池老爷子逼着商业联姻。


    为了稳固池家人的血脉,仅此而已。


    韩潇年少轻狂时风流,也仅限于拈花惹草,交许多女友。韩家家风在那里,韩潇只享受快餐性的情绪价值,到接吻那一步就没再往下。出国念书后觉得恋爱也没意思起来,大学至今一直单身。


    但他好歹还风流过,李闻蝉是半点情字不沾。孟大美女、谢大小姐那样的人从他眼前晃过,李闻蝉和个瞎子一样。


    韩潇本来想着这人就是个和尚,对那位太太也只是怜悯啦、责任啦,他让李闻蝉考虑在太太醒不来后试着寻觅他人,被李闻蝉臭骂一顿,再也不敢提。


    韩潇没待多久就走了。李闻蝉独自处理文件到傍晚饭点,提着助理准备好的食盒,不出十五分钟就乘车来到京城P大的附属医院。


    VIP病房里,李闻蝉把新鲜的珍珠李花束插入白色瓷瓶中,从食盒里娴熟地取出两份营养餐、提拉米苏和用保温壶装好的梨汤,取其中一份,坐到病床旁的小桌子就餐。


    护士掩上房门,议论纷纷:“那位先生该有多爱太太啊,三年了,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就是,而且长得那么帅……哎,有这样的老公,这池太太怎么还会想不开?”


    “我听上次来探望的人说,她家里对她不是很好,嫁人后才好了些,可是早就心怀郁结了,哪那么容易解开。”


    “天哪……”小护士叹惋,“那还真是天妒红颜。真希望这次李先生投资的最前沿手术能成功,把池小姐唤醒。”


    病房里,李闻蝉吃完饭,安静地对着病床坐了一会。


    雪白的被子,只有微弱而均匀的呼吸起伏。


    李闻蝉眸光平静,照常收拾好饭盒,把甜点和她的那份重新装回去。坐回病床旁边处理工作。


    夜幕降临。这间VIP病房被特殊安排过,在最阳光明媚的尽头,周围没有任何人员打扰。


    门外走廊空空荡荡。一片寂静中,李闻蝉合上笔电,突兀开口:“我知道你在看。”


    “剧情,天道,还是该叫你,造物主?”


    无人回应。


    李闻蝉神色不变,淡漠道:“随你回不回应,我这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我已经等了三年,甚至二十年。”


    李闻蝉突然挑了一下眉,“但不缺少,不代表没有限度。”


    “距离你答应过我的期限已经过了三天,她还没有醒。是觉得不够有说服力吗?没关系,我安排了三天后的手术,在不破坏这个世界规则的前提下,她必须醒来。”


    “毕竟我们都知道了,整个世界的气运都围绕我这个‘男主角’。没有我的世界,相当于毁灭。”


    李闻蝉拉开西装的衣襟。


    马甲的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一圈制成带状的液体炸//弹。


    “看见这个按钮了吗?”


    面前的空气瞬间扭曲。


    李闻蝉轻轻地笑起来:“她手术失败,我引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