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大势去

作品:《暗夜荷灯

    皇后神色如常,并无慌张,只是嘲讽一笑。


    帝后多年,老皇帝一眼就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不由的戾气横生。


    “朕就知道,这么多年,你还没忘记郭振!你一直在记恨朕当年先一步向先皇求娶你!”


    皇后双眸闪动,满是怅然。


    人群后头的程墨听得一头雾水,轻声向老御史问道:“爹,你可知他们说的是何意?”


    老御史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当年皇后与你外祖青梅竹马长大,两家本有意成秦晋之好,怎奈一场春花宴,陛下对皇后一见倾心,回宫便向先帝求娶了皇后。”


    程墨恍然大悟:“这般说来,是他拆散了我外祖与皇后,没本事得皇后欢心,还见不得我外祖英勇善战,便以计害之?”


    “咳咳……”老御史轻声道:“阿墨,此事你心里清楚,不可说出来。”


    “为何不能?老皇帝大势已去,他还能责罚我不成?”程墨鄙夷地瞥了一眼上首的老皇帝。


    “倒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你得顾忌太子的颜面……”


    二人在窃窃私语,太子则踱步走向老皇帝。


    “太子,你给朕站住!”老皇帝威胁道:“你再过来,我便让你的母后血溅当场!”


    太子停下脚步,展开双手:“父皇,你放了母后,儿臣任你处置!”


    “煊儿,你不要过来。”皇后激动喊道:“你听母后一言,母后在这皇宫早就待不下去了。今日就是死在这里,母后也没有半点怨言。


    可你不同,母后知你从小到大都希望做个明君,以为天下臣民。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绝不可因为母后前功尽弃。如若不然,母后宁愿死在这朝堂之上!”


    “母后——”


    皇后不舍地看了太子一眼,再望向老皇帝的视线满是决绝。


    “萧殷,我不会让你拿我威胁煊儿,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话音刚落,皇后猛然将脖子探向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过皇后的肌肤,血珠瞬间冒出。


    “母后,不要!”


    老皇帝震惊不已:“皇后——”


    太后更是吓得惊叫出声。


    众人惊呼,千钧一发之间,一只杯子击中了死士手腕,匕首应声而落。


    与此同时,已冲在近处的萧灼一剑刺向死士,立即血溅当场。


    太子飞奔而至,双目通红:“母后!阿灼,母后她——”


    萧灼仔细检查了皇后的脖子,迅速私下一块干净的衣袍替皇后包扎,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殿下安心,皇后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太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母后,儿臣知晓您在宫里过得辛苦,可您还有儿臣啊,往后儿臣都陪在您身边。”


    皇后劫后余生,哽咽不已:“好,母后以后陪着你!”


    太子当即安排人送皇后离开,着太医为其上药。


    等处理完这一切,太子对老皇帝已是神情冷漠。


    “父皇,你该庆幸母后没事,如若不然,你怕是只能给母后去赔罪了。”


    说完,他对老丞相道:“接下来的事,还请丞相大人代为督促。若是父皇不愿颐养天年,那便让礼部安排吧,是何规制都由父皇吧,务必昭告天下,风光大葬。”


    “老臣遵旨。”老丞相行礼,目送太子离去。


    “太子,太子,你给朕回来,朕的天下还由不得你说了算!”


    “陛下,可要草民为你研磨?这禅位的圣旨还需明日一早宣读!”


    “混账东西——”


    “还是陛下想要听听帝王葬仪规制?恰好礼部尚书闻人大人也在。”


    “混账——”


    大殿内很快只剩下一君一臣的对话声。


    翌日,朝堂上;


    老皇帝亲自宣读了禅位圣旨,将皇位传给太子,待太子登基之后便携太后一同搬离皇宫,前往别苑行宫。


    肃王与左公丞下狱,听候发落。


    新年伊始,太子萧煊继位为帝,改国号为‘安’,追封已故太子妃为蕙后。为已故镇国公平反昭雪,恢复郭府门楣。


    令右丞相程恒昌官复原职,废左丞相一职,自此以后朝堂仅一丞相。


    幽禁肃王于行宫别院,交由太上皇看顾。


    封萧首辅萧灼为萧王,赏王府于梧桐街巷;封程睿为镇国公,赏镇国府。封礼部尚书闻人涟为长卿侯,赏侯府于梧桐街巷……


    ……


    二月飞霜,行宫别苑;


    “往年哀家用的可都是金丝碳,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咳咳,他们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哀家!”别苑里满是怒骂声。


    被派遣来此招呼的宫女小声道:“回禀太皇太后,这些是上好的红罗碳,太后吩咐,若是太皇太后不想用,那便不用。”


    “不用,这么冷的天,你是想冻死哀家?”


    “太后太后息怒,您这已用的是行宫中最好的炭火,太上皇与肃王爷那里可连红罗炭都没呢。”


    太皇太后不敢置信:“竟苛待至此?”


    宫女道:“一切皆是太后娘娘吩咐。”


    “毒妇,这个毒妇啊!哀家当年就不该让先皇赐婚!”太皇太后一脸懊悔。


    “太皇太后,那可要将这些红罗炭分些给太上皇及肃王爷?”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分了炭火,哀家这冬天怎么过?他们那有炭火,也不过是用得差些,不甚要紧。好了,此事就此作罢。


    对了,方才哀家好似看到了淑妃那个贱人,她怎么上行宫来了?”


    “回禀太皇太后,淑妃娘娘应是来看望太上皇的,还带了好些东西。”


    “哼,还算她有良心,稍后你且去看看,若有什么得用的东西,便拿来给哀家。哀家这住处空空荡荡,还得再添置些物什。”


    宫女俯身行礼:“是。”


    行宫正苑,程若舒挺着孕妇步入院子,便见老皇帝与肃王正百无聊赖地下棋。


    老皇帝见到她,当即激动起身:“淑儿,你怎么才来看朕?”


    “臣妇若舒见过太上皇。”程若舒虚虚行礼,被老皇帝一把扶起,“淑儿,你莫要多礼,你还怀着孩子呢。”


    程若舒缓缓抽回手:“太上皇,臣妇来此,是有些话想要说。不知可否让肃王回避。”


    肃王闻言当即恼怒:“放肆,你一个后妃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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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王还是这般看不清形势,新皇宽宏,才许你在行宫中随意走动如今的。可你空有肃王名头,却哪里还是什么肃王?不过是个被幽禁行宫的可怜虫罢了。”程若舒说话间避到了老皇帝身后。


    肃王闻言果然勃然大怒,就要动手忙被老皇帝阻拦。


    “皇兄,你听听她是什么说的!你还要护着她!”肃王双目圆睁,怒不可遏。


    “皇弟,她如今怀着身孕,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老皇帝忙转身揽过程若舒:“淑儿,你随朕来!”


    老皇帝带程若舒去了偏殿。


    肃王盯着两人的背影,眼神阴鸷。


    片刻,程若舒被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老皇帝半蹲在她身上,伸手轻抚她腹部:“朕不想如今到了这般地步,没能好好照顾你们母子,是朕之过错。”


    程若舒嘴角微扬:“太上皇不必忧心,我如今过得很好。父亲,兄长,三妹都待我极好。”


    老皇帝闻言点头:“那就好,朕还担心你会受朕牵连,往后待我们的皇儿出生,你且离皇宫远些。


    太子……新帝他虽夺了朕的皇位,可到底是朕看着长大的,他虽不会对你们母子如何,可朝中那些大臣免不了要对你们母子下手。”


    程若舒颔首:“陛下安心,如今臣妇已搬出了皇宫,就住在齐府,有臣妇夫君照应,不会出半点差池。”


    老皇帝脸上的笑顿了顿:“齐府?夫君?淑儿你在说什么?”


    程若舒盯着老皇帝的眼睛道:“哦,臣妇忘了,太上皇在行宫呆得久了,外面的消息都不曾听闻。


    是这样的,自陛下被迁至行宫,新帝便下旨将祸乱朝堂的淑妃赐死。”


    老皇帝又惊又怒:“他竟然下旨赐死你?”


    “陛下不必着急。明面上是赐死了淑妃,可暗中他将臣妇送出了宫,上个月臣妇已经嫁于大理寺卿齐明鹤为妻,如今这世上再无淑妃,只有齐夫人程若舒。”淑妃一笑嫣然,轻抚着腹中孩子很是温柔。


    老皇帝点了点头:“此法倒是不错。新帝登基,杀一儆百,你从前行事的确肆意妄为了些,没有朕的庇护,宫中各个皆要落井下石。


    只是,既已出宫,你为何不来行宫寻朕?”


    “臣妇为何要来?”淑妃漫不经心道。


    老皇帝蹙眉,片刻又点头道:“也是,如今身孕要紧,此处行宫处处简陋,还是在外开府别过才好。


    只是朕竟不知齐明鹤如此忠心,竟愿庇护你们母子,改日你得让齐明鹤来行宫,朕要好好嘉奖他。”


    程若舒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陛下要拿什么嘉奖?你这里,还有什么好宝贝不成?”


    说着,程若舒扶着肚子站起身来,在房中四下打量起来。


    “淑儿,你有些放肆了!”老皇帝眉头紧蹙,有心呵斥却想着淑妃患难之际还来行宫看他,属实令人感动,不由地咽下了呵斥的话:“你走慢些,小心腹中孩子。”


    淑妃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点点头:“这地方虽不能与皇宫相比,可给太上皇您住已是不错了。


    往后您就好好在这住着,不过也得小心些。毕竟你这个皇帝做的实在是……臣妇担心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该寻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