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疯子
作品:《装乖[校园+破镜重圆]》 那句话声音很轻。
轻到傅弦音甚至疑心会不会是她又出现幻觉了。
顾临钊帮她捡完笔就回到了座位,讲台上,监考老师已经数好了一列一列的卷子,只等铃声响起。
傅弦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客观来说,这一次的卷子其实并不算很难。
可傅弦音越做心越沉。
试卷上面的字仿佛被人施了魔咒,傅弦音必须用笔一个字一个字地点着读才能勉强读进去些。
额间凝了层薄薄的汗珠,傅弦音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用疼痛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可哪怕是这样,她依然写不了多久就要停一会。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讲台上,监考老师正在提醒着时间。
还有半小时就要收卷了。
可傅弦音的作文甚至都没有写。
……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收卷铃声刚好响起。
傅弦音累得趴在了桌上,看着那张答题纸被老师拿走,中性笔又掉在了地上,可傅弦音连捡的力气都没了。
她记不清自己在试卷上都写了什么,记不清阅读理解的答案,记不清作文的题目。
她甚至。
都不确定她有没有写完这张卷子。
巨大的空虚和绝望包裹住了傅弦音。
在这两个星期里,她一直用各种办法安慰自己。
做两天题适应适应就好了;换个位子到讲台前面就好了;等到考试的时候有紧迫感了就好了。
一个一个的“就好了”被土崩瓦解,逐渐湮灭,化成齑粉,一道和煦的微风吹过,便什么都不剩。
到了现在,傅弦音甚至都没办法安慰自己一句“就好了”。
因为她无比深刻清晰地认识到,她好像,无论如何,都好不了了。
期中考按照高考的时间表,一上午就只考一节语文。
在监考老师从教室离开后,傅弦音立刻起身,收拾好书包,就往宿舍走。
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考场里的一切好像都对她怜悯,又好像觉得她终究原形毕露似的。
她要逃,她要逃得远远的,她要逃离这一切。
等傅弦音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宿舍里了。
手机铃声正在发出刺耳的尖叫,傅弦音如梦初醒,看见屏幕上闪烁的“陈慧梅”三个字,麻木地点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陈慧梅的声音沉静到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上来就劈头盖脸地问:“傅弦音,你谈恋爱了?”
最后一点希望破碎。
陈慧梅看到了那则帖子,看到了那些讨论。
那些风言风语,终究还是传到了傅弦音最不希望知道的人哪里。
嗓音里是遮都遮不住的疲惫:“我没有,那是他们编的。”
“编的?”陈慧梅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你现在还敢拿这一套来糊弄我?”
傅弦音说:“我没有糊弄你,我没有谈恋爱。”
陈慧梅说:“没谈?没谈为什么会有人那样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傅弦音,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
“你就是个贱骨头,和你爸一样,骨子里的劣根性除都除不掉。”
“不光谈恋爱,还撒谎骗人,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还要瞒我多久?”
傅弦音忽然有点喘不上气。
她放下手机,慢慢跪在地上,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领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陈慧梅没有听见她的回应,声音更加尖利:
“说话啊!哑巴了?”
“我说了我没谈恋爱。”
说出话的瞬间,傅弦音才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
她嗓子哑得像是在舞台上大喊大叫了三天三夜一样。
如果陈慧梅真的关心她,如果陈慧梅真的在意她。
那她或许会问一句,你的嗓子怎么突然成这样了。
妈妈。
傅弦音在心里说。
求求你了。
如果你问了,我就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傅弦音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流泪,心脏的钝痛一直在持续,她狼狈地蜷缩在地面上。
直到陈慧梅刺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她说:
“还嘴硬,你贱得和傅东远一模一样。”
泪水糊了满脸,傅弦音感觉到眼前渐渐模糊。
她躺在地上,用自己全部裸露在外的肌肤去感受地面上的冰凉。
直到意识渐渐飘忽。
她耳边好像还萦绕着陈慧梅的咒骂: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贱东西,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废物!”
傅弦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迷迷糊糊地起来,迷迷糊糊地洗脸,迷迷糊糊地走出宿舍。
等她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考场里了。
考试铃声响起,手上的卷子还残余着油墨的味道。
傅弦音看着白纸上一个个艰涩难懂的公式,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
为什么,还是活着的,坐在这里考试。
傅弦音感觉自己灵魂脱离了身体,在考场上空漂浮,盘旋,而后飘出窗外,绕着学校飞了一圈又一圈。
她看到操场上有人在跑步,有人在练接力赛,她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如同起伏不息的浪,一层接一层,重重地,扎实地,扑向她。
她又看见有人正在读书,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可这一次,她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灵魂就这样迷惘地飞着,而后又钻回了她的身体里。
眼前还残余着一系列光怪陆离的画面,傅弦音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她忍不住伏在桌面上,干呕了几下。
“同学,感觉还好吗?”
监考老师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傅弦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是轻轻点点头。
等到傅弦音彻底清醒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小半了。
而她手中的答题卡还空白一片。
那一刻,傅弦音甚至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都不要醒来。
可是她也知道,上天从来都不会遂她的愿。
她只能拿起笔,从第一道题开始,一道题一道题地写。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注意控制时间。”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帮大家报时。
傅弦音掌心已经出汗,她看着自己空白了大片的卷子,指尖微微发颤。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了陈慧梅的声音。
又是幻觉吧,陈慧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弦音甩了甩脑袋,正准备继续做题,一道更加清晰的声音钻进了她耳朵:
“高老师呢?我要找高老师!”
“我要问问她,傅弦音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不是幻觉。
可傅弦音宁愿这是幻觉。
陈慧梅还在不管不顾地喊叫:“你们学校就是这样教学生的吗?我要投诉,我要让教育局看看,你们这群老师都在干什么!”
她每喊一句,傅弦音的心就凉一分。
她已经拿不稳笔,也做不下去题。
她甚至双腿都在发软,连冲出教室的力气都没有。
高颖的声音也从外面传来:“这位家长,您冷静些,现在是期中考试期间,你大声喧哗会影响别的学生考试的,来,有什么要说的来我办公室慢慢说。”
“我管他们要不要考试!你不管我女儿的成绩,管这群废物,你当老师就是这么当的吗?!”
当啷——
傅弦音猛然站起,椅子发出一声轻响。
她拿着几乎还是白卷的答题卡走向讲台,咬紧牙关说:“老师,我要交卷。”
说完,她就冲出了教室。
几乎是在冲出教室的瞬间,傅弦音就腿软摔在了地上。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楼梯口,陈慧梅仰着下巴,指着高颖质问。
傅弦音上去一把按下了陈慧梅举着的手。
她声音颤抖,胸膛起伏剧烈,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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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不成调。
她说:“陈慧梅,你是要我死给你看吗?”
陈慧梅还要说什么,傅弦音忽然爆发了,她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拽着陈慧梅把她往楼上带。
傅弦音的力气不小,陈慧梅身形又瘦,被傅弦音这么拽着几乎是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傅弦音一直把陈慧梅拽到了无人的顶楼,她指着窗户玻璃,认真地对陈慧梅说:“我是废物,我是垃圾,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和我一样,你也得死。”
“从这里,咱俩跳下去。”
“傅弦音!”高颖怒目瞪她:“你说什么胡话!”
傅弦音本来以为自己会像陈慧梅一样嘶吼发疯,可是她没有。
或许是她连嘶吼的力气都没了。
她只是很平静地看着高颖,说:“高老师,我没说胡话。”
高颖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傅弦音总是看起来不高兴,为什么傅弦音总是压力很大。
她有这样的一个妈妈,这么多年来,高颖甚至不敢想象傅弦音的神经已经被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恐怕只是轻轻碰一下,就会断掉。
可她明明是那么优秀,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高颖往前走了两步,她攥住了傅弦音的手腕,轻声说:“老师在这里,你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情都告诉老师,好不好?”
她看着傅弦音,女孩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无悲无喜,无哀无怒。
仿佛是一汪死水,哪怕扔颗石子都不会泛起涟漪。
过了不知道多久,傅弦音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她松开了拉着陈慧梅的手,陈慧梅双目空洞,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着些什么。
高颖一直攥着傅弦音的手腕,她另一只手环过傅弦音,轻轻拍着她的背。
眼泪大颗落下,傅弦音抬手擦了。
她问:“老师,我能打一个电话吗?”
*
这个念头很早之前就出现在傅弦音脑海里了。
她一直以为做这个决定要很困难,可如今看起来,其实也很轻易。
陈慧梅疯疯癫癫的,她对陈慧梅完全没有办法。
于是她打了傅东远秘书的电话。
傅东远派人拉走了陈慧梅。
傅弦音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逐渐驶离学校,一点一点地在她视线中消失。
她对高颖说:“老师,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高颖并不放心她,毕竟她刚才哈拉着陈慧梅说要从楼顶上跳下去。
可是傅弦音很坚持,她说:“老师,我现在不会去死了,就算死的话我也不会死在学校里。”
“你说的什么话。”高颖斥她,语毕又叹了口气。
俩人就这么耗了一阵。
最后是高颖先败下阵来,她问:“一定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吗?”
傅弦音点点头。
高颖又说:“那去小花园那里好不好,老师先检查一下你身上好不好?”
傅弦音举起手,让高颖检查了她的衣服,确保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尖锐的物品后,高颖无奈道:“去吧,就五分钟,五分钟之后老师去找你。”
傅弦音愣愣地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
她其实也不知道干什么,她其实就只是想在一个地方静止的待一会而已。
于是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直到视线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顾临钊。
傅弦音已经无法判断为什么顾临钊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只是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单个音节:“你……”
她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她只是看见,顾临钊在她面前缓缓蹲下,眼睛和她平视。
然后她听见他说:
“之前在附中和叶阳打球的时候,你说如果是你碰到这样的事,你不希望被别人看见。”
“可是傅弦音。”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可字字都落在了傅弦音心间:
“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