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眼女王的话先是让翟合乐一愣，随即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那就是万眼女王并不是对龙灭仙唯命是从、盲目崇拜，甚至她很厌恶龙灭仙。


    龙灭仙的天上阙除去仙家弟子之外竟然还有不少妖魔两门的强者，这足以证明对方独统一切的野心。身为魔门的顶级强者万眼女王眼高于顶，她肯定是不愿意屈尊于某人之下做下属，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是被算计的。


    翟合乐眼睛一亮，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还不跟上来，发什么呆？”万眼女王回头看了翟合乐一眼。


    翟合乐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上，还讨好的拉着万眼女王的裙摆。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她甜甜一笑，眼眸清亮。


    万眼女王抿唇，许久才不咸不淡扯了一句：“不用谢，我只是怕仙主吃了你的丹药会出现问题，所以才留你一条命。”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丹药有问题，翟合乐全权负责。


    可翟合乐见惯了口是心非的人，明白万眼女王其实只是面冷心软。


    这种性格在魔门实在少见，更何况还是顶级强者。


    “大人，你曾说我很像一个人，到底像谁啊？”翟合乐变身好奇宝宝，她故意以身试险，看看万眼女王对自己的纵容究竟到哪一步。


    少女站在风中，身姿绰约，白裙飞扬的模样好似天边云彩。


    可云彩却是极其容易散失。


    “......说起来你或许认识她。”万眼女王沉默片刻，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避而不谈。


    翟合乐给她的故人之感，让她的思绪翻飞停滞，好似回到了那个雪夜。


    当时天上月亮很圆，一点浮云都没有。皑皑白雪已经被血色染红，两个影子离得很远。


    万眼女王眯着眼睛，警惕看向远处的女人。


    她一袭白衣，美如谪仙，修长细腻的手正毫不在意的捧起地上的雪擦掉剑刃上的血。


    倒在两人中间的是一头罕见凶兽，它头骨碎裂，脖子贯穿出血洞。这一切全都是白衣女人的杰作。


    “没想到仙门也有如此狠辣之人。”万眼女王不着痕迹捂住腹部的伤，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当时的仙、魔、妖门关系势同水火，自诩正道的仙门在龙灭仙的带领下一直秉持正道和除恶扬善，对其余二门虽不说是赶尽杀绝但也格外鄙夷和排斥。


    万眼女王虽然是魔门顶尖强者，可那时的她却只是一个被凶兽抓破了三只眼睛的小魔女而已。所以她心里害怕，怕眼前的女人杀掉自己。


    白衣女人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即寒冰剑刃划过空气，宛如山丘般的巨兽尸体被劈成两半，金光闪闪的兽丹悬浮在半空中。万眼女王咽了口唾沫，她自然无比渴望得到兽丹，如果吞服了这枚兽丹，她就可以结成魔丹从而修为大涨。


    只是......她飞快看了白衣女人一眼后又立刻移开视线，那飞扬的洁白裙摆看得她心里发怵。


    只是对方应该不会给她。


    “是给你的。”


    白衣女人绝美的脸蛋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她被万眼女王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笑了。


    “什么？”万眼女王一惊。


    兽丹飞到万眼女王面前，白衣女人只是拿走了凶手的灵骨。


    “你，你把兽丹给我？”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万眼女王极为震惊和不解。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对身为魔门的自己出手，也不明白对方把最珍贵的兽丹拱手相让的理由。


    天空开始飘雪，一袭白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好好养伤，下一次还希望能和你并肩作战。”


    万眼女王瞳孔眯成一条细线，她努力记住对方的音容样貌，然后暗中下定决心刻苦修炼。在兽丹的加成下，万眼女王潜心闭关十年，最终成为雄霸一方的顶级魔门强者。


    只是那白衣女人，她再也找不到了。


    “听我说了那么多，所以你知道对方是谁吗？”万眼女王收回回忆，表情转而冷艳疏离，又恢复了那高冷睥睨一切的姿态。


    翟合乐“啊”了一声，一脸懵：“我，我不知道啊。”


    万眼女王：“......果然。”


    翟合乐讪笑：“那您没有去仙门打听过吗？”


    “去过，只是你们仙门对我印象不好，说不了几句就要动手，我去过几次后就烦了。去找影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对方似乎是苍梧宗的弟子。”


    万眼女王闭关十年，再加上她扬名立万雄霸一方的时间，能对得上这些条件的在苍梧宗怎么说也混到了长老之位，而且还是女人......


    翟合乐“啧”了几声，她倒是知道苍梧宗有几位女长老，她们修为高深莫测，已经半步踏入仙化，其中喜欢穿白衣的......


    好像没有啊。


    万眼女王虽然没说什么，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非常希望翟合乐能提供一些线索的。


    等等，万眼女王怎么知道自己是苍梧宗的人？


    “大人，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认识她？”翟合乐假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万眼女王如此笃定。


    “你不是苍梧宗的人？”


    “......是。”


    “那不就好了。”


    “可是您怎么知道我就是苍梧宗的弟子？”翟合乐想问的是这个。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天上阙的丁虫是没有名字区分的，都是奴隶。也不知道万眼女王为何确定自己就是苍梧宗的弟子。


    万眼女王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你们苍梧宗的人，都很特别。”


    “为什么？”


    “你们身上都有清灵玉的气息。”


    翟合乐眼眸瞬间睁大，“清灵玉”三个字唤起了她某些藏在深处的记忆。


    “那白衣女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气息，并且格外浓郁。”万眼女王仰头看着浮云，思绪万千，“那好像是她的法器独有的灵力波动......”


    翟合乐心乱如麻，恍然间想起一个被自己遗忘了的关键。


    白衣女人，仙门大佬，苍梧宗，清灵玉......符合这些特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苍梧宗前任掌门冷蔓。


    莫非那个白衣女人就是冷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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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层越来越稀薄，空气中弥漫炙热气息，让人感到黏腻而浑浊。在光线最为耀眼的地方悬空漂浮着一座宫殿。那座宫殿巍峨肃穆，白色的漆墙泛着光芒。


    而在宫殿之外，矗立着九位奇人。


    十二奇人之中，裂地被昌宇控制，呼风已死，而唤雨也因伤势过重而奄奄一息。仅剩的九位奇人开始守在宫殿之外，他们排成金字塔形状，尖端向下，其余人的全部法力都源源不断朝最底下的吞天汇聚。


    强悍的灵力波动纯粹而凶猛，就像是一头充满野性的猛兽伺机而动。万眼女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穿过云层朝宫殿走去。


    翟合乐有些迟疑，她害怕自己穿过云层后会被那股力量撕碎。


    “别怕，走吧。”万眼女王回头看了她一眼。


    翟合乐有种脖子上架刀的感觉，进退两难。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蜷缩紧握，咬咬牙终究还是迈开腿朝前踏去。


    当身体穿过波动云层的时候，一种奇异感觉遍布翟合乐全身。她好像掉进了沸腾的热水里，气闷得喘不过气来。


    九位奇人依旧闭眼修炼，仿佛没察觉到有人进入宫殿。只是当翟合乐经过那些人身边时，正在承受其余人全部修为法力的吞天陡然睁开眼睛，毫无征兆地睨了一眼翟合乐。


    翟合乐犹如芒刺在背，步伐有些凌乱却没停下。


    一步、两步、三步......她踏入了由汉白玉雕砌的宫殿大堂，地面散发的温凉冲淡了翟合乐身上的太阳灼烧，让她终于舒服了一些。


    幽暗的宫殿内，纱幔层层垂下，遮盖了正中央的那道身影。


    翟合乐下意识环顾四周，却发现偌大的宫殿内除去自己和那道身影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外面高温而刺眼，可殿内却寒凉舒爽，毒辣的阳光似乎畏惧殿内的人，说什么都不敢进入半寸。


    不过“万眼女王不见了”这件事让翟合乐比较心慌，她总觉得所谓的“献丹”怎么是“献自己”的意思呢？


    “把丹药呈给仙主，你就可以退下了。”


    万眼女王高冷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空灵而混沌。


    翟合乐懵懂上前，纤纤玉手上赫然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盒。而玉盒正中央这是翟合乐炼制的那枚“睡睡丹”。


    “仙主，该吃药了。”翟合乐低头，眼睛却忍不住去看纱幔背后的身影。


    如果能确定龙灭仙现在的状态，那么他们的反攻将会有六成把握。


    纱幔被风吹动，银白色的素纱如曼妙云彩波动叠加。翟合乐狠下心向前走了几步，一股淡淡的熏香和柔软的纱幔一起扑到她的脸上。


    “滚......”


    一声隐忍而晦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与其同时还有锁链轻微的碰撞声。


    翟合乐本应该停下，老老实实送上丹药后带着消息离开。可是她根本停不下来，反而像是疯了一样掀开那些繁复的纱幔。


    “我说滚......”


    那道身影忍不住回头，猩红眼眸带着浓重杀气，却在看清来人后荡然无存。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