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番外(一)

作品:《耶耶日记

    1.


    系统被关山越交给了谈思绮以前的同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抹去谈思绮的名字。


    人生若是没这些坎坷,谈思绮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而不只是一个在别人八卦里停留的名字。


    她不应该是人们口中那个受不住丧子之痛而轻生的母亲。


    她值得被更多的人记住。


    接手系统的同事研究了一周的系统,其中很多细节都无法理解,不得不找关山越要了旧家的钥匙,想找到更多的实验数据。


    一进门才发现,眼前这个复式别墅实际上不是家,而是一栋实验室,唯有一间给狗狗住的屋子才有色彩。


    同时失去了母亲和儿子的夫妻俩,原来这些年一直过着不似人的日子。


    关山越也见到了关望日记里提到过,谈思绮常常躺着的躺椅。


    它不是阳台上用于吹风小憩的躺椅,而是实验室里谈思绮睡觉用的。


    那躺椅摇晃起来的幅度很像婴幼儿摇篮。


    谈思绮只能从中得到一丝安全感。


    直到几年后,已经毕业工作的关山越收到了一封表彰函和一枚勋章,用以表彰谈思绮女士的科研贡献。


    “谈思绮”三个字终于不止被刻在墓园安静的墓碑上。


    它们镶上了金边,浮在红色的丝绒布上,出现在电视屏幕里,走进了更多人的眼底,走进了历史里。


    2.


    四年后的寒假,关山越在科室见习时收到了云洲的消息,拜托他多照顾下朋友的父亲。


    巧的是,他正好轮到了脊柱外科,那位病人又恰巧经他手办理的住院。


    一进那间病房时,扑面而来的就是死气与呜咽声。


    医院从不缺死气,脊柱外科尤是。


    躺在病床上没了血色的中年男人一言不发,他就静静地望着点滴瓶里一滴滴下落的药水,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生命的沙漏。


    一滴滴地逝去。


    这位病人是外地来润北市务工的建筑工人,在高空作业时不小心摔下来。


    人命大还活着,却伤了脊柱,彻底瘫痪在床,肩部以下都没了知觉。


    他的妻子、儿子一得消息就坐上飞机从南方赶了过来。


    看着丈夫,想到未来,妻子根本忍不住悲泣,颤抖地拿起沾水的棉签为他润润唇。


    而高中生儿子身上还穿着校服,坐在床沿缄默不语。


    关山越例行询问完,给他们递去了自己特意打来的热水与餐盒。


    他没毕业,能做的不多,只能在生活上帮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高中生起身道谢后,趁父亲不注意,他悄悄地拉着关山越出了门。


    尚且青涩的高中生低着头,哑着嗓子问:“越哥,我爸这个病如果去国外能救吗?”


    关山越有些讶异,如果不是云洲暗中贴上了一大笔钱,这家人的手术费和住院费都还紧巴着,去国外的话,治疗费用高得骇人。


    最主要去国外也没用。


    这些都已经和病人、家属说得非常清楚了,病人妻子正是太清楚,才会彻底没了希望,忍不住展露悲色。


    没想到儿子却还有着最天真的想法,他还想看见自己的父亲重新站起来。


    “实际上国外也没更好的办法了。去国外私人医院的话,叔叔最多能被照顾得更舒服些。”关山越斟酌着言辞,尽量委婉劝着高中生。


    “好的...谢谢越哥。”


    高中生勉强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浑身失去了所有气力,单薄的身子沿着墙壁不断滑落,最后跌坐在地。


    关山越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些再苍白不过的话:“往好的方面看,叔叔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现在医疗技术与日俱进,或许日后就有法子了。”


    高中生微微点了点头,依然还是蜷缩在角落里,双肩不断抖动,应是在哽咽。


    关山越无奈地叹了口气,站了没一会儿,抬腕看了眼时间。


    他还有别的事,道了别离开。


    没想到,在病人出院前一天,高中生于手术室门口再次去找了关山越,他忐忑地问道:“越哥,我想问你一些临床医学专业的事,可以吗?”


    前些日子里关山越那句无力又俗套的安慰,执拗的高中生将它听了进去。


    哪怕后来查了所有能查到的资料,哪怕看见了很多唱衰的言论,他仍然抱有极大的希望。


    他想去报临床医学。


    他做这个推动医疗技术进步的人。


    他想亲手治好自己的父亲。


    关山越站在医院走廊里定定地看着高中生。


    方才经历的那起手术失败了,病人没能救得回来,家属无力的痛哭声还没从耳边褪去。


    而眼前急急忙忙赶来的高中生,却想亲手把自己的父亲从病床上拽起来,去堆砌一个奇迹。


    生死之事,人类总是难以看开。


    人类往往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


    那他呢?


    如果有一天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家人,他能做什么?


    关山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


    晚上,他怀着茫然的心,拖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家。


    热情迎上来的大白一下子就嗅到了浓烈酒精味,和在酒精掩盖下淡淡的血味。


    大白皱了皱鼻头,像是要把难闻的气味都给挤出去。它肃穆着小狗脸,“汪”个不停。


    “汪呜!安安打猎辛苦啦!”小狗绕了关山越一圈,伸长脖子看了好久,也没能从关山越身上发现什么,它不得不疑惑地叫了一声:“可是耶耶今天的小肉干捏?”


    说好的今天给他买小肉干的呢!


    关山越被大白看得眼神闪烁,尴尬一笑,蹲下来抱住小狗脑袋,主要是为了捂住两只敏锐竖起的小耳朵。


    “抱歉,忘记买你的小肉干了。”


    “你怎么能忘记啊!哼!”大白不满,试图在关山越怀里挣扎一二,来表抗议。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常会来哄它的关山越却已经将头埋进了软软的毛发里。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鼻腔里充满了小狗的气味。


    仿佛能从中吸取到什么力量似的。


    这是属于他的温暖的、可爱的小狗啊。


    一打开门,就能见到摇着尾巴朝他扑来的小狗。


    它一直会等他回家。


    但它已经七岁了。


    一有了这样的认知,关山越抱住大白的双手逐渐收紧。


    他感觉心口被抓得生疼。


    良久后,大白才听见一句既破碎不安又坚定无比的话:“骗人的是小狗。”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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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你已经是条大狗了,你不能骗我。”


    “我们说好的,你要一直陪着我,一直、永远。”


    他相信永远,相信小狗的承诺。


    如果小狗做不到,他也会尽全力帮小狗做到。


    像是感知到了他的低落,抚慰犬耶耶打败了馋意,抖了抖尾巴,有些不解:“我们本来就会一直在一起呀?”


    它靠在关山越腿上,别扭地哼唧一声:“不过,你这么难过的话,以后耶耶也不是不能少吃一点肉干的...”


    “关山越,你以后打猎不要这么拼了啦!”


    3.


    一番深思熟虑后,关山越成了建校以来,少有的放弃临床医学保研资格,非要去考研动物医学的传奇人物。


    原先早早把他揽到师门的教授,无法释怀自己看好的苗子从临床医学的康庄大道上飞了。


    “关山越啊,你是在医院受什么刺激了吗?还是轮岗不适应,太累了?要不我帮你请半个月的假,你去旅游散散心呢?”


    “老师,以后我不想看见别人对着我弯腰道歉,说他们已经尽力了。”关山越难得露出了说一不二的锋芒:“我想自己搏一搏。”


    教授劝了好几次都无果。


    “可那只是一条狗啊!”


    教授没养过宠物,他无法理解,也不尊重,但不得不叹气与放手。


    关山越本来对临床也没多大的热忱,读动医硕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自在。


    他并不觉得动医埋没了自己,甚至因为不用值夜班,还多了不少与大白相处的时间。


    不过大白却极为不满,甚至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它吃醋了!


    每次回家,他的身上有别的狗的味道!


    耶耶可以和很多人贴贴,但关山越怎么敢多看一眼其他小狗的!更何况他还不止是看,他还摸!


    难道耶耶年老色衰了吗!那肯定不是!


    耶耶依旧貌美如花,天天都有一圈人围着它拍照呢!


    那一定是因为关山越花心!


    健忘的小狗第一次学会了记仇。


    总而言之,关山越每次回家,都要被大白围着仔细检查,但凡闻到其他动物的味道,那这一天都就休想得到大白的好脸色。


    除非给它吃小肉干,它才勉强愿意原谅。


    4.


    又一年清明,墓碑前,大白头上别着粉色小花,聚精会神地看着石碑上还年轻着的爸爸妈妈。


    关山越每年都会带它来看爸爸妈妈,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它:爸爸妈妈很爱它,爸爸没有抛下它。


    每次大白都会似懂非懂地“汪”上一声。


    今年的清明难得是个晴天,太阳暖暖地照着小狗,为雪白的毛毛镀上一层熠熠闪光的金边,它用暖暖的身子虔诚地贴着冰冷的石碑,像过去无数次贴着爸爸妈妈撒娇一样。


    它身边的少年,正轻轻地放下两束热烈明艳的鲜花。


    鲜花才摘下来不久,尚有几滴晶莹的露水睡在饱满的花瓣中央,放大了花朵细密的纹路。


    春风恼人,把浓烈的花香吹得很远。


    “走了,大白。”关山越浅笑着。


    “汪,爸爸妈妈,耶耶今天就先说这么多哦!”闻声,大白摇了摇尾巴,不舍道别。


    “拜拜!我们下次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