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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将军他竟是大小姐

    在几人心思各异时,夫妇二人终于想起了来访的客人,女子对她的夫君言:“夫君,这几位客人,是来寻你的。”


    南初上前一步,作揖道:“大理寺卿南初,见过孤竹县令。”


    “南寺卿快快请起。”孤竹翊连忙上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怎能受三品的大理寺卿的行礼。


    他想要托起南初的手,奈何手里抱着蒸笼,实在施展不开,正踌躇着,手上突然一空。


    “爹,给孩儿就行,你快招呼客人去。”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少年,笑嘻嘻的拿过蒸笼,转身快步入府。


    台阶下的女子也回过神,“夫君,我去给大人们沏茶。”话落,她朝褚岁晚几人款款一礼,便提步入府。


    行走的雅步多了几分急促。


    她虽生于一个普通世家,但也是知道这几位人,是他夫君不可怠慢的,即使他们当中只有一人言明身份,但观之气质,皆是不俗,身份定相差无几。


    孤竹翊介绍道:“方才是下官的夫人桑意如和犬子孤竹熙,让诸位见笑了。”


    南初:“孤竹县令哪里的话,您和夫人恩爱,令堂也懂事有礼,羡煞我也。”


    说罢,他向对方介绍身后同行的人,“这是我的几位友人,仰望西陵的风采,便与我同来,今冒昧叨扰县令,还望见谅。”


    孤竹翊刚对褚岁晚几人拱手作揖,闻此话,忙不迭道:“这怎么能是打扰呢,下官早有接到南寺卿要来西陵的书令,几日来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等到您来了,来,快快请进。”


    他热情的招呼着几人进县衙,褚岁晚含笑颔首,进来后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周围。


    里头到处都有破损的痕迹,陈设破旧,但胜在整齐干净,约莫是休沐,此处并没有看到县衙的其他公职人员。


    不过既是休沐,怎么县令和其家人还会在县衙。


    很快,褚岁晚的疑惑得到解答,孤竹翊迎他们来到客堂后,就解释道:“因下官和家人就住在这,也就让当值的人一同回家休沐去了。”


    住在这?


    少年不由得感到讶异,此地连公廨都年久失修,后方的住房想必也是破破烂烂。


    一路看来,就属县衙最破,其他百姓的住房,街上的店铺,最差的都比这里好,他堂堂县令,却居住在此。


    除去省银子,褚岁晚想不到别的理由。


    想此,她看着孤竹翊的眸光,染上钦佩。


    当官如此,何愁百姓无乐?


    南初亦是感慨万千,他起身,朝孤竹翊重重一拜,旁边的乌鸢跟随其行。


    “清正廉明,为政以民,大凉有孤竹县令这样为民谋福的好官,国运必能长寿永昌,请受南初一拜。”


    做大理寺卿这么多年,南初查的案件中,贪官占了大半,有遇到很多像孤竹翊的地方县令,但他们都不是孤竹翊,他们只想着,地方小,更方便自己从中谋利。


    或者不甘忿忿不平,踩着百姓的尸骨往上爬。


    西陵镇不大,南初走了一圈,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这里百姓无论做买卖,还是干农活,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


    大家其乐融融。


    他没有看到过一个乞讨者。


    孤竹翊,是罕见的。


    褚岁晚也站了起来,旁边是同样起身的南音喝沈顾,三人郑重向孤竹翊一礼。


    几人当中,唯一奚云祉保持着喝茶的动作,他静静打量着在南初行拜时,就慌忙起身的县令,仔细看,那双浅褐色的眸光还夹着一丝审视。


    客堂内静悄悄的。


    只剩破旧的木头窗,吱呀吱呀的,煽动着夏日的暖风。


    送来的风吹拂着县令身上,洗得发皱的麻衣。


    他就静静站在那,圆润的身量,头上还带着白色的厨帽。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县令。


    可褚岁晚却觉得。


    对方的脊背,其实一直都挺的很直。


    只是他们第一眼,都下意识的把目光,放在了对方肥胖的外表。


    也在忽略了他藏在血肉之下——


    那满身的文人风骨。


    这时,这位文官颤抖的抬起手,低下头。


    因身材的缘故,他行的官礼并没有很正范。


    但褚岁晚知道,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亦如为官,亦如为夫,为父。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孤竹翊……不过是尽本分,何德何能受此一礼啊,多谢诸位!”


    嘀嗒。


    泪水滴落在黄泥板。


    很快便把黄泥染成褐色。


    低下头的孤竹翊红着眼眶,眸中有感动,有委屈,有不甘,有不忿,但在此刻都化作一抹释然。


    只是最后,他闭了闭眼。


    掩盖住了那混在水光中的惭愧和内疚。


    过了一会,几人从县衙走出,孤竹翊在前头领路,南初和他并肩,两人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此去是前往西陵二十年前的一个戌边将士的府邸,那时的大凉和南疆关系紧张,虽不像先皇在时那般,经常开战。


    但还是时不时有点小摩擦,所以西陵一直都有将士驻守。


    可在二十年前,南疆和大凉突发一场大战,这位戌西将士因通敌叛国,被就地正法。


    之后也不知发生何事,南疆女皇主动示好,签订停战盟约。


    而南初不远千里,从京城到西陵,据说是此案存有疑点,被人拿出来重翻。


    因案件卷宗当年收入大理寺,故而由大理寺派人前去查证。


    南音感叹了一句:“若这事真的判决有误,那得多少冤魂不得安息啊。”


    褚岁晚亦有同感,这位戌西将士的事迹,她也略有耳闻。


    对方姓浞,家族世代驻守西陵,名将代代辈出,将门世家当之无愧。


    其祖先和她祖先,以及被罢黜爵位定国公府祖先,都是当时追随大凉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左膀右臂,可谓用兵如神。


    唯一不同的是,这位沽将军是平民出身,在尘埃落定后,他拒绝了帝王的官爵封赏,主动揽下驻守南疆和大凉的交界处西陵的任务。


    于是子孙后代,皆长住西陵。


    日复一日,毫无怨言。


    相应的,远离了权力中心,自然也就渐渐被遗忘,只有战事起,人们才会想起这位开国名将。


    其实褚岁晚是不相信,对方会是通敌卖国之人,能忍下对权力的欲望,揽下没有回头路的戌西任务。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正想着,南音惊讶的“咦”了一声,“我刚刚就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白槿说去逛逛,怎么现在都不见人回来?”


    此话一出,南音收获了左右两位哥哥的注视,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怪怪的。


    虽说白槿是半路认识的,但好歹这几天也是朝夕相处,她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怎么这两人都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


    听南音提起此人,褚岁晚的脑海不由得掠过这几天相处的画面,期间有她和奚云祉都故意给他机会了,他都未曾控蛊,反而魂不守舍的。


    这让褚岁晚想借此揭露他来审审,都没机会。


    不过他不控蛊也好,要是那家伙都蛊发,遭罪的可还有她。


    那样的事再来几次,她哪里受的住。


    奚云祉也觉得有些纳闷,怎么这个白槿这几天,就没动静了呢。


    真是无趣。


    他还想……


    青年吞了口唾沫,蓦地侧眸,看了一眼褚岁晚。


    而后又迅速回正视线,像是怕被发现那般,纤长的睫毛煽动个不停。


    褚岁晚自然没有错过他的注视。


    乌亮的瞳仁微微滑动,古怪的瞧着青年。


    当看到对方颧骨晕染的潮红,黑眸微睁圆,这怎么又红脸了。


    心里有一股强烈的直觉,在告诉她青年的红脸,肯定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该不会,是在想那些事吧。


    这可是青天白日。


    这时,走在前面的孤竹翊,似是碰到了熟人,谈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叔,这路疙瘩多,您走路可得多看着点啊。”孤竹翊眼疾手快的抓住面前撞上他,又被地上坑洼差点扳倒的中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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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明明自己肩膀被他用力碰了一下,神色却是担忧的看向对方。


    唤作何叔的男人,见是孤竹翊,忙道:“瞧我这眼睛,县令您没被我撞疼吧。”


    孤竹翊摆了摆手,笑着道:“没有没有,我一点事都没有,倒是何叔您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何叔叹了口气,“说起我就愁啊,我家小玲也不知怎么了,这段时间,脸上一直反反复复长脓包。姑娘家爱美,她因为这事,茶饭不思,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的,这不今天药煎完了,我就想着抓紧去药铺买药回来。”


    “怕耽误时辰,走的急了些,没注意前面有人,撞到了县令,真是对不住啊。”


    孤竹翊眸色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宽慰的拍了拍何叔的肩膀,继而又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不顾何叔的阻拦塞在他手里。


    “何叔,这钱您拿着,给小玲抓点好一点药。”


    “县令这可使不得啊,我怎么可以要您的钱。”


    何叔眼里泪花凝动,县令真的已经帮他们这些穷苦百姓太多了。


    “何叔您这话,可就生分了,”孤竹翊佯装生气,不赞同的道:“我们西陵镇都是一家人,遇上困难,就得互帮互助,莫不是何叔嫌我这钱太少了,看不上不想要?”


    “没有的事,多谢县令啊。”何叔抹了抹眼角,不停的道谢。


    在后方的褚岁晚神色若有所思,目光落在孤竹翊的手。


    倒不是说这一幕很奇怪,只是为什么,这孤竹翊往外掏钱时,他的手会抖呢。


    按理说,能做包子的手。


    应该不会有抖动的习惯。


    寻思了会,褚岁晚转头,想探探那位称是百晓生也不为过的皇子口风,不料,她话都还没说出第一个字。


    便见白衣青年弯着眉眼,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那模样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愉悦又新奇的东西。


    褚岁晚顿了一下,刚想叫停他,手臂却是被小郡主拉着往前走。


    “二哥哥,沽府到啦,咱们快去瞧瞧。”


    见此,褚岁晚只好先跟着南音,来到一座贴着封条的府邸前停下,此时孤竹翊正抬手小心翼翼的撕着白条,嘴里解释道:


    “这里便是沽府,之前查封后,再没人来过。”


    沽府的规制并不大,府邸单从外围看,就已能联想到里边的简素古朴,但因在远离街道的后方,此地倒也算空旷。


    白色的围墙爬满了青苔,四处都是裂缝,从里头长出的杂草高过围墙。


    上面蜿蜒的碧绿藤蔓,绕了一道又一道,弯弯曲曲的来到府门顶头,覆盖着厚尘土的牌匾上,开出一朵粉色的小喇叭花。


    昔日的功勋消散于尘埃,唯于日复一日生起的风,吹来些许花草的种子。


    让其寻着传承的记忆。


    来给这座世俗遗忘的荒废府邸,在悲伤的底色之上,染着别样的生迹。


    褚岁晚看着,忽然觉得眼底有些晦涩。


    南音也沉默下来,透过眼前的景象,她想起了她再也回不去的家。


    一时之间,落寞的气息萦绕在四周。


    但在他们的身后,却不知为何突然围上了停驻观望都百姓。


    他们众多纷纭,神色大多都充满疑惑。


    “这不是那个……沽大将军的住所,县令来这是做甚?”


    “据说好像是京城来人了,说是要重新查证沽府的罪行。”


    “我可听说啊,沽大将军是被冤枉的,你们看到站在县令旁边的人了吗,那可是威名远扬的大理寺卿,此次就是特意来给沽府翻案的。”


    这些谈论传到站在府邸前的几人耳中,他们神色皆是严肃起来。


    褚岁晚拧了拧眉,此处明明是偏僻之地,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那么多人,而且还知道了他们的意图。


    这是有人想借机煽风点火。


    黑眸锐利的一一扫过来人们的面孔,但没等她找出些什么,人群蓦然又爆发出一句声音。


    “这个案件,当年不是骠骑大将军审的吗?怎么现在还有翻案一说,莫非真正通敌叛国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