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倒在地上喘着粗气，黑红印记犹如活物在皮肤上游走曲折，涣散的双眼渐渐聚焦，情绪灌入这具躯体，眼神逐渐变得灵动。


    他手中握着半枚正在消失的蓝宝石。如果将身体比作灌满水的杯子，那么蓝宝石就是将杯子底部的破洞，力量不断通过宝石流失，里面的重力子不至于将中也脆弱的肉身撕碎。


    每次使用污浊都是对他生命的损伤，且污浊状态只有太宰的人间失格才能解除，否则只也毁灭世界和死亡两种结局。


    身体重得不可思议，呼吸间浓厚的掺杂血腥气的唾液已经吞咽好几口，疼到极致神经已然麻木，中原中也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帽子和外套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下属对这个任务并不熟悉，还需要好一阵才能找到，之前明明都是太宰那家伙的工作。


    港口mafia现任首领就这么躺在碎石上，头枕着枯草，瞌睡虫悄然袭击，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总算结束了……”


    正当他准备原地休息的时候，风中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


    豆大的汗珠几乎是瞬间从额头激起，每一根头发都尖叫着呐喊“快跑！”


    中原中也没力气了，这句话半点不掺假，一放松身体酸痛感席卷全身，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于是他慢悠悠的转了转眼珠子。


    真的特别慢，放倍速来看也称得上慢的速度。


    然后他看到：


    ——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拉着紫白双发色的奇异少年一马当先，金发美少女提着中年老男人紧随其后，两个组织的有生力量面目狰狞，风驰电掣的追赶，人群浩浩荡荡的激起一大片烟尘，要是在空中看见这一幕绝对很壮观。而在这一大群人身后……是更加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NPC！一大群重要NPC！”


    “任务任务任务任务任务！！！”


    “老子要当top1，那个橘毛残血还是BOSS，让我来！”


    “哇！建模好逼真啊！不愧是等了一年多的游戏，不过为什么是废墟，接下来要种田吗？”


    ……


    中原中也：“…………”


    他肯定在做梦，还是睡觉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于是他安详闭上眼，盖上块白布就能直接送进棺材——太宰治的墓地还是空的，他正好能用上，埋了先后两代首领的墓地写个牌子还能当做收景点门票，也算为港口mafia创收了。


    快跑啊！！！！


    残血橘毛BOSS被某个好心人一把捞走，别睡了，这个时候还睡什么睡，港口mafia首领不能死在战争之后啊！这也太丢人了！写下来简直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中原中也被扛着肩头有气无力。肩胛骨抵着腹部，路程非常颠簸，骨头直戳肚子最脆弱的那块，他有点想吐了。


    原本跑在最前头的江户川乱步渐渐落后，他们两个本就不以武力为长，开始跟不上大部队，恰巧听见中原中也的问题。


    “嗬……还，还不是都怪……都怪，太宰那家伙……”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福泽谕吉拦腰抱起江户川乱步和西格玛，一边一个，和抱水桶没什么区别。


    不用自己跑江户川乱步总算有力气解释清楚。


    原来在中原中也打龙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在外围遇见西格玛。


    “哈？太宰治让你把这封信交给我？”侦探诧异的看着这个发色奇特的少年，两指夹着那封信，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没搞错。”


    “没有。确定是交给横滨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先生。”西格玛正正心神，他没想到江户川乱步这么年轻，继续道：“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事关横滨的命运。”


    以江户川乱步的能力当然能看出西格玛被太宰治卖了还帮人数钱，但是这封信……


    “你把它带回去吧！现在！立刻！马上！”侦探声音一声比一声严厉，西格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立马改变态度，迷茫无措的站在原地。


    “可是……里面的内容真的很重要，太宰……太宰说你要是不看一定会后悔的。”


    江户川乱步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定格为嫌弃，西格玛从来不知道原来人脸能做出这么多表情。


    几下拆开信，江户川乱步展开信纸，简单扫过里面的内容，脸色缓缓变成雕塑一样的灰白，戳一戳噗呲噗呲掉粉的那种。


    “呃，你……你还好吗？”


    西格玛是个好孩子，见江户川乱步表情不对，试探性关切。


    谁料，江户川乱步一把抓住他的手，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西格玛是吧？”


    “……是，是吧？”西格玛被吓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很好，”江户川乱步不在乎这些，管他是西格玛北格玛，只要是太宰治送来的就行，“听好了，你的入社实验就是——”


    “跑！”


    ……


    十分钟前西格玛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三岁小孩，现在……呵呵呵。


    事实证明，不要掺合任何剧本组的决斗，那怕只是送个东西……


    “我就说太宰治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江户川乱步哀嚎一声。


    从魔人到涩泽龙彦再到现在，武装侦探社被利用了个彻底，险些脱层皮，港口mafia更惨，他们还没钱拿。


    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太宰治扒皮抽筋，雁过拔毛，利用价值榨取得干干净净。


    与太宰治斗智斗勇七年的中原中也赞同点头，太宰治是他见过的唯一从他手里拿钱觉得亏本的人。表面上是他付给你钱，但实际上，他已经把你未来三个月都按时间顺序排好了就等你往里钻，黑心得要死，半点亏都不肯吃。


    当首领的那段时间泽充分发挥他的黑心本质，钱大方的给，但他要百倍利润归还。


    “他就是个混蛋。”


    *


    摧毁组织计划得无比顺利，其过程可谓是摧枯拉朽，声势浩大。


    琴酒，贝尔摩德失踪，朗姆带领剩余势力负隅顽抗，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垂死挣扎罢了。


    现在局势一片大好，安室透却隐隐不安，不详预感像一条冰冷的蜥蜴爬上他的后脊，身体被冻得打颤。


    诸伏景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异样，手附在好友的手上，关切道：“怎么了？”他在安室透发起总攻的前一天就离开安全屋来到他身边。


    安室透抿紧唇，眉头堆起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崖，“我总觉得不对劲……”


    “太顺利了。”


    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


    虽然前有朗姆奋起反抗，后有卧底暴露身份，但二者所带来的危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组织覆灭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不告诉他这是成立一个世纪的犯罪集团他还以为是街边混混组成的俱乐部，完全没有挑战性。


    “降谷先生，我们抓到一个代号成员——”


    他话还没说完，风见裕也满脸兴奋的闯进来，“他指名道姓想要见您。”


    降谷零站起身，“谁？”


    “他说他叫……”


    “加百列。”


    安室透看着被锁在椅子上的男人勾起嘴角，他整个人浸与黑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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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毛孔都流出浓郁的脏臭的脓血，活像长在立本这个国家的顽疾。


    对嘛！这才是组织的代号成员。


    “波本，你是公安。”疑问句被他说成肯定句。


    “没错。”安室透坐在栏杆外面，猎人与猎物身份瞬间颠倒。


    他知道加百列，负责审讯并且极度忠诚，在组织待了快二十年，手段极度残忍，每个在他手底下的人都生不如死。


    金发男人打起精神准备来一场唇枪舌战，结果对面的男人呼一口气，吐出一句足以让多年后安室透心肌梗塞的话。


    他说：“我是军机六处的卧底，你帮我联系一下。”


    安室透：“……”


    诸伏景光：“…………”


    众人：“………………”


    你说你是啥？！


    窥见众人扭曲的表情，加百列嗤笑一声，“果然年轻。”


    可能是嫌弃火烧得不够旺，他又加了一把火，“还有占边和尊尼获加也是，他们一个是CIA一个是德国情报局的。”


    安室透麻了，因为加百列爆出来名单上的成员无疑不是以忠诚狠辣出名的成员，结果现在说他们都是卧底，全特么是演的……


    卧底生涯毁了多少演员巨星。


    接下来的日子安室透仿佛被诅咒了一般，抓到一个代号成员，结果是别国卧底，抓到一个代号成员，结果是本国卧底……反反复复，仿佛没有尽头。


    被抓到的卧底们被他放进一个大房间，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国际外交。


    诸伏景光还坏心眼的把组织敌对分子组在一起，看他们互相不爽却还要为了国家强挤出笑脸模样。


    卧底是抓不完的……


    经过这些天的摧残，安室透终于明白琴酒的感受，他现在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几巴掌，原本只要担心组织是不是在暗地里有阴谋，现在却在怀疑组织，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卧底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组织里还有不是卧底的组织成员吗？


    风见裕也也麻了，眼神呆滞的回复最新发现，“我们抓到了实验室里的研究员……”


    安室透稍稍提起了精神，“他们怎么说？”


    看着下面的报告，风见裕也表情愈发古怪，“他们说，他们就是研究增高鞋垫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安室透用力一抹脸，神情疲惫，“其他的呢？”


    风见往后一翻，“根据调查，他们确实是在研究增高鞋垫，化妆品……还是被正规渠道雇佣的，组织的事和他们没关系。”


    行吧！


    这些天他只得到两个信息，一个是组织里怎么全是卧底，另一个是组织还挺正规的。


    “zero，你还好吗？”诸伏景光担忧的看着幼驯柒。


    “……没事，你的身体怎么样？”


    诸伏景光被注射不明药物，这些天一直在检查身体。


    提起这事，安室透发现自己蓝色猫眼好友脸色也变得奇怪起来，“怎么了，情况很严重？”


    “不……”诸伏景光艰难吐出这个字，“事实上，医生让我少摄入糖分，血糖偏高。”


    相继沉默一会，诸伏景光说：“其实我怀疑贝尔摩德从一开始给我注射的就不是什么药物，而是葡萄糖……”


    “别了吧。”安室透慢吞吞的说，“这个结论也太可怕了。”


    “但能让各国卧底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给他干活的组织BOSS不是更可怕吗？”


    “……”


    屋里陷入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