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微博热搜那么一闹腾，周潇阳更没了工作的心情。


    他突然很想喝点带糖分的东西，便询问陈老师想点谁家的饮品。


    陈未微微抬眸看他，只被盯了两秒钟，他就不自然的垂下眸子，慌乱拨弄两下手机屏幕：“鸳鸯拿铁怎么样，里面加了红茶，陈老师应该很喜欢吧？”


    “我都行。”陈未忍了又忍，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周潇阳点单动作都僵硬住了。


    陈未没再逗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狗狗不经逗了，明明在封控期，还能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臭脸，坦然面对她的各种恶趣味调侃。


    周潇阳下完单，给小刘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给剧组点了咖啡，让她接到外卖电话时帮忙分发一下，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陈未耳力没那么好，听不到小刘回应什么。


    她忍不住问：“你以前在剧组也喜欢给大家点咖啡奶茶吗？”


    “之前点过，但频率没那么高。”周潇阳说话时，永远都会注视着她的眼睛，他微蹙的眉忽然柔和下来，“我不知道是受了你的影响，还是单纯被大家温暖到了，总想给他们一点小小的物质报答。”


    陈未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就是好奇，随口一问，没想到周潇阳能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回应。


    职场上小人、恶人很多，幸运的是，这里有许多单纯善良的打工人。


    不大的移动休息车内，只有空调制动的声音，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玩手机，仿佛回到封控期。


    周潇阳偶尔会在思考时，将目光投向隔壁。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分明与一个异性共处一室，却不会因为单独相处本身，而产生不自然，没有丝毫局促。


    上一个给他类似感觉的人是小刘，只不过他俩很少长时间呆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可比性很低。


    剧组人多，人手一杯热饮，接单店铺也需要较长的备餐时间，周潇阳给小刘打电话时也说了，他点了五家外卖订单。


    小刘帮周潇阳拿的第一份外卖，是两人份的咖啡，一杯鸳鸯拿铁，一杯焦糖玛奇朵。


    她愣了一下，鸳鸯拿铁是陈未惯喝的，周哥喝焦糖玛奇朵？


    那么甜的东西，属实是不正常了。


    她送咖啡时，往周哥的休息车里瞄了好几眼。


    好家伙，两人安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氛围，起码是相处五年以上的老夫老妻。周哥只跟她说了句谢谢，然后非常自然的鸳鸯拿铁递给陈未，陈未接咖啡的动作比周哥更自然……显然，这两人相处时，没少经历过这种事。


    问题是，他俩认识到现在，也只有一个月时间吧？


    小刘没敢多说什么，飞一般的回到剧组，等着收外卖去了。


    休息车内除了空调，多了两人喝咖啡的轻细声音。


    忽然，周潇阳被咖啡呛了一下，陈未侧目看他：“怎么了，咖啡烫嘴？”


    “不是，咳咳……”周潇阳咳的脸都红了，又喝几口咖啡顺气，“冬耳老师没有微博这类社交账号，陈老师你应该知道吧？”


    陈未点头。


    周潇阳道：“因为冬耳老师修改了小说文案，有读者试探性的在小说评论区问她，对于这次聂冰妍和我的热搜，有什么看法，结果、结果……”他盯着评论区，忍不住也笑出来。


    陈未刚好也在热搜上扒拉到这条热评，她一字一句的读出热评中，冬耳回应内容的截图：“都不在一家酒店，怎么夜半私会啊？这是要用钢索吊着过去、上演新版钢索危情吗？你们别说，我都有盛装美女吊钢丝的画面了，聂女士要是真有这技能，我绝对注册微博去关注她！……”


    “陈老师，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读出这段话的啊？”周潇阳低低笑了出来。


    “这也没什么嘛，”陈未喝着鸳鸯拿铁，悠哉道，“我也想看聂小姐去吊钢丝。”


    周潇阳笑了一会儿，就看到热搜底下，有个新话题冉冉升起。


    #冬耳想看聂冰妍吊钢丝#新


    周潇阳：“……”


    评论区不能说是两极分化，只能说是多元发展，思维发散到可怕的地步。


    【不是，这俩不是一个人吗？】


    【冬耳的回复，看戏吃瓜态度那么明显，这俩明显不是一个人好吗？】


    【谁说的？如果冬耳明明在看微博，却不注册账号，想想都觉得假一批，她肯定有个马甲，这个马甲是聂冰妍的可能性非常大！】


    【同意楼上，如果她这时候承认自己的身份就太炸裂的，只能闭口不谈身份话题。】


    【你们懂什么，这世上就不能有淡泊名利、不爱出风头、一心写作的作家了吗？】


    【当然有啊，如果这个作家丑到自己都嫌弃的话，她的确会更淡薄些。太丑的人，不露面比露面好太多，不露脸起码有点神秘感加持吧？】


    【不是所有作家都有聂冰妍那种颜的。】


    ……


    评论区翻来覆去，讨论的不过是以前的旧瓜。


    冬耳是作家富豪榜的重量级人物，却从未公开过三次元的任何信息，这惹得许多人更加好奇她的长相、性格、身世背景。


    平常，读者们都只是好奇，今天借着热搜的东风，把“冬耳究竟是谁”高高抛起，挠得网友心痒痒。


    此时此刻，冬耳每一本书的评论区，都被附有“身份”“澄清”的关键词刷爆了。


    周潇阳已经不看微博了，而是点进小说APP，查看冬耳的实时评论回复。


    没有人比他更想知道，冬耳老师究竟是谁。


    评论区刷新的很快，许久都没能看到冬耳的回复。


    当评论势头放缓、许多人不报希望时，周潇阳看到冬耳这样一条回应——


    【很抱歉，由于个人原因，不便透露身份信息。不过大家可以换一个思路，让聂女士证明自己究竟是不是冬耳，这样是不是更简单一些？】


    比起冬耳，作为原作监制参加各式各样综艺节目、首映礼、开机仪式的聂冰妍，可活跃太多。


    一时间，涌进小说评论区的乐子人，迅速转移阵地去了聂冰妍的微博，在最近的几条微博底下刷起评论，无非是让她证明自己就是冬耳。


    这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聂冰妍公开一张笔名是冬耳的作者后台截图。


    可惜，聂冰妍沉寂了。


    无论是大V、营销号、聂冰妍老粉、《长安情》剧粉等各种人，还是评论、私信、@，聂冰妍全部不予回应。


    虽然风向转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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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许多头脑清晰的人已经意识到了，聂冰妍这里有问题。


    【她不肯做出回应，是不是因为回应不了？】


    周潇阳看着大片大片类似的推论猜测，心情也跟着复杂起来。


    他甚至当面问过聂冰妍，她是不是冬耳。


    她没有回应。


    陈老师也说过，她不是不回应，而是回应不了。


    想到这儿，他反而释然了。


    的确，聂冰妍不是冬耳。


    他长舒一口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怎么，终于肯相信我的判断了？”陈未靠在沙发椅背上，翘着腿，挑眉问他。


    周潇阳忽然就心生歉意，为自己反复的猜疑和不信任。


    “对不起，陈老师……我……”


    “行了，跟你也没多大关系。”陈未摆摆手，“你看看微博上，还是有大把大把的人愿意相信，聂冰妍就是冬耳。只能说，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不是知情的既得利益者，就是心理冲击过大、不愿因承认罢了。”


    周潇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聂冰妍肯做出回应，哪怕是模糊的……。”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她听得懂。


    陈未笑着晃晃手里空掉的纸杯：“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看拍摄，一起吗？”


    周潇阳腾的起身：“要去！”


    推开休息车门，清冷的风钻进衣领袖口，让人瞬间清醒。


    他们一路走过来，有些工作人员感谢周潇阳的咖啡奶茶，有些则是劝他别被热搜影响，好好拍戏就行，他们都支持他的。


    中途遇到刚拍完戏的沈煜安，他目光悻悻的落在周潇阳脸上：“周哥这次新剧肯定能大爆，这剧刚开机呢，人都在热搜上了。”


    周潇阳是资方不错，沈煜安也算背后有人，不然就他那说就嘴欠的样儿，早被收拾了。


    他淡淡扫沈煜安一眼，没准备搭理。


    偏偏平时最不喜欢惹事的陈未，上赶着接话茬：“沈先生是刚拍完戏没时间看热搜吗？”


    沈煜安一愣。


    他自认跟周潇阳这位好喝懒做的特聘老师，没有任何交集。


    周潇阳同样诧异的看向陈未，想制止，又觉得没有立场。


    陈未挂着轻淡的笑意：“现在热搜是在探讨，聂小姐究竟是不是在冒充冬耳哦~”她尾音上翘，笑容灿烂，任谁都看不出她的攻击性。


    沈煜安怔了一下，忙掏出手机看热搜上的实况。


    不仅是一溜烟儿让聂冰妍出来澄清的，还有聂冰妍被冲的体无完肤的评论区。


    等他翻完一遍，陈未和周潇阳早就走远了。


    周潇阳跟在陈未身后，眼见着快到马导那边了，他才道：“陈老师不要轻易招惹沈煜安。”


    陈未放缓步调，看向周潇阳：“没事，我有分寸。”


    周潇阳欲言又止。


    陈未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忍不住笑道：“没什么特别的仇怨，只是不喜欢聂冰妍，顺带不喜欢她的舔狗而已。”


    她话是那么说，周潇阳隐隐发觉，如果沈煜安没有嘴贱的过来、妄图刀他几句，她绝不会公然在剧组，呛男二号。


    明明是为他出头，却说的好像随心所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