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来朝

作品:《商蜀

    秋收的最后一场劳动结束了,粟黍都被收入粮仓,百姓开始准备冬衣,八方诸侯也是在这个时候陆续入的殷都。


    殷鹤添完最后一炉香,接过阿槿递过来的手帕擦手。


    阿槿在一旁道:“少司命,日中诸侯们就要入城,您该更衣准备出发了。”


    殷鹤叹了口气,来到耳室,准备换下贞人的素衣,朝服侍从已经提前备好,阿槿接过殷鹤脱下的外衣,正打算退到一边,一直站在一边候着的侍从突然上前。


    那人的动作很快,但阿槿的动作更快,在那人距离殷鹤还有三尺的距离的时候被抓着肩膀撂倒摁在地上,其余侍从也下了一跳,在殷鹤身后筑起一道人墙,隔开这个侍从和他们的少司命。


    殷鹤回头,挥退几人,示意他们不必紧张后,才将目光落到地上的侍从和按住侍从的阿槿身上。


    “你想干什么?”殷鹤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只觉得那人看着眼生。


    那人艰难的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司命,紧张与恐惧都被按下暂停,只剩眼中之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司命的脸。


    阿槿手上发力,嘴上道:“回话。”


    侍从这才回神,声音颤抖:“婢......想......想为......少司命更衣。”


    “你第一天来?”


    “是。”


    殷鹤抬手示意阿槿松开他,阿槿按着人搜过身,确认这侍从身上没东西后松手,那人连忙跪伏在地,头嗑的梆梆响:“少司命恕罪。”


    殷鹤薄唇微启:“无论你方才所为的目的为何,能送到我面前的人,都应当是知道规矩的,送出宗庙吧。”


    “叩谢,少司命大恩。”侍从跪趴着,直到殷鹤换完衣服,带着阿槿离开耳室之前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人走后,其余五个侍从也才松了口气,一与他交好的侍从走到他身边,蹲下拍了拍肩膀道:“阿珠,少司命走了,起来吧。”


    阿珠直起腰时已经泪流满面:“阿云,我......”。


    阿云安抚着他的情绪:“好了,阿珠,不难过了,好歹今日罚你的是少司命,若是换了旁的贞人,只怕是连命都没了,你也真是的,早先就有侍官说过,少司命不许旁人近身,你怎的还要上前。”


    “我......我想着,若是能在少司命跟前混个脸熟......”


    “好了,不要哭了,好歹保住了性命,少司命既然发话了,你只怕就只能回家了。”


    能进宗庙是侍从,也不会是普通的百姓,最少也是诸侯贵族的旁支子嗣,只是如今被赶出宗庙,回到家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是眼下阿珠根本无心想以后,他想到的是往后余生,再没有机会了。


    他只恨自己第一日当值,见到自己仰慕之人,就被喜悦冲昏了头,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侍官千叮万嘱的规矩都被抛诸脑后。


    ......


    少司命的车驾离开宗庙,一路往北朝着王宫走,殷鹤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阿槿坐在车夫旁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车内的殷鹤,确认主人没有受方才插曲的影响才微微放松一点,现在只希望今夜少司命入睡后不会陷入梦魇。


    宗庙上下都知少司命不喜人靠近,只当是少司命身为贞人有自己特殊的习惯,真正知道原因的却是只有阿槿一人,连大司命都不知晓。


    少司命自小身体就不大好,自从六岁的一场大病连日高热过后,腰上便多了一只玄鸟,生病高热,汤池沐浴都会显现,大司命说,那是天命玄鸟的吉兆,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自那以后主人便不得近人,若是近人,便会在夜里跌入梦魇,第二日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大病一场,要养上许久。


    好在主人贵为少司命,一般情况下也无人敢冲撞,或是犯他的忌讳,只是阿槿不知道的是,殷鹤眼下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着痕迹的搓着手指掩饰心里的烦躁与不安。


    ......


    诸侯的车架和贡品早些时候都停在外城,等今日商王统一召见,才会按照次序依次入城。


    最后入宫朝见商王,参加宫宴的也只是八方大诸侯,余下各地数以百计的小诸侯也只是随着贡品附上一份奏章。


    今年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一方使臣,来自蜀地,这一消息早在外城便已经传遍诸侯驿馆,大家都对这对使臣充满好奇。


    ......


    殷鹤一身朝服站在商王左后方,与太子并排,王冕华服的商王与王后并肩站在承天殿玉阶上,玉阶之下是文武大臣,都在等着诸侯觐见。


    前八位除了今年承接父亲爵位的鬼侯姜时律是新面孔,其余皆是往年的老人,带来的金银珍宝,粟粮特产也和往年大差不差。


    最后一位,也就是那个大家都十分好奇的蜀地使臣。


    只见一队人马不紧不慢的从远处走来,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人,面上带着银光闪闪的面具,遮掉了他的上半张脸,耳后的长发编成小辫往后被银扣固定,余下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左耳上坠着一只长长的银耳坠,脖颈上带着项圈,项圈上的兽面垂再胸前,一身玄色长袍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与夔龙纹,腰间一股红绳上缀着几个银铃随着来人的脚步发出清脆的铃声。


    一声一声由远及近,殷鹤站在那里,僵直手脚。


    走到玉阶前,男子站定,抬手揭下面具,朝商王躬身行礼,声音清亮道:“蜀国昝释,拜见商王。”


    昝释的行礼方式虽然与大商礼节不同,但宽容的商王并未计较,声道:“免礼。”


    殷鹤这时才算看清玉阶下身姿挺拔,说话不卑不亢的昝释的长相——明亮深邃的眼眸,好似星辰一般,眼尾上飞,提拔的鼻梁,贝齿红唇,即便面上带着笑容,看上去还是冷冽桀骜。


    昝释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抬起从容开口:“王兄收到商王书信后,对商王的提议深感认同,与商王更是相识恨晚,故托我为商王带来些许薄礼。”身后与他打扮相似的人应声上前。


    几个人手托着礼物一次上前,有玉器,银饰,象牙和两只雪豹幼崽。


    昝释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一方绢帛:“还有一批粮食,器物无法一一向大王展示,皆已录在册,请大王过目。”


    商王面上不显,只道:“两方使臣和谈结盟,孤与蜀王受天命所引结为兄弟,望两国和睦,守望相助。”


    即将到来的宴会就设在承天殿,除了皇后,王嗣,就只有位高权重的大臣参与这场宴请诸侯的宴会,由于方才昝释的表现,商王特地安排了新的位置,在王座下第一位,太子的对面,这是对昝释已经他背后的蜀国莫大的认可与赞赏。


    甘太师对商王的这份决定虽心有不满,想要谏言却被傅乐先一步打断。


    傅乐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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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对殷肇行礼道:“大王英明,此番蜀国派遣王弟前来出使大商,臣愿毛遂自荐,陪同昝释殿下领略我大商风采。”


    商王自然晓得太师与丞相之间的交锋,面上依旧带着笑道:“允。”


    傅乐笑道:“谢大王。”


    昝释也道:“谢商王。”


    ......


    哺时将至,众人随商王一同跨入装点精致的承天殿内。


    落座之后,殷肇举杯高声道:“今日万方来朝,此宴为贺丰收,孤与诸位同类,宴饮达旦。”


    众人一起举杯道:“幸哉大商!”


    宴会正式开始,战舞,宴乐齐上阵。


    殷肇笑着与下首端坐的昝释说话。


    “算算时日,我大商贾旅应该也已经抵达你国境内,带你归国之时,代孤向你兄长问好。”


    “商王所托,我一定带到。”昝释笑着回答。


    殷肇道:“大商此番与蜀结盟,孤与蜀王兄弟相称,你唤孤商王倒显得生分了,依礼当唤我一声王兄才是。”


    昝释也丝毫不显拘谨,爽快的叫了王兄,殷肇也因他一句王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一边坐着的王后也加入交谈:“臣妾瞧着王弟倒是与太子年龄相仿,不知王弟如今多大了。”


    “回王嫂,我今年十八了。”


    殷肇与王后对视一眼,王后继续道:“想不到阿释竟比太子还小上一岁。太子,还不敬你王叔一杯,往后需得更加勤勉才是。”


    一边的太子殷岙正偏头和殷鹤说话,殷鹤心思不在宴会上,只是端坐着时不时点头做回应,眼下太子猛然被父王点名,愣了一下。


    殷鹤无奈,低声提醒:“敬酒。”


    殷岙一边磨磨蹭蹭站起,一边低声问:“敬谁?”


    “对面,王叔。”殷鹤双唇紧闭,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太子听去了多少。


    殷岙举起酒爵:“我敬王叔一杯。”


    昝释也举杯与太子对饮,殷肇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


    王后继续道:“蜀王于信中提到,愿与我大商以联姻之法固盟,本宫为大商王后,自然要为我朝公主盘算一二,不知蜀国太子年方几何,可有娶妻。”


    天授其意,商王与蜀王结为兄弟,双方和谈之时为保盟约长久,将联姻人选定为太子,其中琐事定然早已知晓,眼下王后明知故问,昝释便也如实回答道:“太子如今年满二十,已有妻室。”


    反正大商太子也早有太子妃,说白了,两家都一样。


    皇后眉眼弯弯:“不知蜀太子喜欢,届时还要请小叔为太子把关。”


    昝释笑道:“大商人杰地灵,公主也定然貌美聪慧,无论是谁,太子都会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后笑着说。


    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的殷肇见王后该说的已经说完,道:“还劳阿释这些时日也多教太子些蜀地风俗,好叫太子知晓如何与蜀地女子相处。”


    “是,臣弟领命。”


    坐在朝臣堆里的傅乐微微蹙眉,而后马上换上笑脸接话:“想不到昝释殿下年纪轻轻就得蜀王重用,将出使大商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交予殿下,可见蜀王对殿下的信任,和对殿下能力的认可。”


    昝释拱手回答:“不过是兄长嫌我吵闹,不想我继续在他面前惹他烦心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