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石阶对谈

作品:《商蜀

    殷鹤地位特殊,无人敢轻易上前敬酒,但也正因如此,他的酒量并不好,宴会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些头晕,耳边的乐声也吵的有些头疼。


    殷岙见殷鹤用手掐着眉心,偏头询问:“阿鹤可是不大舒服?”


    殷鹤小声道:“我出去散散酒气,若是叔父问起,请太子代为告知。”


    “好,你去吧,阿槿在不在,要不要派人跟着你。”殷岙问。


    殷鹤摇头:“不用,我就在殿外,不会走远。”


    殷鹤说完,起身离开。


    昝释仰头饮酒的同时,余光看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起身,绕到柱子后面,悄悄出门。


    傅乐脸上的笑容从开宴之时,一直维持到现在:“殿下有什么需要,尽可跟臣说,臣来为殿下准备。”


    昝释同样挂着笑脸:“若有需要,我一定不会跟乐相客气。”


    太子也凑上来:“不知王叔可喜欢狩猎,若是喜欢,我可陪王叔去猎场转转。”


    “好啊,听说太子射术了得,在大商数一数二,我一定要好好见识一番。”


    太子笑到:“王叔过誉,我的射术不过尔尔,最厉害的是我的父王,其次是少司命,与他们相比,我的射术实在是不够看的。”


    昝释问:“少司命?”


    “对,就是方才做在我旁边的那位,他是我伯父的儿子,我们大商的少司命。”太子笑到。


    昝释了然,伸手去拿酒爵,却一个不小心把酒爵碰翻了。


    “哎呦……殿下小心。”傅乐连忙让候在一边的宫人去收拾。


    昝释也笑到:“看我,真是不小心,大商的美酒醉人啊,我出去吹一吹,再回来与太子丞相对饮。”


    “好,臣安排宫人为殿下掌灯引路。”


    “有劳丞相。”


    ……


    昝释耳力极好,出了承天殿,远离钟鼓乐声后,便听到了不远处的石阶上传来几声悠扬的小调,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


    带着提灯的宫人绕过立柱,看到了坐在偏殿的石阶上吹着风的殷鹤,小调就是他在哼唱,身边蹲着两只小鸟。


    昝释想要上前,却被宫人拦下:“殿下恕罪,少司命地位特殊,旁人不宜靠近还请殿下见谅。”


    话到此处,昝释也只能停下脚步,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那个与其他大商子民略显不同的少司命。


    这么看了一会,那人突然站起来,赶走了鸟儿,开口道:“我以为王叔会过来,不成想等了许久也不见王叔移步。”


    昝释似是有些得以的瞥了身边的宫人一眼,拿走宫人的宫灯说到:“你们少司命邀请,你不必跟了,回去吧,一会你们少司命会带我回去,不会迷路。”


    说完就往殷鹤所在的位置走,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宫人。


    昝释提着灯走到殷鹤身边,将灯举起,照亮殷鹤的面庞,感叹道:“你真好看,近看更好看。”看着面前站的端正笔直的人被自己的话击的浑身一僵。


    殷鹤蹙眉:“王叔慎言。”


    昝释却浑不在意,将灯移走,走到殷鹤方才坐的石阶上坐下,把灯放到一边,问道:“你酒醒了吗?要回去了吗?若是还不想回去,就过来坐。”


    殷鹤犹豫半晌,坐到了昝释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盏灯。


    “你怎知是我?”殷鹤坐过来的时候,昝释唇角就勾起一抹笑。


    殷鹤道:“你腰间缀了银铃,我听到了。”


    昝释问:“他们都叫你少司命,可我不是殷商子民,无论是年岁或是身份都长于你,就叫你鹤儿如何?”


    殷鹤心想:“他是叔父金口玉言许下的王叔,叫鹤儿好像也无可厚非。”于是面上不显,微微点头算是答应。


    “太子方才在宴会上说鹤儿射术了得,不知本王叔能否得缘一见。”


    说到射术,这恐怕是殷鹤此身唯一的私心了,母亲曾经满眼暧昧的同自己说过,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生前是大商做出的的射手,可射中百步之外的野兔。


    只是母亲的那份爱慕与眷恋,到最后都只剩下无尽的哀伤。


    “恐怕要让王叔失望了,我本是大商贞人,无事不得出宗庙,故此无法向王叔展示了。”殷鹤双眼望着前方,那是宗庙的方向。


    昝释偏头看着殷鹤,心中再次感慨:“这人真好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只自己从雪山上抱下来的那只雪豹。


    见昝释不回答,殷鹤慢慢低下头。


    昝释见殷鹤心生愧疚,安慰道:“无妨,日后总归是有机会的,你能跟我说说太子吗,不久的将来,我昝家女就要嫁入殷都,我想知道她将来会跟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


    殷鹤偏头看着昝释:“这事你该问王后,问丞相,甚至直接问太子,你为何会想来问我,我是殷商子民,自然会向着太子,若太子有恶习,自是要帮他隐瞒的。”


    昝释见殷鹤一脸认真,笑道:“我这人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我信你不会,况且你可是殷商的少司命,说慌可是要遭天谴的。”


    殷鹤叹了口气,他说的没错,他不会说谎,低头扣着手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同你说,如何?”


    “好啊,你问。”


    “你今日来时为何带着面具,是你们蜀地的习俗吗?”殷鹤确实好奇,因商朝也有佩戴面具的习俗,但一般都只是在祭祀之时佩戴,且面具多为鬼神精怪,厚重,庄严,盖住整张脸,与他佩戴的半幅精巧轻便的面具截然不同。


    昝释伸手解下腰后的面具,拿在手里道:“这是蜀国王室的象征,蜀王整幅金面,太子半幅金面,亲王银面,宗亲铜面。上面的图腾是太阳神鸟。”


    银制的面具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没有那么耀眼,反倒增添的些许神秘。


    殷鹤将视线从面具上移开:“其实我与殷岙的相处并不多,但从我有限的认知内,他的母亲王后杨氏,聪慧善良,博学多才,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商王,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二人将他教导的很好,我想他将来会成为一个明君,至于身为一名丈夫。”殷鹤顿了顿,继续道:“我曾见过他与太子妃在黄昏之时合奏,也见过他给太子妃唱童谣。”


    昝释看殷鹤朝自己看过来,换上满面愁容:“看来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对太子妃来说他是一个好夫君,只是若他深爱太子妃,那我蜀地之女嫁他,恐蹉跎人生。”


    殷鹤看着昝释问:“何为爱?”


    昝释看着殷鹤的眼睛,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也不知。”


    “你还没娶妻吗?”殷鹤问。


    “没有,你呢?”昝释反问。


    殷鹤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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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昝释又问:“那你问啥?这和娶妻有何关系。”


    “我曾问过母亲,她之说等我成亲就知晓了。”殷鹤下意识撇了撇嘴。


    昝释点头:“我觉得你母亲说的对,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从石阶上站起来,石阶很高,昝释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只是殷鹤并未伸手,而是自己双手撑地艰难站起。


    “你的白袍脏了。”昝释收回手道。


    殷鹤望了望弄脏的衣袍,道:“无碍。”


    于是昝释为殷鹤掌灯,殷鹤给昝释带路,二人一同朝承天殿走去。


    ……


    诸侯在内城都有个子的府邸,宴会结束都可自行回到候府落脚,只有昝释例外,于是被商王直接安排着住进了王宫南院。


    阿槿和车夫驾着车出了王城,朝着祈宫去了。


    王宫城墙头,昝释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问身边的侍卫:“银刃,你说那车,要去哪儿?”


    一边站着的,比昝释还高上几分的侍卫随着主子的视线望去,道:“回将军,他既为少司命,或许是回了宗庙,依照他们商人的规矩,贞人都住在宗庙附近。”


    昝释点点头:“三日后是商王的秋祭,秋祭过后有秋猎,商王,太子,诸侯都会参加,届时你同我一起,文珠要嫁之人总归是要过了你的眼才是。”


    银刃面露苦色,半跪在昝释脚边,艰难开口:“臣……领命。”


    昝释继续道:“若我今后会留在大商,你当如何?”


    银刃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银刃愿跟随将军。”


    “你想清楚了?若随我留在大商,恐此生难以回朝,若有朝一日,蜀地与殷商开战,我等便是祭旗最好的贡品。”昝释道。


    银刃低头,双手抱拳拱手:“银刃誓死,追随将军。”


    下一刻,一把装饰精巧的陨铁匕首便悬在银刃颈间,无人知晓,昝释将这柄匕首藏在何处,竟然躲过了搜查将其带进了王宫:“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文珠?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任何人毁掉两国之间的盟约。”


    这一瞬间,昝释的眼里自信与张扬的少年意气消失殆尽,只剩寒光。


    银刃以头抢地:“既已为将军刀刃,自是为了将军。”


    陨铁匕首离银刃颈侧又近了一分:“与文珠有婚约的反贼鄂冠清已经死了,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银刃谨记。”


    昝释将匕首收回,手腕一翻消失在指尖,眼底的寒光瞬间消散:“走了,咱们回去。”


    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城墙,腰间的银铃随着他的脚步晃啊晃,银刃从地上爬起,快速跟上,很快主仆二人便彻底消失在了城墙边。


    ……


    回祈宫后,殷鹤一个人窝在云被里,眼底尽是落寞。


    原以为自己找到了那阵铃声,却不想再次听到那人带来的铃声时才发现,许是自己听错了,其实与梦里的并不一样。


    ……


    “呼……呼……呼……”


    风雪吹得脸颊好疼,怎么会那么疼……


    “父亲……是你吗?”


    殷鹤望着那道看不清脸的声影,第一次可以开口说话。


    “母亲很想你……虽然她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但我知道,她在思念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