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拉对于她和利亚姆的这段感情已经无所留恋了。


    不只是詹姆等人这么想，当时在帕笛芙夫人茶馆里见证了这一切的人们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个结论——海德拉离开时脸上那种冷漠决绝、毫无留恋的表情再明显不过了。


    西蒙斯和英格玛的吵骂也被他们迟迟赶到的朋友们拉开，他们嘴里骂骂咧咧，被各自的朋友连拖带拽地带离了现场。


    帕笛芙夫人茶馆重回安静，詹姆等人似乎也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店里了。


    在离开之前，詹姆在靠里的某张圆桌旁看到了红头发的莉莉·伊万斯，她正和赫奇帕奇的德达洛·迪歌一同享用下午茶。


    “走吧，”西里斯回头看向他，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莉莉·伊万斯，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噢，没头脑的迪歌——真没想到你的莉莉居然会愿意和这样的男生出来约会。”


    “胡说，”詹姆嘟囔着转过身，愤愤朝店门走去，“这又不是约会。”


    “但愿吧，我倒是更好奇海德拉会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她能够把利亚姆毒打一顿……”西里斯早就料到詹姆会士气低落，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即话语一顿，似乎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皱起眉。


    “……她还真叫人钦佩。”


    “谁？”


    西里斯还没来得及说话，詹姆和莱姆斯一扭头便知道答案了——利亚姆蹒跚地从他们身后走来，他的左眼乌青肿胀，右边脸颊高高鼓起，鼻梁歪斜着贴到额角，下半张脸布满了血迹，狼狈极了。


    “真酷。”


    詹姆似乎转头就忘记了莉莉和别人约会的事，忍住笑，冲利亚姆招手，“嘿！伙计，要去医疗翼吗？”


    利亚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近。


    “噢，瞧你，肯定伤得很严重吧？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伤了一个姑娘的心，那你可真是活该，”詹姆故作担忧地问道，却丝毫都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神色，海德拉的此次动手反而让詹姆对她的认同感大幅度增强。


    “我扶你一把吧？”


    他作势伸出手。


    “不需要！”


    利亚姆怒斥道，他一动气，鼻血就措手不及地淌了下来。


    詹姆耸耸肩，将信将疑地退到旁边，“海德拉呢？她把你伤成这样，我总得敬她一杯吧？”


    “詹姆·波特。你肯定得意得不行吧？”利亚姆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咬牙切齿，他停下脚步，怒视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普鲁伊特之间的那种龌龊的关系，你才是第三者！你插足了我和普鲁伊特之间的关系！”


    詹姆毫不退却地笑看着他愤怒的眼眸，做了个大胆的举动——他伸手假装探了探利亚姆的额温，“没发烧啊……”


    他转头看向西里斯和莱姆斯，三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了，“你们看乔纳斯啊，他怎么尽说胡话呢？”


    “哈哈哈哈，被打傻了吧，”西里斯和莱姆斯相互搀扶，笑得喘不过气。


    “醒醒吧，蠢货，”詹姆的表情突然收敛起来，嘲弄地勾起唇角，变得冰冷而厌恶，“如果你做出的事情能对得起海德拉的信任，我想今天的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真是遗憾，海德拉不希望我们插足她的感情纠葛，不然如果我们几个在场……”他停顿了一下，接口道，“你就应该庆幸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被抬回霍格沃茨。”


    “呵。”


    利亚姆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所以，海德拉呢？她揍你，你没还手吧？”


    莱姆斯抱着手臂，表情不善地眯起眼睛。他和詹姆、西里斯待久了后，倒也是耳濡目染了一些他们的处事作风。


    “……她朝那里去了。”


    利亚姆朝身后的某个方向指了指。


    沿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詹姆等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地点。


    尖叫棚屋。


    “我去看看她，”莱姆斯抛下这句话便匆匆朝着尖叫棚屋的方向跑去。


    ————


    好疼。


    默默然给她带来的痛苦就像是刚才落在利亚姆脸上的拳头此刻都原封不动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传递着令人战栗的剧痛，而且她的脑袋里一阵昏沉，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却又找不准具体位置。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勉励自己往前走，走到尖叫棚屋里面去。


    只要走到密室里，关上门，她就安全了。


    海德拉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她甚至连自己的脚步越迈越沉重都浑然不觉，直到她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海德拉！”


    是莱姆斯。


    他是跑来的。


    他的声音颤抖，充满焦急与恐惧。


    他在喊她。


    莱姆斯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膀，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气息，她脑海里紧绷的弦终于松弛开来。


    她的头脑太乱了，似乎有好多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话，吵闹得她几欲抓狂：


    【没用的家伙！】


    【怪不得他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杀人魔呢！】


    【我以你为耻！你是我这一辈子的耻辱！为什么我要给你起名普鲁伊特呢，这是对他的侮辱！】


    【你杀了我！如果我能杀了你就好了，就像这样掐住你的脖子，让你感受一下和我一样的绝望——】


    【海德拉·普鲁伊特！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想告诉你，你是个一辈子只能够受人厌恶的杀人魔！没有人会爱你！你杀了我！哈哈哈哈哈可那又如何！！】


    【我的女儿……杀了我！！！】


    身边的海德拉迟迟没有回应，莱姆斯察觉出异常，连忙查看她究竟怎么了，却看到海德拉紧闭着双眼，两行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沾湿了鬓角散落的长发。


    “海德拉……海德拉？你还好吗？我，我这就扶你进去！”


    莱姆斯有些惊慌地说，他明显感觉到海德拉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的周身包裹着的黑雾逐渐清晰起来，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是默默然。


    莱姆斯连忙加快了脚步，将海德拉打横抱起，冲进了尖叫棚屋。就在他将海德拉送进密室时，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痉挛般抽搐起来，黑色的雾气在空中翻滚盘旋着，凝聚成狰狞扭曲的模样。


    “你不配得到爱！海德拉！”


    这次，莱姆斯也听清楚了黑雾发出的声音，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苍老沙哑，仿佛含着无数仇恨与悲恸，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海德拉！海德拉！醒醒！”


    莱姆斯连忙轻拍海德拉的后背，企图唤醒她。


    那个声音还在说话。


    “我要死了，我很快就会死……什么时候呢？今天？还是明天？我要死了，哈哈哈我的女儿杀死了我！！！”


    “我多么想杀了你！”


    “唔！”


    黑雾凝聚成一只手的形状，掐住了海德拉的脖子，她痛苦地向后仰着。莱姆斯想要冲上前去将那只手拉扯开，却被海德拉身上的黑雾逼得步步后退，直至完全被挡在门外。


    “莱姆斯……”


    他在黑雾中听到海德拉虚弱的声音响起，她依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费力地将每个字从嗓子里挤出来。


    “什么？我在！海德拉！”


    “回去吧……莱姆斯，回去……不用担心我……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门落锁了。


    ————


    詹姆的思绪因为莉莉和迪歌约会的事变得乱作一团，回到霍格沃茨后就开始思考应该如何搅黄心爱之人的约会。


    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想法，可是詹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往那方面想。


    他得让莉莉注意到自己。


    难道他上次表现出的友善热情还不足以证明他是个优秀的男友候选人吗？


    他到底哪里比不过德达洛·迪歌了？


    究竟怎么才能让莉莉爱上他呢？


    “你已经在房间里转了几十圈了，”西里斯已经习惯了詹姆每个人拥有这么几天需要为爱情烦恼，“为什么不出去转转？没准还能碰到伊万斯。”


    “我碰到她能说什么？‘嗨，你和迪歌的约会还愉快吗？’还是‘我下午在帕笛芙夫人茶馆看到了你，你面前的红茶里放了几块糖？’这也太奇怪了！”


    “也只有你会想到这种话……好吧，那你就呆在这里……你知道莱姆斯去哪了吗？他和伊万斯关系最好，你真应该让他给你支个招。”


    “他说放心不下海德拉，”詹姆说，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确实，我也有一点，不知道她的默默然会怎么样。”


    “莱姆斯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我们盲目跟上去也只能是帮倒忙。”


    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了，莱姆斯一脸凝重地冲进来，紧盯着两位好友。


    “怎么了？”詹姆和西里斯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他的状态异常。


    “……”


    “我想海德拉应该不会有事的，她一直都很有分寸。我看着她进了尖叫棚屋里的密室，她在里面很安全……”


    “我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你，詹姆，”莱姆斯脱下外套挂在门边，“我在公共休息室门口见到了莉莉和迪歌，莉莉最近晚上都在麦格教授办公室里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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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代表……”


    詹姆在那一瞬间重振士气，从床上弹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莱姆斯的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莱姆斯！我得好好筹划一下，该怎么巧妙地收获一个麦格教授办公室里的留堂劳动。”


    //


    海德拉第二天也没有出现，早餐时，詹姆看到拉文克劳长桌边海德拉常坐的位置空着。


    庞弗雷夫人很快就治好了利亚姆的伤，他脸上贴着几块纱布坐在英格玛身边艰难的用餐，英格玛隔几分钟就会心疼的用手绢擦擦他的嘴角。


    “真叫人恶心，”西里斯锐评道，“海德拉怎么不再打得狠一点？”


    “怎么打得狠一点？”


    詹姆实在觉得碍眼，干脆低下头吃饭，“把乔纳斯的手打断，让乔伊斯干脆给他喂饭？那不比现在还叫人看得生气？”


    “不过你说得对，想想利亚姆·乔纳斯的那种憋屈样——哈哈哈哈，想想就叫人开心。”


    “你说得对，咳，”西里斯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旁的两个拉文克劳女生，微微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吗？？”


    珍妮特和佩内洛普对视了一眼。


    “你们好，你们知道什么关于海德拉的消息吗？她怎么会突然生病了？”说话的是珍妮特，她厌恶地朝利亚姆·乔纳斯的方向瞪了一眼，“昨天她离开帕笛芙夫人茶馆之后，我们就没再看到她了。”


    “她生病了？”


    詹姆下意识追问。


    “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有拉文克劳队临时增加的魁地奇训练，所有人都没找到她。斯科特几乎都要急疯了，”佩内洛普似乎觉得他们不太靠谱，但是看在珍妮特的份上依旧安分地回答道，“布鲁克不是还让麦耶带话给你吗？”


    她们看向齐刷刷看向詹姆。


    “但是当时你说你也不知道，我想他们最后应该去找弗立维教授了。海德拉生病是弗立维教授说的。”


    詹姆等人互看一眼，顿时了然。


    “啊…确实！”


    “我想应该是被某个负心汉气到了，要我说，那样背叛感情的人简直不配被称为人，”西里斯痛心地捂住胸口，但是他的动作看起来实在是太假了。


    “我可怜的海德拉……”


    珍妮特共情地捂住脸，看上去快哭出来了，佩内洛普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想她只是需要冷静一下，她那么机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麦格教授的变形术课在下午，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思考，关于如何能够制造和莉莉的巧遇，詹姆终于为自己制定了一系列“周全”的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恐怕就得苦了德达洛·迪歌，不过詹姆本来就没准备给他留什么快活日子，所以这对他来说其实并无大碍。


    于是，詹姆在变形术课上明里暗里折磨迪歌——他和莉莉不在一个小组，更加方便詹姆作案了。


    他趁着对方不注意，给迪歌的宠物蟾蜍施了个长毛咒，这样无论对方怎么施咒，原本应该变成台灯的蟾蜍都只会变成一只台灯大小的长毛象。


    他在德达洛·迪歌的椅子下面藏了一个佐料笑话商店出售的吵闹玩偶兵，这样只要迪歌一挪动屁股，整个教室都能听到玩偶兵大声喊出：


    “我是德达洛·迪歌！”


    “我要跳桑巴舞！诶哦！”


    可詹姆并不会就这样放过德达洛·迪歌——仅仅是这样的程度只不过算是恶作剧罢了，麦格教授只会给格兰芬多扣分，詹姆并不能获得留堂劳动的惩罚。


    于是，他在德达洛·迪歌的抽屉里也准备了惊喜……


    上课刚开始，德达洛·迪歌来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当玩偶兵连喊了几声后，可怜的德达洛·迪歌就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他的眼眶在混乱的笑声中蓄满了眼泪。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帕擦眼泪。


    詹姆幸灾乐祸地大喊，“迪歌！尝尝你的咸鳕鱼味的眼泪吧！”


    是的，他早就用咸鳕鱼味的臭水把那块手帕腌入了味，然后又烘干放进了德达洛·迪歌的抽屉里。


    学生们笑得更起劲了。


    “波特！！！”


    麦格教授怒吼了一声，众人才重归安静，唯有迪歌低低的抽涕声回荡在整个教室里。她三下五除二便找到了詹姆藏起来的玩偶兵，严厉地看向收敛笑容的作案者：


    “上课扰乱课堂秩序，无下限地戏弄同学，格兰芬多扣二十分！罚你一周的留堂劳动！”


    ……


    好吧，他的确顺利达成目标了。


    只不过比预计的略多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