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大脑宕机。


    离开巴厘岛不到一个星期，和他再度相遇。如果说在大街上、在商场里，偶然遇见的概率是10%。


    那在同一公司、成为同一组的同事，而且还能成为师徒关系，这一系列偶然组合在一起，概率堪比0.1%。


    这是不可能的！


    我怀疑这不是偶遇，而是暗箱操作，或者钓鱼佬钓鱼。阮佑廷一定用了什么非常手段，获取我的信息。


    当然这都是我的臆想，生活又不是霸总小说，怎么会有能呼风唤雨的霸道总裁看上我。


    如果是缘分就是孽缘，总之我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艳|遇对象成了我徒弟这个事实。


    我走到他面前，蜻蜓点水握住他的手，阮佑廷掌心的温度始终没变，换句话讲，他整个人还是那么烫。


    “很高兴见到你。”


    说完我立刻抽回手站到旁边，李盼又说了几句，同人事去了隔壁组。


    组里人看见新人眼珠子发亮，把阮佑廷当成宝，七嘴八舌刨根问底。


    “小阮，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女朋友？”


    “小阮，你长得真帅皮肤真好，有明星范儿。”


    “对啊，咱们组还从来没来过帅哥呢！”


    阮佑廷凭借优秀的外表成了办公室最受欢迎的人，连李藏这位老大哥都想把女儿介绍给阮佑廷。


    李藏永远一脸笑模样，对谁都和和气气，特真诚。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我听了都会当真。


    “藏哥，你闺女都有男朋友了还想脚踏两只船不成。”看顾娜娜的样子应该是盯上阮佑廷了。


    阮佑廷身边围满同事，目光不时投向我，仿佛在向我求救。我假装没看见，挤出人群，回到工位收拾桌子。


    收拾好后我坐在椅子上，划拉鼠标。滚动条漫无目的上下滑动，文件满屏乱窜，定不到具体位置。


    日后要和阮佑廷朝夕相处，哪怕离远一点也行，他就在我身边。一个转身就是他，这和躺在一个被窝里有什么区别。


    想想就喘不过气，未来一段时间我做任何事都会束手束脚，还是那句话，我需要时间消化。


    阮佑廷朝我走来，顺便带了个尾巴顾娜娜。


    “舒舒，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帅的徒弟。”


    顾娜娜很中意他，我不妨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让她带教阮佑廷。


    “我和头儿说一声，咱俩再换个工位，方便你带教。”我是认真的。


    “好啊！”顾娜娜兴奋道。


    “你们当这是过家家呢！”李盼神出鬼没，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的谁都不知道。


    “赶紧回去改方案。”李盼没好气对顾娜娜说，又对我道：“你带小阮熟悉一下办公区域，工作流程。”


    “小阮，你有工作经验学得快，最好一周内能上手项目。”李盼很看重阮佑廷。


    不止李盼，办公室所有人都看重阮佑廷，似乎只有我是个例。


    李盼走了，同事也各自落座，工位前只剩我和阮佑廷。


    阮佑廷眼中的期待呼之欲出，他迫不及待压低声音道：“姐姐，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我生怕他的话被其他同事听见，赶紧掩盖道：“这是你的工位，电脑开机密码八个八。跟我走带你熟悉办公区域。”


    我脚下生风恨不得逃离单位，阮佑廷紧紧跟在我身后，没人了他放心大胆说他想说的，这些话他一定憋了很久。


    “你走后我问酒店要了你的邮箱和电话，始终无法联系到你。


    微信也联系不上，加了几次都没成功，猜到你把我拉黑了。


    我心里挺难受的，我应该生气才对但再次看到你我却很开心。”


    此刻，我只想按部就班完成带新任务。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我都不想和阮佑廷多说一句。


    他仍旧喋喋不休，我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第一次感觉自己身上有种偷感。


    我的声音低到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阮佑廷你给我听好了，工作时间不要和我谈论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还有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你我的关系是刚认识的同事！”


    阮佑廷仿佛读懂了我的心，又仿佛失落至极，失落我抹杀他认为美好的过往。


    他收敛笑意，声音低哑，“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师父？”


    老带新，叫一声师父没毛病可我不想。


    “叫我颜姐。”


    之前新人没这么喊过，都叫我“舒舒姐”，为了显得我们距离远一些，喊“颜姐”最合适不过。


    “好，颜姐。”他似乎很不情愿。


    但我必须和他划清界限，表明自己的态度。


    *


    午饭时间。


    同事三两成群结伴去食堂，新人的休息时间不归老人管，我脱离阮佑廷总算能松口气。


    上午明明不忙，我却身心疲惫。我没去食堂，坐在工位上啃面包，边吃边怀念阮佑廷没来之前的自己。


    手机贴兜振动，是我姑颜曼。


    “舒舒啊晚上回家吃饭，姑给你包饺子，你爱吃的芹菜牛肉陷。”


    我嘴里鼓鼓囊塞：“姑，我晚上和凡凡出去吃，你就别管了。”


    “不行，你们俩都几天没回家了，回国后就没回来过，你们也狠心不理我们老两口。”


    我叼着面包，扒拉手指头，好像有段时间没去看姑姑和姑父了，“那好吧，晚上我和凡凡回家吃。”


    “行，你通知她一声，我就不给她打电话了。”


    我更像我姑的亲生女儿，季卓凡更像亲戚家孩子。


    季卓凡打小我行我素，只要不出格不违法，我姑和我姑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季卓凡做过的出格事不少，比如她高中翘课，冒充大学生给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补课。


    就为了攒钱去看周传雄的演唱会。


    被班主任抓到给家长打电话，她在网上花钱买了个中年大叔音，蒙混过关。在这之后，季卓凡再也没被老师抓到过。


    不是不逃了，而是嫌补课赚钱太累，直接在网上挂了一个链接，视频指导上课，按小时收费。


    搞得像模像样，我都有点佩服她。但好景不长，店铺被人举报非法盈利，遭封禁。


    到现在她还时常感叹：“要是没遇到李盼自己可能在号子里。”


    季卓凡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份福气连带我也享受到了。


    我给季卓凡发去微信：计划有变，晚上回家吃饭，你来公司等我，一起走。


    我关上手机准备午休，门口一阵喧闹我又睁开眼，几名同事说笑走进来，阮佑廷也在其中。


    孙浩：“舒舒，你又啃面包？”


    “你怎么知道？”


    孙浩笑着点了点自己嘴角：“犯罪证据都挂在嘴边了，总吃面包对身体不好。”


    我不好意思一笑：“懒得去食堂。”


    孙浩：“那你可没口福喽，食堂今天做了三杯鸡，刚端上来就抢光了，隔壁组那个王姐，一个人吃了三小碟。”


    “有那么夸张吗？”我笑道。


    “不信你问小阮。”孙浩指向身后，“欸，人呢？”


    我转动视线，寻不见阮佑廷的身影。再看见他时，他满头是汗手里拎着黑色便当袋，朝我跑来：“颜姐，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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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热吃。”


    旁边同事好信，凑过来：“买得什么呀？”


    阮佑廷打开餐盒，替我掰开筷子：“宫保鸡丁盖饭。”


    “舒舒，你徒弟太贴心了，羡慕死我了。”顾娜娜也过来发酸，能让她羡慕真不容易。


    阮佑廷的体贴让我有些虚荣，虚荣有一个这么对我的男人，又有些害怕，害怕同事发现和我阮佑廷之间不可见光的秘密。


    我真是个又当又立，虚伪透顶的女人。


    难以想象，我和他的关系被同事知道，大家会怎么诟病我们。


    我推开饭盒，客气地说了句：“谢谢我不饿，饭钱算我的微信转给你。”


    我像个做了坏事怕被家长发现的小孩，拼命伪装，生怕露出马脚。


    阮佑廷没多余的话，我说什么他做什么，“颜姐，我加你微信。”


    我攥着手机手心冒汗，等待通讯录亮起红点。阮佑廷委婉地提醒我：“颜姐，你先把我放出来再转。”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同事听不懂，但我仍如惊弓之鸟，任何敏感话题都能让我的心为之一跳。


    我悄悄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点击添加，我恶心自己的行为，吐出来又吃回去，这不像我。


    我把钱转给他，他收下了。


    最后那盒饭让藏哥吃了，藏哥替上头领导干活，费力不讨好还没吃上饭。


    临近下班时间天降大雨，季卓凡微信告诉我她已经到公司楼下。


    点了两杯奶茶一杯给我，另一杯让我送给李盼，还特意强调别让李盼知道。


    我突然意识到李盼为什么不自己送信给季卓凡了。这俩人好没意思，吵架了不当面说清楚和好，跑到我这撒狗粮。


    时间一到大家脚底抹油赶着回家，办公室内雨声闷响，偌大的空间唯独我的办公桌亮着台灯。


    我向门口张望，走廊散发出安全指示牌的绿光，气氛恐怖，我有点害怕。


    等了半天奶茶终于到了，我把它放在李盼办公室，在杯子下压了一张纸条，转身跑开。


    猛地，撞上不知名物体，我“啊”的一声大叫。


    “别怕是我。”


    我缓缓睁开眼，面前的人是阮佑廷。我忘了要装冷漠这件事，声音颤抖道：“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


    “车钥匙忘拿了。”他走到工位，拉开抽屉，“颜姐，你怎么还不走？”


    “等奶茶！”我脱口而出。


    “是为了给李哥送奶茶才没走的吗？”阮佑廷侧脸瞥向李盼办公室。


    我点点头，意识到他似乎在套我话又摇摇头，总之那一刻我糗大了。


    他不再追问：“外面下雨，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朋友在外面等我，你先走吧。”


    “好，那我们一起下去。”


    整层楼就我们两人等电梯，恐惧过后是沉寂和尴尬，我一句话都没有，外人一定以为我们俩是陌生人。


    “颜姐。”阮佑廷突然开口。


    我感觉他正慢慢向我靠近，我本能搓着小步一点点移开。


    “那天你说的话还算数码？”


    “什么话？”我攥紧单肩包绳，不记得我答应过他什么。


    “就是那句。”阮佑廷沉默片刻开口道，“也许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重来一次我们的故事会不一样！”


    阮佑廷问我：“会不一样吗？”


    我抿紧嘴唇，当初虚无地安慰他竟然当真了。


    “阮佑廷我们是同事，我不和同事搞对象的。”


    “是吗？”他苦笑道。


    “是！”我再次肯定，不会和同事搞对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