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 111 章

作品:《见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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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云霞漫天,橘红色的落日余晖洒在病房雪白的窗帘上,飞鸟从窗外的天空掠过……


    张期期倚靠在床头抬眸望着一旁还在忙碌的陈恕,这一整天里他都呆在这里,除了偶尔出去病房外打电话和帮她打饭菜之外,他真的从早忙到晚。


    金颂律所……张期期微微笑了笑,他这么努力,这都是他该得的,年少的时候他就那么优秀,长大了自然也很出色。


    如今的他,褪去年少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与先哥一起创办了金颂律所,成为京照市声名赫赫的大律师。真好啊……


    张期期这一刻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当年他没有因为自己留在了京照,没有不去已经保送的国外大学,没有她的干扰,他长成了他应有的样子。多好啊……


    她的目光如此热切,陈恕自然不可能感受不到,她抿了抿唇,硬撑着不去看她,越看他会越生气。


    噔噔噔——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张期期蓦然回过神来,是她的手机,她伸手将充电线拔掉,接通了电话。


    “嗯,对,是我……明天吗?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接的。谢谢你们,麻烦了。”


    她挂断电话,神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张期期愣愣地看着手机相册中柏雪曾经发给她的照片,照片里的对方明眸皓齿,眼神坚毅,大笑着望着镜头。


    滴答——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陈恕按着键盘的指尖微微一顿,他抿着唇站起身走过去,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张期期愣了下,随后伸手接过纸巾捂住发红的眼睛,任由满眼的泪水浸湿纸巾,陈恕静静地站在她的身旁,任由她哭泣落泪。


    朋友逝去的这种痛,他也曾体会过,那个少年的名字哪怕在心中反反复复地轻念着,现实中他们几乎不再提起。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一提起,谁都会掉眼泪,谁掉眼泪,所有人都会难受加倍。


    良久,张期期才慢慢停下了哽咽,她平复着情绪和呼吸,瓮声道:“我已经好多了,我想出院。明天我要去殡仪馆接柏雪的骨灰。”


    陈恕微微皱眉,但还是道,“好,我知道了。”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又道:“你先收拾一下,我去找医生说一声。”


    陈恕离开后,张期期慢慢从床上下来,进了卫生间,她用毛巾沾湿冷水,轻轻搭在眼皮上敷了一会,待眼睛好受一点之后她才开始收拾东西。


    病房内属于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她一股劲全团成一团往背包内塞着,陈恕站在门口看着她胡乱塞东西的动作,眼底闪过无奈。


    发现陈恕站在门口看她,张期期无措又尴尬地站在原地,顿了顿之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塞进去,原本没有打算在京照市呆多久的,所以她也就带了一个不大的斜挎包。


    陈恕:……


    他提着一小袋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淡淡道:“这些是药,怎么吃都写在盒子上了。”


    “好。谢谢……”张期期伸手接过,手下一个动作就要继续往包里塞。


    陈恕顿了下,制止了她的行为,他拧了拧眉心,“里面有玻璃瓶装的,你这样很容易碰碎的,我先帮你拿着吧。”


    “哦,好……谢谢。”


    陈恕嘴角绷直,“别再一口一个谢谢了。”


    张期期下意识垂眸,“哦……”


    陈恕额头青筋直跳,他咬紧后槽牙忍了忍,“你胃还没好,住酒店很不方便,今晚先去我家,明天送你接柏雪。”


    张期期咬了咬泛白的唇,她很想拒绝,因为住陈恕家更不方便,前天晚上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内衣和换下来的衣服都没有洗直接塞在了斜挎包里,她无法想象自己在陈恕家将内衣和衣服晾在阳台上的情景。


    再者昨天晚上她睡过去了也没有洗澡,她没想到会在京照市呆了好几天,所以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一套睡衣而已,这两天又一直和陈恕在一起,她都没有时间去买新的内衣和衣服。


    她是真的很想去酒店住,然后自己找个时间买点可以换洗的衣服,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出门时拿了一小包的一次性内裤。


    陈恕见她一脸抗拒、为难的神情,下颌角顿时绷得紧紧的,他冷淡道:“你的胃还没好,住酒店叫外卖吃吗?这样的话,那你还吃什么药,没必要吃了。”


    怒意在他的心中突然高涨,克制着冷淡的语气在说到最后时,控制不住露出了尖锐和锋利。她就那么抗拒他、排斥他,甚至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避他避得如洪水猛兽。


    陈恕提着药袋的手背青筋暴露,指甲掐着掌心。


    张期期被他尖锐的语气吓得一个哆嗦,她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她怯怯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小声迟疑道:“陈、陈恕……那就先住你家吧,麻烦你了。”


    方才尖锐的话语脱口而出时,陈恕就后悔了,此刻她脸上出现怯弱、惶惶的神情时,他更是觉得满心憋闷,她妥协、让步了,他却一点儿也顺心不起来。


    见陈恕沉默着,张期期小声、怯怯道,“陈恕……”


    陈恕回过神,深深闭了闭眼,冷静道:“没事,走吧。出院手续我刚刚已经办好了。”


    “谢……唔……”


    张期期想到陈恕讨厌她一直说谢谢,道谢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她点点头跟在陈恕身后走出了医院。


    在停车场准备上车时,她磨磨蹭蹭,有些犹豫,离医院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商都,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内衣、替换的衣服都是必须买的,但是她难以想象和陈恕一起去这种店。


    陈恕已经将她的背包、帆布包都放进了后备箱里,坐在了驾驶座上,却见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却迟迟不上车,“怎么了?快上车。”


    想让对方先回去的张期期闻言只得上车,她磨磨蹭蹭地拉着安全带系上,余光瞥了陈恕一眼又一眼,支支吾吾,想开口又犹豫不决。


    陈恕:……


    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无奈、无力的心情越渐浓厚,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转动着方向盘,“怎么了?有什么事直接说。”


    张期期看着即将开过去的商都,硬着头皮道:“我没带衣服可以替换了,前两天的衣服都没洗……”陈恕家也只有洗衣机,没有烘干机,所以买新的衣服是最方便的。“所以……我想去商都那边买几件可以替换的。”


    闻言,陈恕侧首看了她一眼,商都在道路的另一侧,他转了下方向盘在路口转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说就是。”


    “哦……好……”


    陈恕抿了抿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她都要犹豫那么久才开口,畏畏缩缩、支支吾吾、犹豫不决,她自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便一直是这副样子。


    他不免在心里揣测着陆向川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她应该是灿烂耀眼的,时光仿佛在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晦涩。


    ……


    商都。


    张期期抿着唇,神色秧秧、微微垂着眸走着,跟在她身边的陈恕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低着头还能挑衣服吗?”


    张期期顿了顿,无措地抬眸,余光瞥见旁边的一家服饰店,是个非常小众的牌子,质量不错,风格也相对简约经典,她连忙道:“那、那……去这家店吧。”


    陈恕自无不可地点点头,从顺如流的跟在她的身后,神情自然,他进了店里后直接坐在可供客人坐的沙发上等待着张期期挑好。


    张期期指尖在衣架上滑过,边挑衣服边偷偷看了一眼怡然自得的陈恕,她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见陈恕起了个势,好像要看过来一样,张期期立刻低下了头,随手挑了一件中长款的白色T恤连衣裙,中间只有抽绳设计,还有一件灰紫色的荡领纯棉短袖、一件黑色的牛仔长裤。


    “就这三件。”张期期低声道。


    “需要试试吗?”


    “不用了,码数我看了,是合适的。”张期期微笑道。


    销售店员将衣服连带着衣架拿到了前台,一边算账一边将衣服上挂着的防盗扣拆下来,“一共1288元。”


    销售店员拿起了扫描器,张期期低头点开微信的支付页面。这时身旁传来“滴——”的一声,她愣了下,转头看过去,陈恕站在她的身边已经将款付了。


    “好的,收到你1288元。”


    张期期急道,“等、等等……我自己来就行,他的能退吗?”


    店员看着一起进来,明显是情侣的这两人,露出抱歉又狐疑的眼神,礼貌道:“不好意思,不能呢,退款是老板的权限,我只是员工无法操作。”


    “可是……”张期期还想继续说。


    陈恕脸上带着微笑地接过销售店员递过来的袋子,他伸手握住张期期的手臂,微微用力拉着她往外走。


    出了商店,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见外……张期期垂下眸,脑海里回响的却是他不久前说过的话,“我帮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姥姥,和你并无关系。”


    所以……现在也是因为姥姥吗?因为姥姥帮过他,资助他上学。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张期期沉默了片刻。


    陈恕盯着她看,又问道:“还有什么东西想买的吗?”


    张期期闻言,想起最重要的内衣内裤,脸色突然尴尬又涨红起来,她诺诺地点点头,犹豫着开口道:“嗯……你不用跟着我,要不……”


    不远处正好有一家咖啡厅,她立刻指了指那家咖啡厅接着道:“要不你去咖啡厅坐着等我吧?我自己去买就行……”


    一阵安静……


    张期期:?


    她抬眸,便见陈恕眼神深沉地盯着她看,嘴角抿得紧紧的,浑身仿佛散发着低压。张期期连忙改口道:“你……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就跟着好了。”


    陈恕颔首,“走吧。”


    眼前是一家女性贴身内衣内裤商店,这个牌子以舒适和轻薄为主要推出卖点,是她穿惯了的牌子。


    到了门口,张期期低着头硬着头皮快速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她说完,麻溜地走了进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陈恕才忽然反应过来,他嘴角微带起一阵笑意,原来她磨磨蹭蹭和一直赶他走就是因为这个啊,想到她涨红的脸,陈恕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了一些。


    与此同时,不远处方宜和金颂律所其他几个同事一脸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老板。


    方宜瞪大双眼,喃喃道:“我没看错吧!老板居然站在女性内衣店门口,刚刚他身边有个女人走进去了,是和老板一起的吧,是吧!”


    “好像是吧?老板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居然已经发展到一起去内衣店的关系了,我们老板这么强的吗?”


    “没道理啊,我们律所居然是老板这个工作狂最先脱单!说出去谁信啊!”


    几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事关老板的风花雪月他们恨不得凑近看个清楚,等回到律所再告诉大家时,一定会收获大家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想想就刺激。


    然而可惜的是商都的中间是挖空的,要走过去只能绕个圈,很容易直接撞上老板,因此他们只能歇了这个心。


    张期期随意挑了几套简单的内衣内裤,自己付了款,她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陈恕没有跟着进来,不然真的太尴尬了。


    “我买好了……”张期期微微红着脸,低声道。


    …


    “出来了,出来了!我去,老板真的是陪女孩子出来买内衣,天呐,我好震惊,这种事怎么想都和老板不搭吧,我以为老板应该是那种清心寡欲,一心只想工作,然后女人缠着他,他就甩张卡给对方,说要买什么就自己去买,不要打扰我工作的这种类型啊!”


    “喂——你小说看太多了吧!”


    方宜暗搓搓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忍不住想拍张照片,然而她身旁立刻伸出来一只手,同事捏住了她的手机,道:“拍照就过份了啊,我们可是律师,你这是持证犯法哦~”


    *


    想到家里已经空空荡荡的冰箱,又低头看了一眼刚住院出来的张期期,陈恕拉着她又逛了一趟商都里面的超市,买了食物准备回去给她做饭。


    回到家时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张期期打过招呼就去洗澡了,一晚上没洗,她早就受不了了。


    陈恕则是拎着菜走进了厨房内,需要放冰箱冻的食材都放进去,又开始淘米煮粥,洗菜洗虾。


    等到砂锅里的粥开始滚起来,他将已经用调料煎好的虾和虾油一起放进了粥里,再煮个十分钟后,虾油和虾的味沁入白粥里,他再将切碎的葱和香菜洒在粥上。


    见张期期还没洗完,陈恕又用开水烫了一遍生菜,既让生菜熟了又还保留着它的鲜嫩口感,再在菜上淋了用蚝油和蒜头调制出来的调料。


    等张期期吹干头发出来之后,鲜虾粥和烫生菜已经摆放在了餐桌上,陈恕坐在餐桌旁,神色淡淡道,“坐下吃吧,我没煮油腻的。”


    张期期点点头,将正要脱口而出的道谢又咽了回去,她拿起勺子舀着粥放入口中,虾的鲜味和香糯的粥一起融入口中,温暖了抚慰了她的胃,她下意识舒服得眯起了双眼。


    将粥咽下后,她突然又想起刚才在房间里找吹风筒时,她随手拉开房间的衣柜发现衣柜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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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恕的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她住的那间房就是陈恕的房间,并不是什么客房。


    一想到她躺着的那张床是陈恕躺过的,盖的被子也是陈恕盖过的,床上还沁入着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她就感觉头晕目眩,浑身不自在极了。


    “怎么了,吃不惯吗?”陈恕停下筷子问道。


    张期期回过神,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做的很好吃。”她上次吃过他煮的面汤之后就想说了,听说在外留学的学生都会养成好厨艺,也不知道陈恕的厨艺是不是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学出来的。


    她有心想问问,但思及彼此之间的嫌隙,到底还是没有说。


    没想到陈恕却忽然提起了,他扯了扯嘴角,“嗯……不习惯国外的饮食,所以只能自己做。”


    张期期点了点头,陈恕眼眸微闪,艰难地开口道:“你呢?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没什么特殊的。”张期期微垂着眸,心道陈恕当年应该是觉得自己真的跟着陆向川去了美国吧,也好,就当她去了美国吧,那些晦涩难平的过去她都不想再提起了。


    就那样……轻描淡写,混不在意,一股气憋在陈恕的心口,她轻描淡写的过去却填充着他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和寻找,绝望和失落。


    在德国学法律的日子每天手上至少三本比砖头还厚的律法,学业繁忙中他还要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不停地打工、兼职,除了承担自己的生活费、住宿费之外,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钱被他用于往返德国和美国、德国和京照之间,他在国外国内的街头无数次地寻找着她的踪迹,混迹美国当地的留学圈子打听着她的消息……


    可她却像人间蒸发一样,九年来没有任何消息,后来他想,或许是因为阶层的原因,她所在的圈子根本不是他这种人可以接触到的。


    是啊!她在美国的日子就像在京照市一样,没什么特殊的,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毫不费力,有钱人在美国也能过着和国内一样的日子,饮食、出行都不需要担心。


    这么一想,陈恕嘴角扯了扯,随意地点了点头,是啊,没什么好说的,说得再多,只会让他自己显得更难堪而已。


    *


    吃过饭后,陈恕在厨房里洗碗,张期期趁着这个时间连忙将自己攒了两天的衣服全部塞到了洗衣机里,倒进洗衣液,指尖在上方的按键处操作起来,洗衣机内开始哗哗地流着水……


    陈恕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张期期刚好走到他的面前,她顿了顿,神情有些犹豫。


    陈恕见状,抿了下唇,“你有话就直接说。”


    “我……我睡的是你的房间吧?要不还是换过来吧?”他的衣服和个人用品都在主卧内,现在他住在客卧应该很不方便吧……


    陈恕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怎么?你嫌弃?”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你的药得吃了,温水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陈恕打断她的话。


    “哦……”


    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陈恕拧了拧眉心,还是开口解释了,“主卧里面有卫生间,你是女生,房间里有卫生间比较方便。”


    张期期闻言,点点头,低声道:“你要是需要从房间里拿什么,就过来找我。”


    “好。”


    窗外阳光的热度渐渐浮升,空气中带着燥热的气息,许是吃了药的原因,张期期感觉十分困倦,难得有困意,她心中顿时一喜,迅速抓着这股感觉回到房间内摆弄了一下手机后,立刻午睡。


    陈恕从公文包内拿出笔记本电脑,他虽然没有去公司,但很多工作却也是停不下来,再加上接了张期期那人数庞大的单子,他还是很忙的,能推给先哥的都已经推给他了,剩下的他只能自己来。


    在午间工作会使人乏倦加倍,书房内陈恕伸手拧了拧眉心,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他看向书房开着的房门,期期若是出了房间,他一眼便能看到,一瞬间便能听到……


    喜欢的女孩子就躺在他的床上无知无觉地睡着,这一刻即便工作上有些许的疲累,但不可否认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感受到安定和满足。


    窗外阳光绚烂,午后的热意晒得人渐渐萌生睡意,陈恕眼底荡漾起柔和的笑意,他起身往主卧走去,轻轻拧开了房门把手。


    门没锁……陈恕嘴角微扬,他喜欢她这种对他不设防的行为。


    主卧内的窗帘是薄薄的纱质窗帘,既能遮挡刺眼的阳光,又不至于让房间内光线昏暗,这种材质的窗帘和当年在京照一中时教室使用的那种相同。


    轻薄的被子贴在她的身上,显示出女人优美的身形弧度,他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房间门口看了几眼,这便足够了。


    片刻后他又悄悄关上了房门,回到书房继续忙碌工作上的事情,方才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的案件现在觉得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日落月升,斗转星移,她安静呆在他身边、领域内的这一天是他一直以来渴求的生活。陪着他,不要走……


    *


    翌日。


    天色透亮,张期期眼底带着些许的青黑走出了房门,今日要去接柏雪,她特意换上了中长款的白色连衣裙。


    刚出房门便闻到了早餐的香气,陈恕正在餐桌旁摆放着盘子、碗筷,见她出来了,他下巴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先将倒好的温水喝了。


    张期期喝了温水后坐在了餐桌前,今日的早餐是西式的,三明治、牛奶、沙拉,很清淡,是她能吃的。


    陈恕也没多说什么,两人默默吃了早餐,他收拾完之后回房间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


    殡仪馆内,缓慢滚动的led电子显示屏上显示着接下来即将被火化的尸体名字,时间、哪个炉等等,柏雪的名字刚好排在最上面。


    张期期觉得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格外地冗长,良久良久……工作人员收敛完之后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拿给了她。这时她才注意到其实时间只过了短短一个小时而已。


    走出殡仪馆之后,张期期又带着骨灰盒前往了海葬的地点,在得知柏雪的家人都是海葬之后,她也在有关网站上提交了海葬的申请。


    此时此刻,海面上的风有些大,刺眼的阳光在海面上洒下阵阵闪烁的光芒,柏雪的海葬仪式极为简单,因为他们一家人口的单调,再加上极为敏感的身份,那些警校同样在职的同学,柏雪早就没有联系了,因此这一场海葬只有张期期和陈恕到场而已。


    她手上捧着鲜花,看着骨灰被装在一个特制的可溶性的罐子里,据说这种罐子一入水就会完全溶解。


    天朗气清,云卷云舒,柏雪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