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第 110 章
作品:《见天光》 -
城市闪烁着耀眼、热闹的霓虹灯,淡白的月色掩藏云层中,星星也十分暗淡。随着城市越来越繁华,很多年前月明星灿的夜色早就不复存在。
街上人头攒动,张期期跟在陈恕身后,攥着背包带子,神情沮丧、失落。她不该奢望的,不该奢望林听不再继续排斥她。
兰亭的离去不是匆匆下过的一场大雨,不是雨过后就会天晴,而是永远的、一生的潮湿和泥泞。
她低垂着眼,精神越发萎靡不振,麻木地走着。
“诶——”
忽然间,陈恕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带了带,陈恕紧绷着脸,硬邦邦道:“看路。”她刚刚差点就被撞了。
“啊,不好意思……”张期期眼底带着歉意,忙不迭声道,“谢谢……”
见她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陈恕不由地一阵气急和烦闷,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恨不得质问她,当年离开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到再见后他们这些被抛下的人会不会埋怨她一走那么多年。
这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的吗?可是为什么……她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快意,憋闷和烦躁交织在他的心头,他甚至想开口安抚她的情绪……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陈恕啊陈恕,他在清醒地看着自己再一次栽在她的身上。
“别再走神了。”最终他只是开口这么说道,又很快地将自己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收回来。
*
在林听拒绝了一起吃饭的邀请之后,陈恕带着张期期步行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店,这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川菜店,他记得很久以前许兰亭曾经说过期期喜欢吃这家店的辣味川菜。
以前的他即便知道也没办法,因为他吃不起,更请不起她吃。
陈恕、张期期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将已经点好的菜品一一呈上来,香气浓郁。其中有一道川味水煮鱼就是曾经张期期最喜欢的菜色。红艳艳的汤汁淋在乳白的鱼肉上特别好看,色香味俱全,呛口下饭。
然而,张期期瞳孔一缩,心脏疯狂地跳动着,眼睛阵阵发黑,脑海里却时不时闪现曾经令她作呕的一幕,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见她迟迟未下筷,陈恕以为她是在担忧柏雪的事,便道:“打官司一般都快不了,半年一年都是常有的事。”
“嗯……”张期期咬紧牙关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恕眉心微皱,又道:“至于网络上的舆论,林听比你更擅长解决这种事,她会写好报道的。”毕竟林听的笔下曾经揭露过很多行业内的黑幕,她出手的文章,外界对其信任度很高。
“我知道。”张期期微微垂眸咬牙说道,“我信她。”
……
川菜店的装修在隐私性这一点做得很好,每一张桌子旁都有装饰或者木质围栏遮挡,仿佛隔开一个个小小的空间一样。
店内灯光柔和,陈恕看着对面的张期期,眉心再次微微蹙起,她的状态有些奇怪,他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垂着眸,他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陈恕最终只能妥协,大概是乍然见到林听,而林听又沉默抗拒的样子,她心里不好受吧……但他心里就好受吗?
“吃吧。”陈恕淡淡道。
张期期攥紧筷子,绕过那道川味水煮鱼,随手一夹夹了一旁的腊肉炒西兰花……她艰难地张了张口,将其塞进嘴里,呛人的辣味直冲脑门,胃部开始泛起隐隐约约的刺痛。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吃辣,不吃味道重的,不吃任何肉类,包括鱼肉。九年了,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人在变,物在变。
张期期想起林听排斥、拒绝的样子,又想起年少时她们一起手挽手去厕所的画面,能不能不要变……能不能就像以前一样?
她看着满桌她曾经爱吃的饭菜,攥紧了筷子,抛却胃部的警示,硬着头皮神色轻松地开始吃,仿佛从若无其事地吃着曾经喜欢吃的饭菜,她就能窥见过去的自己,捕捉到那一丝的不变。
陈恕见她埋头吃饭,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今天跑了一天、忙了一天,他也饿了。
……
路边汽车内。
张期期坐在副驾驶上,斜挎包被她放在脚边,而她的怀里则抱着柏雪一家荣耀的证据。她微微用力,帆布包挤压在泛着疼痛的胃部上面,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抬手悄悄擦去额角细密的汗珠,低声道:“我在温泉路那边定了酒店,离这里不远,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握着方向盘准备倒车的陈恕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车内灯光暗沉,他的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眼底翻滚着复杂、难耐的情绪。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期期,打断她的话,“定酒店?你不跟我回去?”
张期期悄悄捂着泛疼的胃部,神情尴尬、不自在,她低声道:“不了,太麻烦你了,我定酒店就行。”
陈恕绷着嘴角,强调道:“你这个案子没有那么快的,涉及到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长年累月地住在酒店吗?”
张期期摇了摇头,眉心微蹙,“我知道这个官司肯定会很漫长,所以我就在这边呆几天,处理好柏雪的后事。林听的报道出来后大概舆论会有缓解,后续的我和你手机上联系就行,到时候需要再过来京照市我就再过来。”
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到官司结束,木木还在鹿海市等着她呢,而且她在这里并无可以长期落脚的地方。她也不想打电话给她妈妈……
“你又要走?”陈恕猛地探过身,攥住了张期期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
“陈恕!”
张期期诧异地抬眸,胃部的疼痛渐渐加剧,她的眼神渐渐烦躁起来,眉心紧紧皱起,抗拒地想要挣脱对方的禁锢。
抗拒……当看清她脸上的神情,陈恕浑身一僵,她在抗拒他……他下意识松开了手,不想在她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陈恕无力地收回手,倚靠在驾驶座的软垫上,他伸手拧了拧眉心,眼底一片颓然,车窗外行人三三两两结伴、笑闹着走过,车窗内气氛凝滞,她微微蜷缩着身体仿佛浑身上下都在抗拒他。
陈恕心中自嘲一声,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好,我送你去酒店。”
他听到自己即使再不甘愿,最终还是只能妥协同意了,好在案件还未结速,她不会再次就此消失的。
路上车辆拥堵,汽车只能缓慢行驶着,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露,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道路,看也不想看她一眼。他生怕再看她一眼,他就会压抑不住内心的难平不管不顾地直接带她回自己的家。
车开得再慢,温泉路还是在前方了,陈恕抿了抿唇,沉声道:“哪家酒店……我开过去。”
-
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席卷而来,张期期疼得眼前开始发黑,冷汗淋漓,耳鸣阵阵,外界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一样模糊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分辨不出陈恕到底在说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在高速地旋转着。
张期期用力地抱着手中的帆布袋,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望着前方的陈恕久久听不到张期期的回答,他皱了下眉头侧首看向她,随机脸色大变。
眼前的她微微俯下身子蜷随着,额前的发丝贴在汗津津的脸旁,她脸色惨白,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
“期期!期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陈恕快速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探过身去,将蜷缩着的张期期扶正,又将挡住她脸的发丝捋开,双掌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惨白的面容。
此时的张期期已经是一副疼得半晕过去的状态,她微微睁着眼,眼前一片虚无,“疼……好疼……”
看着她这个样子,陈恕感觉心脏仿佛骤缩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恍似扎在了他的心脏上一样,他抱着她的头,脸蹭了蹭她的额头,安抚道:“期期,再忍忍,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陈恕将张期期妥帖地靠在柔软的垫背上,随后他立刻系上安全带,开车往医院赶。
——
从商都二楼望下去,底下灯火璀璨、车水马龙,许敬亭扶了扶金丝眼镜,手肘支在露台的围栏上,神情散漫地看着底下林听背着背包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秘书小陈看着林听的背影忍不住神情有些感慨,他和林听也算认识了好些年,他也希望她能够开心一点、活泼一点,不要再钻过去的牛角尖了。
许敬亭瞥了秘书小陈一眼又收回视线,他面色沉静地望着夜色,这么多年,她站在天桥上望着兰亭大厦建成,而他又看着她慢慢长大。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不要再沉溺了悲伤中了,她应该向前走,不要回头。
“老板,二十分钟后您有一个会议。”
“走吧。”许敬亭神色淡淡,微微点了点后道。
……
岁月不改,绿树长青。
笔直的何榕大道上,两旁的榕树依旧郁郁葱葱,树冠仿佛遮天蔽日般蔓延开来,橘黄色的路灯被树冠挡住,落下晦涩的光影。
出租车上司机播放着悠扬婉转的音乐,汽车行驶着,光影绰绰从她的侧脸上闪过。
林听望着车窗外,这条路……
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护送了她近三年的时间。当时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习惯了他的存在,如今九年过去,她到现在都无法坦然地习惯他的离开。
汽车行驶到小巷子门口,便进不去了,林听付车钱后下了车走进了小巷子里。她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家里静悄悄、黑漆漆的,她一走进去仿佛融入了黑暗孤寂中。
夜色静得她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林听抬手捂住泛红的眼眶,打开了灯光。她吸了吸鼻子,压下酸胀的心情,两年前奶奶去世前,她答应过奶奶的,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思及此,林听迅速整理好心情,攥紧背包快步走进了房间里,她将笔记本电脑、笔记本子、还有相机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相机里的照片确认清晰,她接入线,导入电脑内,又打开了文档,开始攥写稿子。
稿子……林听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沉重,她抿了抿唇,指尖缓慢地在键盘上按着,删删改改,这个报道的字字句句她必须慎重再慎重,柏雪一家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
夜色渐渐暗沉,林听边攥写稿子边时不时揉着发酸的脖颈。等她写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她将稿子发给了上司审核,完全不担心这是半夜的时间点。
趁着上司审核的这段时间,林听起身找了睡衣往浴室内走去,等她洗簌收拾完出来后……
叮——
笔记本电脑响了一声,林听走过去点开微信通讯,果不其然是上司发来的消息,对方已经通过了她这篇报道。
既然通过了,林听便登陆上公司的网站,用自己的工作号发布了这条文章——【他们抄起了键盘,以为自己是至高无上的神】*1
文章发布完之后,林听便松了口气,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旁一直开着,她需要时不时看一下网络上的评论。
眼睛干涩、疲倦感席来,林听选择坐在床上靠着枕头休息一下。片刻后,她突然顿了顿,拿出手机给陈恕发了消息,告诉对方他已经将报道发出去了。
下一秒,陈恕立刻回复“知道了,谢谢。”。
林听看着信息,嘴角扯了扯,倒是有些诧异,这些年她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陈恕断断续续有联系,自然也知道陈恕是个长年累月加班党,只是现在……期期都在他身边了,他居然还是这样吗?
思绪仅是一转,她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林听嘴唇嗡动,心中无声地轻念着期期的名字,她眼底的神色再次寂灭,丝丝缕缕的嫉妒和怨恨缠绕在她的心头。
期期和陈恕之间虽然九年未见,但他们只是生离而已,而她和兰亭呢,却是此生不复相见的死别。
她住的平房隔音并不好,旁边的小巷子里偶尔有行人走过、单车骑过、猫狗喊叫的声音,林听微微垂着眸,眼神死寂。
漫长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她放弃兰亭该如何做?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熬过无边漆黑的夜晚,然后第二天照常起床,工作上班。只要天一亮,她就该认真地投入工作,什么都不去想,所以每一个漫长的夜晚她都在等天亮。
—
天色微微透亮,晨曦的阳光攀爬上医院外部的墙面,随着时间缓缓落入病房内。
陈恕坐在椅子上,半倚靠在病床的床头旁,光斑落在他眼皮上时,他睫毛微微颤了颤,缓缓掀开眼帘。
入目是雪白的墙面、干净单调的屋内设计,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来现在是在医院。昨晚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他至今心有戚戚。
昨夜期期看完病、被医生留下住院,稍稍好转之后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他则被医生叫出去说了一顿。
那些话语仿佛还回响在他的耳边,陈恕抿了抿唇,神色复杂,他没想到期期的胃病这么严重,任何辛辣、重口味、油腻的东西都不能吃。
这时候他蓦然想起昨天晚上,他随手推开的面馆正是期期前脚吃过的餐店,当时店老板还说期期在减肥,减肥……看来是因为期期点的餐食过于单调寡淡了,所以对方才会误解的,其实真正的情况是她的胃太过脆弱,承受不住年少时她喜欢吃的食物了。
清晨微凉的风挤过他昨夜打开的一小条专门用来透气的窗缝,薄薄轻纱质地的窗帘随风飘动,风里传来窗外桂花的芳香。
陈恕微微侧首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安静睡着的期期,他的视线一寸寸留恋不舍地观察掠过她的面容,他很久很久没有机会这么仔细地看着她了。
上一次……男人垂眸,嘴角露出自嘲,上一次这么看她大概是年少时,午后的教室内,她下巴垫在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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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光明正大地打瞌睡时。
因为超忆症,当他仔细看她的时候,便会将她与记忆中的她做对比,确实这些年过去,她清瘦了不少,年少时那点的婴儿肥早就褪去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原本以为她的清瘦只不过是女孩子长大后抽条或者是她故意控制自己的体重,就像他在律所里总能听到他的女员工们喊着减肥、喊着不能再吃了一样,他没想到她是真的不能再吃了。
美国……她不是和陆向川去了美国吗?陆向川就没有照顾好她吗?
陈恕皱着眉头看向还在沉睡的张期期,眼底又闪过疑惑,不是去了美国吗?为什么她会跑到了鹿海市,甚至这次回京照,她也宁可住酒店,没提过回家,为什么不回去呢?
……
疼……
病床上的张期期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急剧的疼痛过后她的脑海里仿佛还残留着痛感,所以一清醒过来,她下意识觉得胃还在疼着。
入眼是陌生、单调的房间,她缓缓侧首观察了一番,这好像是医院。昏迷前的那一幕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张期期意识到是陈恕带她来了医院。
她正想起身时,病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了。
陈恕一打开门就撞上了她看过来的视线,他抿了抿嘴角,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将刚刚打好的白粥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醒了?”
“……嗯。”张期期慢慢坐起身来,低声继续道,“昨天晚上……谢……”
陈恕侧首一个眼神过去,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道谢的话,大可不必。”他有些生气,生气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吃不了辣,还丝毫不顾及她自己的身体硬是吃下去。
“哦……”不道谢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陈恕见她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内心气了个仰倒,他忍了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床上自带的可拆卸桌子掰起来装好,又将白粥放在桌子上,道:“你应该饿了,吃白粥吧,你现在也只能吃这个了。”
张期期点了点头,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粥喝。
陈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着。
张期期的余光瞥到这一幕,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闪电般的思绪,对了,报道……她立刻将勺子放下,急声道:“陈恕,林听的报道发布了吗?”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闻言,陈恕抬眸望向她,好整以暇地将手机锁屏关上,“你先吃,吃完我再说。”
张期期:……
她心里撇了撇嘴,她也可以自己拿手机看,视线在病房内环绕一周,她的手机正躺在床头柜上,张期期心神一动,立刻伸手摸到手机,打开……一片黑屏,没电了……
好吧……她三两下将白粥喝完,随后目光灼灼地望着陈恕,陈恕轻轻吸了口气,颔首道:“凌晨的时候林听就已经发布了,现在……已经冲到了微博前三的热搜榜上了。”
张期期点点头,急着又问,“那评论呢?报道下面的评论……还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吗?”她说着说着语气不确定起来。
陈恕摇了摇头,“不是。”一家三代人鲜血的牺牲,谁能不动容。
他继续道:“你放心吧。今天早上金颂律所的官号也已经表示了会接手这个案件,那些伤害柏雪的人我们会一一起诉。特别是那个大作者,律所表示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
“原本应该做个反调色盘的,但由于对方根本没做调色盘,直接挂人引导她的粉丝屠了柏雪专栏文章内的评论区,所以……后续对方如果做了调色盘的话,我们也会专门请人做反调色盘。”
张期期边听边重重点头,关于调色盘这一点,她完全不担心,柏雪的小说故事完全就是以她自己的个人经历为主线,再加上小说内里面的某些案件还曾经是柏雪或者她的家人办过的案子的改编。
……
“陈恕,你手机能借我看看评论吗?”虽然知道情况已经变好了,但她还是想急切地想看看评论。她自己的手机充电等到开机,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她等不了。
陈恕嗯了一声,随手将手机递给了她,上面的页面正是那条报道……
张期期指尖飞速地滑着,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着,看着底下大片大片的评论都是为柏雪说话、向柏雪道歉的话语,还有她的读者为柏雪锦旗呐喊,声讨无故挂人的大作者,她的眼底渐渐模糊。
柏雪……你会看到的,对吧?
她抬手用手背随意抹了下眼眶,翻了好半响的评论区,见舆论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面倒的辱骂,反而是大部分的人都开始剖析这件事,扒这件事的细微诡异之处,她这才松了口气。
指尖不小心滑动了一下,报道的页面被缩到后台,屏幕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张期期看着屏幕上的壁纸,完全愣住了……
屏幕壁纸上是她的照片,这张照片……她什么时候有这张单人照的?张期期思考了片刻,好像是当年重点一班的大家在顶楼上烧烤时大家一起拍的合照,这是她被单独截出来的画面……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陈恕想抢过手机来时,她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壁纸了。
他嘴角绷直,心底有些懊恼和烦闷,这张壁纸是多年前他在德国上大学时偶然遇见了来德国旅游的顾佳熹之后,找她要的照片,年少的他并没有手机,自然也就没有这张照片。
当时他心底即便充满怨恨和不甘,但到底还是想念她的,因此他将照片只截了她一个人出来作为了手机屏幕壁纸。
为了不被别人撞见,他并没有设置这张照片为锁屏壁纸,而他身边的同事、朋友大多是律师,他们一般都会在他打开手机时自觉地转移视线。
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因此换了手机之后,也没有特意改掉这个习惯,没想到今天被她撞见了……
陈恕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现在安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的。”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陈恕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后,他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开始安静地忙碌起来。
张期期见状,想问的话也咽了回去,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难道他们之间还能心无芥蒂地继续走下去吗?
她垂下眼帘,默默从床上下去,在斜挎包里找到充电线,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陈恕按着键盘的指尖一顿,余光瞥到她若无其事的行为,眼神渐渐沉下来,是啊……她看到了又怎么样,九年前她都能随意撇下他,更可况是九年后才再次见面的她呢?她但凡有一丝丝的惦念他,他们之间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他到底在可悲地期望着什么……陈恕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她早就不在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