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前奏

作品:《栖枝

    所谓饯祖之礼,乃是和家族断绝关系之人在家中主事者的见证下,朝着各祖宗牌位磕三个响头,秉明祖宗从此不做这个家族的人了,并由该主事者在族谱上将自己的名字划去。


    日后荣辱祸患加身,皆与家族无关。


    陆文德让陈清雅掌管府中大小事务,她便有资格做这个见证人。


    陆枝在一众牌位前磕下三个响头,秉明:“今陆枝舍弃陆府嫡女身份,脱离陆家,从此祸患与荣辱,皆不与家族沾染。”


    陈清雅请出族谱,翻到陆枝的那一页,提笔蘸墨落于纸上,自上而下,划去了陆枝的名字。


    陆枝看着那浓厚的一笔落下,觉得也划去了压在身上的某些东西,轻松极了。


    自此她不再是陆家嫡女,按照宗法继承,陈清雅的两个儿子便是嫡子。


    陈清雅面上没什么情绪,可眼底的欣喜还是漏了出来。


    陆枝看见了,也没表现出什么。


    她正要带着若娘离开陆府,方秋菱听闻消息赶来挽留,她轻松地笑道:“方姨,名字已然划去,一切已成定局。”


    “这陆府非善地,你带着小博也早做打算吧。”


    陆枝将自己的东西能拿走的拿走,拿不走的都一把火烧了,正要走出府门被陆文德的一群护卫拦住,她笑道:“陆相让你们保护陆家小姐,如今我已经不是了,那你们也不必守着我了。”


    一群护卫面面相觑,犹疑地让开了路。


    陆枝坐着马车在京城里打转,净挑些七拐八拐的路走,终于在一个小巷口,和若娘跳车躲了起来,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身后跟着的人跟丢了。


    陆枝找了一家偏僻的院子,以低廉的价格租了下来,若娘撸起袖子正打算进行一番大清扫,她赶紧制止道:“哎若娘,不必费神,简单弄弄就成,咱们在这待不长。”


    若娘不忍心:“小姐……”


    陆枝调侃道:“可是后悔了?日后这样东躲西藏可是常态,饱暖都成问题,可比不过在陆府安稳。”


    若娘愤愤:“若娘才不后悔,只要能跟着小姐,去哪都成。那陆府才不安稳,这些时日都将小姐逼成什么样了,如今离开了才是好的!”


    “小姐莫要担心,若娘有手有脚,可做工养活小姐。”


    陆枝拍了拍若娘的肩:“傻若娘,我怎会让你做工来养活我,放心吧,你家小姐钱还是有的,咱俩都饿不死冻不着。”


    她撸起袖子:“待会儿咱俩一起收拾,这会儿先做别的。”


    若娘点头:“小姐要做什么?”


    陆枝:“毒和药,保命用得着。若娘,将包袱里的笼碾拿来,还有那一大包药材。”


    若娘应了是,赶忙去拿。


    陆枝制药,若娘打下手,两人自午后忙到夜色升起,终是完成。


    看着一桌满满当当的小药瓶,陆枝顿时安心了不少。


    谢瓒约了某位大臣见面,待事情谈完后,谢瓒送客,流光来报:“殿下,陆小姐行饯祖之礼离开了陆府,我们的人跟丢了,已派人去城门查过,人还在京城。”


    谢瓒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消失:“派人盯着策王府,她很有可能会去找谢玄,另外去查那些客栈或外租的院子,她总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流光:“是。”


    谢玄这边也听到了消息,他对沐武道:“她不来寻我,此刻定然在哪家客栈或租住的院子里落脚,谢瓒此刻应是已经派人在寻她,沐武,你多带些人,务必赶在谢瓒之前将她寻到。”


    陆枝刚吃完晚饭想坐着瘫一会儿,就听见院外巷子里传来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她拿起剑对着若娘比了个嘘,悄声道:“拿上重要的东西赶紧走,带不走的便算了。”


    房东的嗓门挺大:“哎哟,官爷,今日我这小院啊是来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还是小姐模样的女子,她啊只租一月,钱给得痛快,我也便答应了,这会儿估计正在院子里呢,我这就给您开门叫人。”


    流光冲房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做。


    房东点头哈腰道:“哎,好好。”


    门一推开,他喊道:“两位姑娘,官爷找。”


    无人应答。


    房东:“可能是睡了,我再喊喊。两位姑娘可是睡下了?官爷今日查身份,两位姑娘快出来见见。”


    还是无人应声。


    流光察觉出不对劲,冲进院子,一脚踢开房门,只见窗户开着,人早跑了,桌上还留着一些没带走的衣物。


    他沉声下令:“人应该还没跑远,赶紧去追。”


    房东被这架势吓得大惊失色,以为两人是犯了什么事,怕被牵连,忙求饶道:“官爷,这、这我也不知这二位姑娘犯了事,瞧着是挺乖巧的姑娘,我只是租了院子给她们,可一点没参与她们做过的事啊,求官爷千万不要抓我。”


    他说着说着蹲了下来,抱住流光的大腿大哭。


    流光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一脚把人踢开,快步离开了院子。


    房东见没人了,立刻收了哭泣,用衣袖抹掉眼泪探头探脑地走出院子,拐进一个小巷口,低声喊道:“少侠,少侠,可还在啊?”


    沐武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房东:“少侠,我给两位姑娘提了个醒,她们已经跑了,那位官爷也被我拖了一会儿,后面便靠两位姑娘自己了。”


    沐武点点头:“你给策王府报信,多谢。”


    房东连忙摆手:“少侠言重,当初小人家失火,二殿下恰巧路过救了小人一家,还让我家小儿留在府内教他读书,如此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得知有人在寻陆家小姐,小人也就留了个心眼。”


    沐武抱拳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房东:“明白明白,若我有两位姑娘的行踪,我再上王府报信。”


    陆枝不是很认得这片区域的路,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流光正从前面的巷子走来,陆枝在对面的巷子,两条巷子的口虽是错开的,但只要她走出巷子口便会和流光面对面碰个正着。


    陆枝不知晓,只是继续往前走,和流光的距离越来越近。


    两人很快都走到了巷口,陆枝一只脚踏了出去被人一把捂住嘴拽了回来,拽进了怀里。


    若娘本想大叫,看见是谢玄后立马捂住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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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


    陆枝大惊挣扎,正想肘击身后男子的要害之处,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枝儿,是我。”


    谢玄。


    陆枝放松了身体,低声道:“你怎么会来?而且你怎么找到我的?”


    流光听到陆枝所在的巷子有动静,提腿往这边走来。


    “走。”谢瓒眼神一凛,拉着陆枝往另一方向走去,若娘抱紧了包袱紧紧跟上。


    看谢玄带着自己往策王府的方向走,陆枝拉住谢玄道:“看着架势,谢瓒是铁了心要抓我,这会儿王府外肯定布满了谢瓒的眼线,你不该带我回去。”


    谢玄牵紧陆枝的手:“我知道,别担心,我们不去策王府,我曾用沐武的名义置办了一座私宅,无人知晓,正好是这个方向,但还要远些。”


    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解释道:“这宅院是用来练武的,平常里面不住人。”


    陆枝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谢玄这是在担心她误会他在私宅里养了人。


    她抓了抓谢玄的手掌:“放心,我没多想。”


    三人全程步行走到了谢玄的私宅,沐武看到谢玄留下的记号,解决掉跟上来的几个尾巴,调转了个方向,把人引去了别处。


    陆枝拉着谢玄坐下:“谢玄,你听我说,谢瓒前些日子来找过我,说陛下迟早会答应赐婚。陛下这么久都没有松口,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我猜想他是在预谋些什么了。”


    谢玄:“我也隐隐有了感觉,近来他私下见了许多在朝多年及新晋的朝臣,应是等不及了。”


    陆枝:“陛下当今正值壮年,哪会突然禅位,他这是打算逼宫?”


    谢玄神色凝重:“怕是如此,母妃从宫里传来消息,父皇身体欠佳,头疼脑热,体虚易乏,以前不曾有过。”


    陆枝作出推测:“突然有的……那便是吃的用的上有人动了手脚,陛下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伺候,谢瓒怕是连陛下的身边人都买通了。”


    她想起什么问道:“静姨可在陛下身旁伺候?”


    谢玄:“一直守着。”


    陆枝大惊起身:“遭了,静姨有危险!谢玄,快想办法将静姨接出宫。”


    静妃一直守在皇帝身旁伺候,到时候就会是最好的替罪羊。


    谢玄拉住陆枝,摇了摇头,整个人散发出颓丧的无奈:“母妃、她都明白,她已决心留在父皇身边,这是她的选择。”


    陆枝忽然觉得很是无力。


    她想救爹娘却是来不及,如今想救静妃,尚来得及,人却有自己的选择,强求不得。


    陆枝俯身牵住谢玄的手。


    谢玄:“枝儿,你可知太一神?”


    陆枝摇了摇头。


    谢玄:“五福太一,天之鬼神也。”【注1】


    “以往大栾历朝历代的皇帝每年五月都会去往京城东面的天星山太一宫祭祀太一神,祈求神灵庇佑,而后国力强盛,此种祭祀便渐渐被遗忘,演变成只有当国家或宫中出了什么事,皇帝才会重启祭祀,如今父皇身体有恙,他打算前往天星山祭祀太一神。”


    陆枝大惊:“那岂不是——”


    在给谢瓒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