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作品:《救命之恩  无以为报

    人好似风筝一般,被名为家庭的线紧紧地绑着,越绑越紧,越绑越紧,直到风筝线经受不住牵扯断裂的那一刻才算真正迎来了自由。


    自上次生病消减后,陈晨的脸蛋的再没恢复到原来的圆润,总是尖尖的下巴,用手捏也提不起来多少肉的脸颊。


    元九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握着陈晨的手,她这一觉睡了好久,久到元九已经见过了一颗小小的橘黄色的太阳渐渐变大、变红,旭日东升,给世界带来生机与希望,元九想,她要帮助陈晨赢得自由。


    忽然,陈晨她那卷曲的睫毛微动,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她睁开了眼睛。


    元九:“醒了,要喝点水吗?”水是汪意致早上走之前去开水房打好的,装在热水瓶里,元九往已有冷水的杯中兑了热水放在一旁的桌上,随后将人扶起,往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半靠在床头。


    桌子上摆满了东西,有长松园的早点,加了皮蛋的粥、一口爆汁的叉烧包、甜而不腻的豆浆、松软奶香酥到掉渣的蛋挞气孔丰富的马拉糕,还有一竹篮的水果,金黄的香蕉、红脆的苹果、浆紫色葡萄,零零散散的摆了一桌子。


    见陈晨喝了水,元九又问她是否饿。


    陈晨点头,她便取了一旁的白色折叠矮脚桌,将皮蛋粥摆好。


    盖子一打开,鲜香味便横冲直撞地直往人五脏六腑钻去,一直吃不下东西的元九忽然就饿了,肚子发出一串串的肠鸣。她拣了一个包子咬开,果然名不虚传。


    等到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汪意致请的护工跟着护士过来了。陈晨得的并非什么大病,只需要输几瓶营养液,护士手脚麻利地换了一瓶新营养液,又交代:“快要输完记得去叫我换新的一瓶。”


    送了护士出去,护工折返回来,将产生的一些垃圾收拾收拾带了出去扔掉。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元九正襟危坐,脸上的笑容消失,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郑重地对陈晨道:“我想了又想,认为你应当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暂时不要去考虑其他人,去完成自己的愿望,念大学吧。”


    “可是……”陈晨非常诧异地望向元九,挣扎反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可是我父亲和哥哥怎么办?”


    自古以来女子想要识文断字并不容易,从小到大,她不知道面临过多少次辍学的威胁,每一次她在母亲的庇护下倔强地坚持过来了,如今曙光就在眼前,却没有人为她披荆斩棘、扫除障碍。


    元九对陈晨的担忧不知可否,只是淡然地将事实摆在她面前道:“那你不去,留在家中,守着他们俩,等到你父亲救无可救的时候将你随便卖给一个人家,这样你的人生就圆满了?你就对得起所有人了?”她又提起依云,问她是否记得第一次与依云见面的场景。


    陈晨默默不语,从前她是站在一个施舍怜悯的高高在上的立场上,如今她也成了可悲的、被可怜的一员。


    “不……”元九斩钉截铁道,“这样不过是将一个光明的你毁了,让你堕入黑沉沉的无间地狱,而你的自我牺牲、自我毁灭依旧救不出来任何人,你的哥哥依旧痴傻,你的父亲依旧今日哭着说要戒鸦片,而明日又吸上,如此循环往复。”


    “拉别人一把的前提是你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扯下万丈悬崖。”


    “可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家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与家庭割席是一个痛苦、艰难、剥皮抽筋的过程,对于千百年来被规训要为家庭付出一切的女孩来说更是如此。


    这个道理元九当然懂,所以她并非是让陈晨抛家舍业,成为她认为的自私的人,她注视着陈晨的眼睛,认真道:“我清楚你的顾虑,所以我并不是叫你将他们抛下不管呀,只是你应该时刻记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说不放心你的哥哥,为什么不能将他交给你的姐姐,即便你姐夫再不满,也不至于一口饭都不给他吃,等到你学业有成归来,找到一份好事业,再将他接回来,岂不比你现在就困在家中要好得多,如今不读了能做什么工作呢,便是抄写他们也更倾向于找男子。”


    “再说你的父亲,他是一个手脚完好的人,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要戒鸦片,你在与不在他都会成功的,而若是嘴上说说而已,我前面说的景况你觉得会远吗。”


    见她动容,元九继续往熊熊燃烧的的火中添了一把干燥的柴:“现在的你都好似过江的泥菩萨,管不了许多了。”


    说完她也不逼迫陈晨当场表态,若无其事地问她要不要吃水果,转移话题,将这一件事翻篇。


    ***


    虽说汪意致派人给元照庆送过口信,但没有亲眼看过,元照庆依旧觉得心里不踏实,可惜他不知道德国医院的电话,不能挂一个电话过去问问情况,怀着不安的情绪许久,他还是决定要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回一趟家看看。


    荣大夫为人和善,听他说妹妹一晚上没回来,忙放下他那不知道研究了多久的医书,道:“这样要紧的事难为你今天上午还过来,快些回去,早日找到小姑娘才是。”元照庆着急,话说得不清不楚,倒叫他误会了,“下午这料想也没什么事,你也不必再来,先安心处理好家中的事吧。”说罢还叫小伙计去街上给他叫了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比脚跑得要快些,快去吧!”


    这样温良敦厚的好人,元照庆感激得连连作揖。


    他到了家,迎面碰上依云,忙止住了脚步问道:“依云姑娘,你看到小九了吗?”


    依云见他脸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额上滚满汗珠,不似乘黄包车回来的,倒像一路跑回来的,由此可见兄妹情深,她将勒在银镯子上的手绢扯下递给他,笑道:“元大哥不要着急,今天早上我已经去过德国医院了,她的朋友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小九说下午她直接去学校读书,还让我交代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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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为她担心。”


    依云一家淳厚本分,又与他们一家相处得格外好,因此元照庆一时间倒放下心来不忙着去找元九。如今十二分的心神从元九身上回来了一半,元照庆才注意道依云的嗓子有些沙哑,不似以往听到的如黄鹂鸟一般的清脆响亮。


    他拒了依云递过来的手绢,扯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关心道:“嗓子是怎么了?风寒?”


    依云不料元照庆会关心自己,顿时怔住了,心上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细细品味片刻,她低着脑袋摇摇头道:“嗓子有些不舒服,怕是昨天多唱了些时候,多喝些水就好了。”


    靠嗓子吃饭的人,一个没注意哑了也是正常的,歇上几天也就好了。


    可元照庆却不这么想,沙哑的次数多了,难保以后不会有影响,他本着投桃报李的念头道:“这样,我写一个润喉清嗓的药方,到时候抓了药来,你隐隐感觉嗓子不舒服的时候便煎一服来喝。”


    依云喜不自胜地应了,又问道:“元大哥用过午饭了吗?要是没用过就到我家来吃吧,今日舅舅五十二的小生辰,舅妈割了一斤猪头肉,煎了两条鲫鱼,又拌了几盘凉菜,正愁没人陪舅舅喝酒呢。”


    这哪里好意思,元照庆摆摆手就要推辞,这是依云舅妈正好从小厨房端菜出来,见了两人在树底下不知道聊什么,便大声问道:“元先生回来啦,快来快来,上我家去,我家老头子正念着你呢。”元照庆尤是连连摆手,拒绝。


    可依云舅妈到底不是未嫁人的、羞怯的依云,她将菜递到依云手中,大大咧咧地拉住了元照庆,一边亲热地道元先生几次三番地帮我们家,我们也该请吃酒了,一边将人推搡进屋内。


    二楼的屋子与三楼有着差不多的格局,进门正前方是一个五斗柜,中间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条凳子板板正正的放在下面,八仙桌上用白色的瓷盘装了平常人家的美味珍馐,青色的小酒壶放在瓷盘的正中间,依云舅舅正坐在上位摆弄碗筷,一抬头见依云舅妈与依云簇拥着元照庆进来,长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洋溢笑容,他忙下桌,将元照庆拉住,按他在上位坐下。


    “我刚还在和她娘俩说今日有酒无友,少了滋味呢。”


    论年龄、论辈分,依云舅舅都是最大的,元照庆只觉得凳上有针,他忙不迭起身要坐到下方来,可依云舅舅一腔盛情不容推却,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按住,叫人动弹不得。


    “大叔,这使不得使不得……”


    依云舅舅一瞪眼,道:“如何使不得,你救了我的命,是我家的大恩人,如何坐不得上位。”他这样殷勤,倒叫元照庆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采用折中的方式,将依云舅舅也拉到了上座。


    元照庆与依云舅舅共坐上座,依云与舅妈分列两边,在桌上他们喝醇香的丹凤酒,聊南省的风土人情,一时间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