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补)

作品:《白莲花骗婚后火葬场

    陆青檐站起来,缓缓走近。


    已到初夏,姜昙的手还是这样冷。


    陆青檐低头将她的手拢到唇边,轻轻呵一口气:“现在可好些了?”


    他已在这里待过许多日。


    看着头顶高高的小窗户,从明亮变得昏暗。感受过砖缝里渗出的彻骨凉意,渐渐爬上他的四肢和肺腑。


    他抬眼看向姜昙,凑得极近,专注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很纯良。


    一眼明亮,一眼灰败。


    一眼鲜活,一眼死寂,齐齐盯紧姜昙:“我让人送炭盆进来?”


    姜昙不由打了个寒颤,用力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我要离开。”


    陆青檐并不应声,拍了拍手。


    门外的护卫入内,将还在冒着红星的炭盆放在地上。


    炭盆上盖着不知什么纸页,严严实实,捂得炭火透不过气,冒出了小股轻烟。


    护卫递上火箝,陆青檐接过来,在炭盆里挑了挑。


    一阵风袭来,哄的一声,炭盆里冒起小股火焰。


    明亮的火光照出纸页上的字,修长端正,透露出文人风骨——


    太子党如山的奏折呈上去,兜兜转转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落到陆青檐手里。


    教火箝轻轻一推,顷刻间被烧得透彻,灰飞烟灭。


    他牵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陆青檐握了握姜昙的手:“还冷吗?”


    朝臣的奏折,竟被他用来取暖。


    姜昙沉默不语。


    陆青檐体贴地说:“大理寺的牢狱就是这样,夜里会很冷,不知是不是有太多死人的缘故。我住过的这一间,听说上一次关着前朝一个宦官,未等判刑就自行了断。将腰带绕过牢门上的木头,吊死在上面……”


    他的话锋忽然一转:“除此外,这里和吴江的死牢一样。潮湿阴冷,还有胆大的老鼠爬过去,你瞧,那儿就有一只。”


    姜昙听他提到吴江,恍惚了一瞬。又听他提到老鼠,浑身的神经紧绷。


    这么想着,脚边竟真的有一只老鼠爬上鞋面。


    姜昙惊叫一声站起来,又教陆青檐按下去。他将她的裙角捞进臂间,静静观察她脸上残存的慌乱:“很害怕,是不是?我在这里的每一日,也是这么害怕。”


    陆青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往下,落在她空空的两手上。


    “探视囚犯,一要准备衣物,二要准备食物和水。若是来探视我,劳你多带一些梳洗之物。就算不幸死在狱中,我也不想看起来太狼狈,记住没有?”


    姜昙回过神来,讽刺地说:“应对东宫几乎倾尽全力的一击,陆少卿也能游刃有余,想来以后你不会有沦落牢狱这一天。”


    说着,她看向最近的牢房。


    墙面、房顶都仔细地清扫过,地上铺着干草,靠墙放着一张木床。里面甚至有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一看就是大理寺精心准备的。


    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书房。


    这几日,外面闹得人仰马翻。


    而陆青檐装模作样地被关在这里,实则通过探子得知他们的一举一动,再用他那些精明的阴谋诡计应对。


    最终轻而易举地骗过一些人,化解了太子党的攻击。


    也对,他在朝堂盘踞了八年之久,势力根深蒂固,怎么会这么轻易中招呢?


    陆青檐扯了扯嘴角:“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或许还没死心,仍有一丝希冀:‘若是皇上良心有知,看到我们呈上去的证据,或许会对死去的性命生出恻隐之心呢’,对不对?”


    姜昙不语,默认了他说的那些话。


    刘仲青寒窗苦读几十载,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忠君爱国的死理。


    就连死的时候,他或许也觉得惩治了宋庸这个恶徒,死得其所。


    受这个半师半友的书生影响,姜昙心中也期待着,皇上什么时候能醒悟过来,惩治贪官污吏,为民主持公道。


    就连太子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官员们,也是这么想的,除了陆昇……他或许不是。


    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看着冲天的火焰渐渐消弭,重新变成会呼吸的火星,脸上的暖意跟着散去。


    火焰已熄,陆青檐从袖中取出新的燃料。


    姜昙低头跟着看了一眼,心道也对。


    他能将皇上书案上的奏折取出来烧掉,她写的那些又凭什么得以幸免呢?


    陆青檐缓缓翻动纸页,其他的早已扔掉烧毁,只有这个他看了好几遍。


    厚厚一沓,是没见过的字迹,笔触凌厉有力。


    可惜勾笔时泄露出习惯的写法,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八年过去,姜文书煽动人心的功力不减当年。庸只是草草看了一遍,就感同身受,跟着愤怒不已,恨不能将恶徒绳之以法。”


    他说:“怪不得太子不顾陆昇反对,就急匆匆地把这些呈上御前去。若真教皇上看到了,得知朝堂上有这么大一只蛀虫,一定要将我碎尸万段。”


    先前所想所做的,以及所有人堪称孤注一掷的努力,像一场不知天高地厚的较量。


    而皇上竟连看都没看过。


    真可笑。


    姜昙忍不住笑出声:“有陆少卿在君侧伴驾,怎么会教皇上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陆青檐说:“你错了,不是我不让皇上看到这些东西,而是他自己不愿意看。你以为太子是我让皇上厌弃的?你以为朝事是我让他荒废的?朝堂中不乏有人劝他看重太子、理会朝政,他可曾听过,那些人下场又是什么?”


    他笑了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没什么太大关系。我在其中的作用,只是顺他心意,在他不想看时捂住他的眼睛,在他不想听时捂住他的耳朵。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只是推他一把而已。”


    姜昙说:“谬、论。”


    陆青檐不对她天真的愤怒做任何评价。


    手上的纸页继续翻动,又到了言辞陌生的最后几页。


    他能一眼认出从未见过的、属于姜昙的另一种笔迹,亦能从中窥出她一贯的语气和想法。


    只是到了最后几页,偏偏像换了一个人写的。


    分明还是她的笔迹,但字字句句,却透出另一种陌生的思想和语气。


    陆青檐将姜昙的脸转过来:“这是谁?”


    “是我。”


    姜昙神色冷然,将他的手指掰开。


    陆青檐恍然在姜昙身上看到另一个陌生人的影子。


    他不在的五年,终究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掌控的事情。梵印莲花纹刻在她的身体上,却刻不到心里去。


    姜昙看到,陆青檐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


    接着他手上一松,厚厚一沓信纸飘落到炭盆里,盖住炭盆里的红星。


    红星死灰复燃,火焰吞噬信纸。


    下一刻,她被拦腰抱起来,裙角在半空荡出一个弧度。


    陆青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姜昙,你心不净,我帮你断了念想。”


    .


    陆昇刚出东宫。


    不知是不是因为跟着太子忙得团团转,带路的内侍神情恍惚地摔了一跤。手上的宫灯掉在地上,顷刻间焚烧殆尽。


    “大公子,大公子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


    陆昇虽满面疲累,心情不佳。但他从不为难下人,摆摆手说:“无事。”


    内侍后退:“奴才这就回东宫重拿一盏灯。”


    说话间,内侍不见踪迹,就连轻微的夜风都停了下来。


    陆昇往四下里看了看,听到暗处不同寻常的动静。忽而敛眉,转身大步朝东宫行去。


    背后忽然冒出轻巧的脚步声,陆昇索性大步跑起来,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越来越快。


    直到陆昇不得不停下——


    面前立着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雪白的刀刃映着月光,晃着陆昇的眼睛。


    皇宫之内,东宫之外。


    敢在这样的地方动手,除了那人,也没有第二人了。


    陆昇掩面遮住寒光,苦笑着心想:果然轮到他了。


    .


    陆青檐身上纹着大片的莲花纹。


    从心口爬至肩上,绕过脊背,自腰腹缠过来。


    姜昙不住干呕。


    干燥的手掌盖了过来,牢牢捂住她的口:“……忍着。”


    姜昙忍不住,用力咬了他一口。张嘴却咬到圆珠一般的硬物,那是陆青檐掌上缠的佛珠。被他手指一颗一颗盘弄得圆润,沾上他的气味,或许还有杀人时蹭到的血。


    她用力推他。


    陆青檐松开她,从上到下细究她的情绪,并不讨厌。于是重新覆上去:“你应了我的。”


    姜昙朝一边躲开:“那么我又改主意了,我不想看见你,一见你便恶心。”


    “那就……不看我。”


    会呼吸的莲花纹消失在眼前,姜昙看到床面上盛开的荼蘼,又看到地上铺的干草。


    嗒的一声,陆青檐那串不离手的佛珠终于掉到地上。


    他在她被撩拨得汗涔涔时挤进去。


    颤着呼吸,深深吸气:“姜昙,这些年你也很想我,是不是?”


    将近天明,外面下了一场雨。


    湿润的气息自墙缝渗透进来,有人踩着雨水而来。


    外面发出极有规律的三声响,那是陆青檐的手下有事禀报时的信号。


    “退下。”


    陆青檐这样吩咐着,外面的动静消失了,一瞬间只听得雨声。


    姜昙看着墙面:“你知道是什么事?”


    陆青檐的下巴搁在她肩上,手臂绕过她腰间,贴在她的小腹上:“原来你醒着,饿不饿?要不要……再来一次。”


    询问的开头,肯定的结尾。


    他没打算征询她的意见,一手向下,去勾她的腿。


    姜昙任由他动作:“是什么事,还是谁的消息?”


    身后陆青檐顿了顿,转而说起这座牢狱:“这里像不像吴江县衙的死牢,你可注意到了?”


    姜昙抬头,视线扫过房顶、墙壁、地面……


    她看不出来有哪里像。


    或者说,她根本记不得吴江县衙死牢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十分冷,十分黑,十分不想踏足。


    不过依照陆青檐的脾气,如若有心仿照旧时的布置,一定会安排得一模一样。


    姜昙随意扫了几眼:“是有些像。”


    陆青檐忽然抱着她换了个位置,姜昙不得不撑在他身上。


    陆青檐定定瞧着她:“那么我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你可注意到了?”


    姜昙盯着他的眼睛:“没有。”


    “姜昙,你又骗我。”


    陆青檐轻轻吐出几字,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灰败的左眼上:“从第一眼你就注意到了,我左眼不能视物,是你那一支毒箭的缘故。”


    相反地,姜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座牢房与吴江那座的相似之处。


    他念念不忘的心事,只是他一个人的心事。


    陆青檐缓缓抚摸姜昙颈上的血脉,忽而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昨夜,陆昇死了。”


    .


    陆昇不知所踪。


    没有他的出宫记录,甚至是在东宫附近失去踪迹。


    太子领兵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只在东宫不远处的草地上发现一滩血迹。


    陆昇就这样生死不知,向来勤勉的太子好几日称病谢客。再出现在人前时,一副颓唐之相。


    同月,陆青檐升太常寺卿,备受圣宠。


    姜昙领着乌日塔回来时,陆青檐正坐在院子里,身后有人摇扇,有人端酒,皆弯着腰服侍。


    院中立着一尊佛像,佛身漆黑,污迹斑驳。


    佛像旁站着一人,看着像是个官员。躬身握着布巾,正要为佛像擦拭干净。


    看见姜昙进来,停住动作,挂着笑的脸上浮现犹豫,询问地看向陆青檐:“少卿大人……”


    陆青檐看了一眼姜昙,视线在乌日塔身上定了定,又收回至佛像身上:“这是夫人,不必拘束,继续。”


    他对漆黑的佛像很感兴趣。


    那官员对姜昙行了一礼,伸手从佛像的额头擦至面颊。


    姜昙对陆青檐的交际往来不感兴趣,他不管她去做什么,她也不必管他做什么。


    只是即将转身时,忽有一阵晃眼的光刺着双目。


    姜昙缓缓转头,看到布巾之下,漆黑的污迹被抹去,露出金灿灿的光彩。


    原来是金佛像。


    那官员笑成了一朵花:“听说陆大人信佛,于是信王特意准备了开过光的金身,贺陆大人升迁之喜。”


    陆青檐扫了眼手下。


    他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凑近佛像刮了一层,露出里面的黄铜。原来并不是金佛像,只是涂了一层金漆。


    陆青檐面上露出歉意:“多谢王爷好意,下官惶恐,受之有愧。”


    嘴上谦卑,神色却轻蔑。


    陆青檐说着站起来,身后打扇端酒的一群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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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回去。


    那官员面色惶恐:“陆大人留步,下官还有一件宝贝,求陆大人赏脸。信王他……他身无长物,这已是他能借到的最多银两了。”


    姜昙看着陆青檐的神色。


    虽然不显,可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透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堂堂的王爷,皇帝的儿子。


    连此人都要给他送礼,陆青檐当然是得意的。


    姜昙捂住乌日塔的眼睛:“跟娘走。”


    身后传来那官员的笑声,想来是他的宝贝送到了陆青檐心里,托他的事情也能办成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有陆大人主持公道,想来户部不敢再克扣岁赐……”


    姜昙日日早出晚归。


    她听闻太子的人马仍没有放弃寻找,寻了半月,终于从一个每日出入皇宫的采买太监身上找到线索。


    于是这么从宫内找到宫外,再追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陆昇是绝不可能在宫内的。


    宫内人多眼杂,就算死在某个角落,也终究会被哪个宫人发现。


    陆昇日日随侍太子身侧,大名鼎鼎的东宫属官,宫内不可能有人不认识他。


    所以他一定在宫外。


    只是自愿还是被迫,就未可知了。


    整整半月,姜昙同样一无所获。


    这半月,陆宅贺喜的人蜂拥而至。


    陆国公也跟着上门过,却是指着陆青檐的鼻子骂,最后教他身边那个姓吕的白胡子打了出去。


    姜昙与陆青檐好几日不见面。


    每日姜昙早起出去时,陆青檐甚至还未回来。


    郑管家跟在她身后解释:“新官上任,大人彻夜忙公务,正和几个同僚在酒楼应酬……”


    他去了哪里,她一点也不想过问。只是她不去找他,他却找上门来了。


    这一日,天色已晚。


    姜昙与乌日塔在外用过小食才回来。


    门口的郑管家急得团团转,姜昙不用听也知道他在急什么。进了屋子,果然见陆青檐立在桌前,信手翻着案上的纸页。


    她平日会在纸页上写些计划,一个字也不能让陆青檐看到,故而每次都会反复检查,确保写过的纸页都毁掉才离开。


    但,难保没有遗漏。


    姜昙大步走过去,将他手中的纸页夺过来,放至眼前一看,竟是白纸。


    他竟对着白纸看得如此专注?


    姜昙几乎是立刻看向陆青檐。


    后者诧异地望着她:“何须如此紧张?阿昙的书案十分干净,翻来覆去,一个字也没有。”


    他果然是故意的。


    姜昙瞥他一眼:“若旁人未经允许动你的东西,你会不紧张?”


    陆青檐说:“那要看是谁?若是你,你我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你的。”


    姜昙无言,转身牵着乌日塔去洗澡。


    这孩子除了不说话,哪里都好,要他做什么都乖乖照办。只是现在还要加一点,他不喜欢洗澡。


    更准确地说,不喜欢碰水。


    以前姜昙从未发现过这一点,只是天渐渐热起来,几乎日日要洗澡,乌日塔对水的排斥就更加明显。


    姜昙握着小木条在门口等着。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发出动静,告诉乌日塔自己还在外面。


    不多时,门被推开一个小缝。


    乌日塔湿漉漉地望着她,伸出一只小手。


    姜昙在他手心看到湿意,点点头:“另一只。”


    乌日塔便换另一只手出来看,也是湿的,再泡一会儿,就会发白,是正正好的时间。


    “脑袋呢?”


    这小子曾经骗她,往身上淋了些水。最终被她发现,不仅头发没洗,连浴桶都没进,只蹲在浴房玩石头,混够时间再出来。


    姜昙不想监视他,也不能一直监视到他长大,一切都得靠他自己,她只起督导之责。


    乌日塔走近,将一头打卷的湿发凑至姜昙眼前。


    姜昙扔了小木条,迎面用一条布巾将乌日塔裹起来,像一只毛毛虫那样抱住。


    “表现很好,阿娘奖励你不用走路,抱你回去睡觉!”


    姜昙埋在乌日塔的头发上吸了口气,被他脑袋上的香气熏得打了个喷嚏:“什么时候培养的爱好,你竟往头上抹香膏?”


    乌日塔抬头,不吭声看着她——


    不可以吗?


    姜昙理解他的意思:“阿娘不是说不可以,当然可以!随你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姜昙说不出来,她觉得哪里怪怪的。


    母子两人踩着石子路上的一地月光,走到尽头。


    回到屋子,陆青檐竟还没走。


    他手上拿着一卷书,听到动静抬眼看过来,往一旁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婢女躬身过来:“夫人,奴婢带小公子去睡觉吧?”


    乌日塔搂紧了姜昙的脖颈。


    姜昙摸摸他的脑袋:“阿娘告诉过阿年什么?”


    乌日塔犹豫一瞬,松开手。却不要婢女抱,自己挣扎着下地,一个人出门去他的小屋子。


    屋里便只剩两人。


    姜昙不搭理他,兀自拧干巾帕洗漱,岂料刚拿起,就被另一只手拿了过去。


    陆青檐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我服侍你洗漱。”


    鼻间涌入浓郁的香气,让人想起鲤鱼湖上轻纱缠绕的歌女。笑盈盈地抛来媚眼,醉生梦死的纨绔们追上去抱在怀里,一派糜乱的场景。


    郑管家竟没说谎,这些天陆青檐彻夜不归,原来在青楼流连。


    他身上沾上的脂粉气到现在都没散,教她险些以为是先前乌日塔脑袋上的香膏。


    姜昙睁眼,看也不看他:“我自己来。”


    她信手将陆青檐推开,忽然推出了一阵珠串响动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银铃撞击,细密而绵长。


    姜昙一时怀疑是自己腕上的手链断了,可她很快想起来,自己从不戴手链。


    那就只能是……


    “是我手重了吗?”


    陆青檐的手臂从背后圈过来。


    姜昙低头,无比清楚地看到他的衣袖是半透明的,上面绣着花纹,隐约透出结实有力的手臂。


    热意源源不断,从什么也遮不住的衣袖中传过来。


    眼前还有低垂下来珠链,就是方才她推他时发出的声响。


    是陆青檐。


    姜昙愕然。


    她足足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你疯了?”